「怎麼回事,姐姐?」王潭著急地問,她跟著王 轉來轉去,越來越迷糊了。
「等一下,鄉下人跑哪去了?」王 咕噥著說。
「什麼?」
王潭用力一把拉住王 ,不高興的神色映在王 眼里。王 只好停下來,開始講她的困惑。
「我懷疑桓夫人的一個丫環不是普通丫環,桓夫人下令讓你們全退下,便是給她抽身的機會去做別的事。」
「做別的事?」王潭問。「可是跟楊默什麼關系?」
「楊默他跟在你的後頭出來,你可曾留意到?」
王潭想了想說︰「我光顧著桓夫人帶那藥的事了,快進前廳時才注意到楊默在身後。」這時她又想到了什麼。「他突然出現在我後邊,因此我快進廳時才知道他也到這邊來了!」
「他是跟著那丫環到這頭來的。」王 肯定地說,她回憶著桓夫人變換神速的神情,到最後走得跟跑的一樣。楊默緊緊逼視著那可疑的丫環,更加證明了桓夫人這回必定是帶著任務來訪。
「或許那丫環同楊默認識,桓夫人讓我們退下後,她隨意逛了逛,踫到了楊默,楊默便跟著她到了前廳。」王潭提出了其它的可能性。
王 一時被堵住了。
王潭繼續說︰「原先你就跟我說,桓夫人每回來時言語舉止不太平常,那這一回有沒有比之前更不平常的地方?」
王 仔細地回想整個經過。只可惜,她有點記不清了。她那時太氣了,桓夫人說得最精彩的時候她的注意力全在一把椅子上。「她不喝茶。」她氣短地說。「不過她每次來都不喝茶。我以為她是嫌棄我們的茶葉,女乃媽幫我留了心,特地買了上等的茶葉泡給她,她還是不喝。」說完她自己又補充一句。「可這算不上什麼。」
「那藥呢?」王潭問。「看她似乎專程給你送藥來的。」
一說這個王 又來氣,熱乎乎的說辭從她腦中瞬間蹦到口中,她要把之前憋住的氣現在全吐出來!但與此同時,不遠處春兒一聲甜甜的嗓音傳了過來,她的深切感慨又被轉移了。
「兩位姐姐都來呀!」春兒興高采烈地向她們招手。
王 和王潭跟著走過去,從過道直到護衛們住的一圈房子那。在護衛的房間中間留有一塊空地,是給他們練武用的。那兒此刻圍了很多人,個個都像春兒似的高興。王 一出現,大家立即讓開一條通道讓她進到里面去。
「很好……」人圈中央,王 看到顏道啟筆直的站著,目光直視他面前練武的人——她的夫君。「這不行。」他走過去,半蹲著替仲德糾正腿姿。仲德的腳晃了晃,摔倒了。
人群中發出忍俊不禁的嘻嘻笑,仲德坐在地上暢然大笑,只有顏護衛扯了扯嘴角當作笑過了。
仲德從地上爬起來接著做動作。「你們誰……一起來啊!」他一叫,何無忌拉出楊默跟著一起劃動腿臂。
「大人,你不對。」
沒做幾個回合,仲德的腿部姿勢又出了問題。
「大哥是否膝蓋受過傷?」何無忌問,看一眼楊默,楊默搖搖頭。
「可能大人小的時候膝蓋處曾受過輕傷,導致如今這套動作難以做到位。」顏護衛說。
「小的時候太頑皮,即便受了傷,受了多少回傷也早已記不清了。」仲德依然笑容滿面,看上去毫不介意自己腿部動作不如別人的問題。可只有王 知道,或許他小時候真受過傷,但更能解釋的原因是出在他的長短腳上。
王 覺察仲德有意回避他的長短腳的事後,也盡量不在他面前提起相關的話題,更沒有對別的人說起。盡管仲德做了點小措施,使別人難以看出他的特點,王 一直以為那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夫君何以花心思隱藏無關痛癢的小特點,王 從來沒多想過。
「姐姐,姐夫平日里總是如此麼?」春兒問。
「如此什麼?」王 回過神,看到春兒溫柔地眨著眼楮望著那幾個男人,她知道她盯的人具體是哪一個。
「你看姐夫,笑得就像個孩子似的。」
「哦,有時吧。當他沒有被公務煩惱,心情愉快時,他有時候會笑得舒心一些。」事實上,在王 的記憶中,她只有在最初見到仲德那幾回中才有春兒此時的體會。
「姐姐是好命的……」春兒喃喃說道。
「哪有好命不好命的。」王 說,女乃媽經常說這種一句判一生的話,她听膩了。
「姐姐打小有福慣了,自然體會不到——」
「你不能說話……別像個街頭老婦人!」王 唐突地說,把臉朝向王潭這一邊。
她本想與王潭交換不耐的眼神,卻被看到的一瞬間震了一震。王潭也望著那幾個男人,神情復雜。
感受到王 的目光,王潭轉過來問︰「怎麼?」她臉上復雜的表情沒有了,王 眨眨眼,弄不清剛到底被什麼怔住。
「我們……吃點心去!」王 胡亂想了個回答。
王 一轉身,王潭與春兒也得跟在她後頭離開。可她們沒走出幾步,侍琴慌慌張張的身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因為她邊跑邊向空中擺手,聲音大得每一個人都能听得心驚膽戰。「不好了——不好了——」她徑直跑到仲德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出重點。「書房遭竊了!」
一大伙人迅速轉移到書房,眼前的景象令他們倒抽一口氣。王 站到仲德旁邊,她環視一周,看到除了一堆一堆的書籍有被隨意翻動的痕跡,還有就是用作裝飾的木制大筆筒躺在地上。
「我……我……」侍琴急著要說點什麼,但仲德手一抬,她立即咽了回去。
仲德走過去,親自扶起大筆筒,將它放回架子上。接著他動手整理起那一堆一堆的書卷,使它們恢復原先擺放的樣子。王 越看越急,仲德像是在打掃屋子,低著頭看不出什麼表情。幾個客人一起站著不動。
「大人,」終于,王護衛開口了。「書房被動此等事可大可小。屬下等無能,竟讓竊賊在大白天有機可趁,溜進府中!屬下——」
仲德擺擺手,示意王護衛不用多說。他抬起頭看著大家,無奈的表情寫在他臉上。
這時王潭偷偷扯扯王 的衣角,王 同時也想到了。她轉向楊默瞪著他,楊默回視她,輕輕搖了搖頭。王 遲疑了,她想當場質問他,因為各種事端顯示這鄉下人一定知道點什麼,同時又怕一出口又成了不當的舉動。
「不必太過擔心,想來應該是南郡公派人做的。」
仲德哀嘆的話為他們作了解答。
「可是,怎麼會——南郡公他為何如此?」王 月兌口而出。其他人跟她一樣,震驚不已。
「早上他派夫人來過了,是吧?」仲德問王 ,不用王 回答他已經接下去說了。「應該就是在那時候。」
「這是為什麼,大人?」王護衛吼了出來,似乎他再也忍受不了仲德這種逆來順受的態度。
「我們無需動怒,我的書房里沒什麼可值得他們冒險來偷的東西。」仲德平靜地說。「南郡公此舉,想必是听了某些人中傷我的話,派人來查個究竟。既然人已經來過了,該動的地方也動過了,公應該明白我的為人。」他微微一笑,好像書房被翻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希望他從此以後更加地放心我。」
「大哥在南郡公手下做事這麼長時間,如果不是他太多疑,隨便一兩個人的話怎麼能讓他輕易就懷疑大哥?」楊默開口了。他蹲下去,在書桌的腳邊將一些灑落的筆和卷子慢慢地撿起來。
「我們大人能力突出,卻為人低調!」王護衛搶著說。「如此卻偏偏——招小人妒忌——或許……」仲德嚴厲地看了過來,意思要他馬上打住,但王護衛的話已經出口了。「或許就是南郡公自己心懷妒意,怕了我們大人的光彩!」
王護衛一說完,立即低下頭站到何無忌後面。何無忌看看楊默,楊默大聲地叫了一句。「王護衛言之有理!」
大伙一起點著頭。
「事已至此,大哥就等南郡公給個說法。」何無忌說。
「說法?」楊默提醒說。「他不會笨到當面承認吧!」
這時王潭小心翼翼的聲音響了起來。「既然南郡公冒險行事反而更加明確了姐夫正直坦蕩的為人,那我們忍一時的氣,退一步不與他計較,豈不光彩更勝?」
仲德終于笑了,書房里回蕩著眾人紛紛表達贊同的聲響,整個屋子像剛被陽光掃到,突然間變得明亮透徹。
王 也陪他們一塊輕笑,可她心里卻笑不起來。她不敢說——至少在這會不敢說,那個關于「劉參軍」的信的困惑從她一踏入書房後就糾纏著她。楊默搖頭後她沒能及時問出來,而楊默說的話又似乎跟什麼信件毫無關聯,因此她只好繼續困惑著,一邊悶悶不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