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同學吃驚地看著李辰，像是第一次發現他這個人。
在他們的印象里，李辰一向都很安分，話很少，長相也很普通，是那種往人群里一站就再也找不出來的人，今天他的表現實在是太強勢、太反常、太令人刮目相看了。
他們也早就對這個體育老師心懷不滿了，只不過沒人敢出來正面頂撞罷了，李辰的話讓他們一時暢快無比，已經有人在暗中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王老師臉色陰晴不定，努力保持著作為一個老師應有的表情，低沉著聲音，陰陽怪氣道︰「听你的口氣似乎很看不起我們國家隊的水平吶，都說高手在民間，這麼說來這位同學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了？連國家隊也不放在眼里，想必水平很高了，不知道能不能讓我這個沒拿過什麼獎牌的人開開眼界呢？」
李辰笑了一下，道；「王老師還真挺看得起我的，真讓我受寵若驚，乒乓球不過是我的一種愛好，用來打發時間而已，連業余也算不上，怎麼能和您這種職業的運動員相提並論呢，您真是高看我了！」
「既然沒本事就不要在這里叫囂，能來上我的課那是你的福氣，別在這兒唧唧歪歪的，你算什麼貨色！」見他服了軟，王老師終于沉不住氣，毫不客氣的叫罵了起來。
李辰強壓著心里的怒火，一字一句道︰「老師您就是這樣為人師表的嗎？難道這就是我們國家隊的風範？今天真讓我大長見識啊！」
「別他媽廢話，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在這兒指手畫腳的？老子用得著你來教訓？」他已經怒火中燒了，連髒話都罵了出來。
李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來南都大學快兩年了，還真沒踫到過像你這麼沒素質的老師，真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當上老師的，不會是靠什麼關系混進來的吧？」李辰把他剛才的話一並還給了他，又環顧了一後的同學，道︰「就憑你剛才的那些話，如果我們這些人聯名向學校投訴，不知道像您這樣的人還能不能在學校呆下去呢？」
「哦？你要向學校檢舉我？」王老師眯起了眼楮，似乎听了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慢條斯理道︰「好啊，既然這樣那你就趕快去啊，還等什麼呢！」
李辰回過頭，轉向剛才還暗中支持他的同學，開口道︰「剛才的話大家都听到了吧？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向學校反映揭發他呢？」
後面的一眾同學互相交換了下眼神，有的低下了頭，有的裝作沒听見他的話，眼楮看著別的地方，沒一個敢吭聲的。
李辰隱隱發怒，這樣的結果多少有點出乎他的意料，胸里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氣悶的很。
不過靜下來仔細一想，他又明白了過來。
這個王老師敢于這麼囂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麼多年來肯定被投訴不止一次兩次了，不過直到現在他還安安穩穩的一點事也沒有，顯然是有什麼背景的，這點想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退一步來講，就算這個體育老師沒什麼背景也不一定會有效果，就李辰這樣的問題學生，站在學校領導面前，說服力實在太弱了，大家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冒險。
再說，這里所有人的命運都被他捏在手里，如果被他記在本子上公報私仇，到時候考核過不了那就需要繳費重修了，不僅檔案上極不光彩，而且學校的許多獎學金和福利就沒資格申請了，這顯然是所有人都不想面對的。
一邊是得罪不起的老師，一邊是素不相識的同學，沒有人會為了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而為別人出頭的。
了解到了這點，李辰的氣反而消了下去，笑了一聲，自嘲道︰「想不到大家都這麼識趣，這麼和諧啊，南都大學的校風可真是不錯，真是新社會的楷模！」
「怎麼著？你不是很有個性，很會說話嗎，這會兒怎麼了？還想煽動別人來威脅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也不想想你這種學生怎麼會有人幫你，簡直是在做夢！」王老師很享受他這副吃癟的模樣，抓住他的死穴不放，繼續嘲諷。
李辰抬起頭，冷冷看著一臉得意的老師，道︰「我不明白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不過是仗著自己手里的一點權力耀武揚威罷了，你也就只能靠這些來維護自己的那點自尊了吧？真是可憐！」
「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你信不信我讓你立刻從學校滾蛋！」王老師咆哮著，幾乎要跳了起來，李辰的話簡直要把他給氣瘋了。
李辰反而不氣不急，像看小丑一樣的目光注視著他，笑道︰「這還真應了我剛才的話啊，您還真是只能依仗那點可憐的權力了，怎麼著，都四五十的人了怎麼火氣還這麼大，涵養這麼差，這麼快就氣急敗壞了？」
王老師沖了過去，一把拎起李辰的衣服，揚起手就要給他一巴掌。李辰毫無懼意地看著他，等著他那一巴掌落到自己臉上。
都到這份上了，他已經豁出去了，李辰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毆打自己。
打架滋事的後果是很嚴重的，像南都大學這種名校，是斷然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的，更何況是老師毆打學生這種劣性事件，傳出去的話實在是個丑聞，四十多個學生在場，想封口也是封不住的。
就算事後李辰也會受到處分，但只要他只挨打不還手，那他就是絕對的受害者，受到的處罰肯定不會像打人的一方那麼重。
反正他的學習一塌糊涂，本來就隨時會被開除，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李辰真不信他都快五十的人了還會這麼沒腦子。
李辰在賭他敢不敢拿自己的前途來跟一個學生交換。
王老師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黑一會兒紫的，像開了個染坊，表情可謂精彩極了，揚在空中的一只手抖了半天，始終沒有落下去。
終于，攥著李辰衣服的手慢慢松了開來，王老師退後了兩步，指節捏的吱吱作響，全身的汗都冒了出來，顯然他正在極力克制著自己，壓制著著自己打人的沖動。
李辰慢慢整理了下衣服，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事情，若無其事地走回了隊伍當中。
王老師狠狠地盯著他，眼楮都要冒出了火，凸出的啤酒肚一吸一癟的，看起來滑稽極了。
「好，很好，非常好！你給我等著，今天的事你別後悔！」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才吐出了這麼幾個字。
李辰微微一笑，道︰「我當然不會後悔，頂多您讓我考試不及格就行了，反正我已經有六門課要重修了，也不在乎多這麼一門。不過重修的時候我一定會向教務處申請別的老師的，您放心好了！」
這話又把王老師給氣住了。如果這學期李辰果真掛科了，那麼就顯得是他懷恨在心故意不讓李辰通過的，可是如果讓他通過……這顯然又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他是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怎麼能既不讓他通過考試又不著痕跡堵住所有人的嘴呢？
王老師絞盡腦汁思索著對策，忽然腦中閃過一道亮光，他已經想到了一個在他看來非常完美的計劃。
「我說李辰同學，你也太小看我的肚量了，我是那種挾怨報復的人嗎？」王老師眯起了眼楮，笑哈哈道︰「這樣吧，為了避免某些人說我公報私仇，這學期的考試內容就這樣安排好了︰你們四十五個人每個人都和我比賽一場，比賽五局，只要有人能贏我一局那他就算及格了，在這個基礎上小分越多成績自然越高，大家覺得怎麼樣？」
听了他的話，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接著立刻吵鬧了起來，如同炸開了鍋。
「這怎麼行？太不公平了！我們怎麼可能會贏的！」
「就是！你可是國家一級運動員，又是國家隊的，這不是在耍我們嗎？」
「他的事和我們沒關系，我們可沒惹你，你不能這樣！」
「早知道我就不選乒乓球了，我還以為就數這門課好過呢，誰知道是這種情況！」
……
王老師滿意地看著他們的表現，對自己的這個主意滿意極了，他已經計劃好了︰到時候他會故意多讓一些人不及格，這樣那些人沒地方撒氣自然就會發泄到李辰頭上，那之後的事就和他沒關系了。
反正考試是由他來主持的，誰能過誰不能過全由他說了算，但是他放不放水這原本就屬于主觀性的東西，根本就不會留下什麼把柄的。
這個主意可謂陰毒之極啊！
一想到這個絕妙的主意，王老師就會忍不住要高聲贊美自己了，而一想到李辰那副吃癟的模樣，他又有些興奮，簡直都要迫不及待了，此刻他發泄的比跟女人上床還要強烈。
「今天正好所有人都來齊了，那麼就從今天開始吧，你們四十五個人一個一個的來，到期末的時候正好能考試完，好了，就這麼定了！」
王老師笑的無比燦爛，雙手又背在了身後，昂著頭，饒有興趣地盯著李辰，笑眯眯道︰「李辰同學，不如就從你開始吧，你放心好了，我會手下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