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萍幫冷清秋謀劃,借著冷清秋給請她出去玩的金潤之送道謝的帖子的時機,順便送了一大盒子女乃糖給金潤之,為的是讓金家上下知道冷清秋的存在,而不至于都等到了金燕西和冷清秋談婚論嫁的時候,金家除了一直極力撮合金燕西和白秀珠在一起未果的金家三少女乃女乃,以及金燕西的五姐和六姐金敏之和金潤之知道有冷清秋這麼個人之外,其他人都對她聞所未聞。
在金燕西和金太太說他要結婚,結婚對象是冷清秋後,冷清秋對金家來說,屬于就這麼突兀的冒了出來。在此之前,金家大多數人對她的存在一無所知,以至于就在金燕西和家里說他要和冷清秋結婚之前,金太太還在詢問金燕西是不是又和白秀珠鬧別扭了,還在說服金燕西和白秀珠和好,而其他人都還以為金燕西和白秀珠才是一對。
冷清秋先是這麼突然出現在金家人的視野,跟著就是金燕西要娶這個驟然冒出來的女子為妻,然後婚期又定的那麼急,以至于根本沒給金家人多少緩沖時間來接受冷清秋這個人的存在,冷清秋急匆匆的嫁了過來,成了金家的一份子,這對她在金家的立足很不利。不免會讓人懷疑她使了什麼狐媚子手段勾住了金燕西,讓他甩了白秀珠,進而娶了她!
人的天性中,對失敗者有一種天然的同情,白秀珠本來已經是個失敗者,而且她和金家上下處得很好。比起大家已經熟識,甚至在心里已經認定了是金燕西的另一半的白秀珠來,人們不免對冷清秋這個把突然跑出來把「桃子」摘去的陌生人無形中有了一份潛在的反感。
冷清秋在嫁入金家之後,除了一向和白秀珠交好,致力于撮合白秀珠和金燕西的金家三少女乃女乃對她眼中,破壞了白金兩家聯姻的冷清秋一直過不去,看她不順眼之外,大嫂、二嫂乃至幾位姨娘對她也沒多少善意和熱絡,其中固然有瞧不起冷清秋的出身家庭背景,和冷清秋個性和她們合不來,因而不合群的因素之外,何嘗沒有上述的原因在里面。
其實陸輕萍對金燕西將他和冷清秋的交往瞞得嚴嚴實實,對家人和朋友都不肯透露很是不解。愛一個人,不是應該讓她大大方方的站到台前,介紹給大家認識的嗎?為什麼金燕西遮遮掩掩的,冷清秋又不是拿不出手,而他和冷清秋之間男未婚,女未嫁,彼此之間交往份屬正常,有什麼藏著掖著的?陸輕萍搞不懂金燕西是怎麼想的,是對這段感情不自信,還是擔心家人不接受,又或者怕介紹給他的狐朋狗友,嚇走了冷清秋?又或者擔心冷清秋太過出眾,遭人覬覦?……
對冷清秋和金燕西交往,知道結果的陸輕萍顯然是不贊成的,但是感情的事,外人是很難插手的,何況,戀愛中的女子智商為負,這個時候的冷清秋正是看著金燕西哪哪都好,缺點都是優點的時候,而且金燕西在她面前又是一直致力于表現,再加上旁邊還有一個宋世卿大力鼓動,幫著大開綠燈,所以陸輕萍對于冷清秋能夠听得進去自己的勸誡沒報什麼希望,但是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如果冷清秋和金燕西的關系顯現于眾人面前,冷清秋認識了金燕西的那些一起吃喝玩的朋友之後,她會不會對金燕西的本質有個深刻的認識?畢竟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和一幫不學無術,只知道仗著家里的權勢背景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游手好閑的紈褲子弟做朋友的金燕西又豈能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知道上進,能自力更生的有為青年?如果冷清秋在婚前就認識到了這一點,那麼豈不是就能避免了後面的悲劇?陸輕萍不知道答案,但是她正在往那方面努力。
不得不說,陸輕萍的策略取得了一部分成功。送往金家的那一大盒女乃糖被金潤之分送到各房,大白兔濃厚醇正的味道征得了金家上下所有人的喜愛。金燕西的八妹金梅麗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又將自己姨娘和金太太的吃剩下的據為己有,就這還沒吃夠,但是再去要,各房的都吃光了;打人出去買,尋覓半天也沒找到賣的地方;所以金梅麗就去詢問金潤之,結果從金潤之口中得知金燕西正在和這位送糖過來的冷小姐交往,立刻當作大新聞一般報給了金太太知道。
金太太一听,因為金燕西沒在家,就將金潤之叫了過來,詢問這事的真假。因為金潤之也沒從金燕西的口中得到確實,所以也不敢把話說死,只說金燕西和冷清秋是很好的朋友,最近一段時日常有來往,但是是不是在交往,她就不敢確定了。金潤之雖然沒有把話說死,但是金太太想到金燕西最近對白秀珠的冷淡,並且一將他和白秀珠相提並論,他就口口聲聲說他和白秀珠不過是從小一起長大,算是走得很密切的朋友,並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種男女朋友關系,心里有了幾分準,因此就詢問了一下冷清秋的信息。
金潤之對冷清秋的印象很好,很喜歡她,所以在金太太跟前很是不吝夸獎了一番。等金燕西回來之後,金太太向他詢問他和冷清秋的關系,金燕西並沒有向金太太承認他在追求冷清秋,並在和冷清秋交往的事,而是說他和冷清秋只是朋友,不過言談之中還是泄露了一兩分,稱冷清秋是他所認識的女朋友里面是最出色的一個,再也沒有比她好的了。因為金燕西不肯承認,金太太也不好追著不放,只是告誡金燕西,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不過經此一鬧,金燕西在外面結識了一位非常出色的冷姓女子的事情很快在金家傳揚開來,很快,這事除了金總理對此一無所知之外,金家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金家三少女乃女乃玉芬一听說這個消息就急了,斟酌再三,將這個消息打電話告訴了白秀珠。因此,白秀珠和金燕西又鬧了起來,氣急之下將金燕西屋子里的花瓶擺設砸了個粉碎,並且說出了永久斷絕關系這樣的話。金燕西看到白秀珠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辣模樣,對其更加厭惡起來,心中越疏遠了她。
不過因為白秀珠的這場大鬧,讓金燕西暫時不能到落霞里來。這對正處于熱戀中,和戀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冷清秋來說很是不習慣,呆在家里,不時的走出房門,望向隔壁。相比于冷清秋的坐立不安,對金燕西沒能按日過來的擔心,陸輕萍自在極了,對她來說,金燕西就此永遠不來了才好呢。
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藏藍色西裝的李浩然來落霞里接陸輕萍出門的時候,陸輕萍正站在窗台前,左肩撐著小提琴,眼楮看著用架子撐起來擺在眼前的一冊琴譜,右手拿著琴弓,拉著一首琴曲。陸輕萍看到李浩然來了,手沒有停,只是以目示意讓他在一旁稍等一下。
李浩然徑自在旁邊的休閑藤椅上坐下,凝神注視著陸輕萍,耳邊縈繞著小提琴揚起的音符。一曲終了,靜靜的在一邊听陸輕萍拉琴的李浩然鼓掌叫好,說道︰「拉得真好,謂是‘繞梁三日’,讓人听了之後有‘三月不知肉味’之感。」
「撲哧!」陸輕萍忍俊不禁,笑道︰「不懂別在這里給我裝懂,我剛才拉的不過是練習曲,今天第一次拉,不熟悉,拉錯了好幾個音符。」嬌媚的瞥了李浩然一笑,嗔道︰「露怯了,鬧笑話了吧?」
被陸輕萍戳破了的李浩然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笑了笑,不以為然說道︰「誰的笑話?我的嗎?這算什麼笑話。我說的是實話,反正不管你拉沒拉錯,拉的是什麼,我都覺得好听。這念頭,難道說實話也算錯了?」
被李浩然的厚臉皮給「震住」了的陸輕萍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拿著琴進屋換衣服去了。陸輕萍穿著一身鵝黃色紗長旗袍,領口繡著梅花的旗袍出來,頭從上到下編成蜈蚣辮,露出飽滿的額頭,頭頂的頭松松的,蓬蓬的,帶著一股不經意的慵懶,辮斜斜的垂在右側,讓一向穿著洋裝,顯得干練張揚的陸輕萍變得溫婉內斂起來,以至于看呆了李浩然,一顆心滿是柔情。
兩人坐上車,來到了李浩然的同學徐家,報上名諱後,在招待員的帶領下來到了匯聚了諸多年輕人的花廳。徐家是個世祿之家,今日來賓極多,所以就按照來賓年齡及其親近程度分開在三個大廳里招待。李浩然和這里的好多年輕人顯然是認識的,因此一進來之後,不少人過來跟他打招呼。陸輕萍的身份被問起來後,雖然李浩然說只是朋友,但是他們在表示明白的同時看向李浩然和陸輕萍的曖昧眼光讓「朋友」這個詞明顯多了一重含義。
陸輕萍听人議論說,說是新娘是童家的小姐,生的很漂亮,徐家的這位新郎也是俊秀少年,所以兩邊事先約好了,婚禮上的男女四位儐相,非要找四位俊秀的不。而兩位男儐相穿一色的西裝,女儐相則穿一色的水紅衣裙,這樣一來,等舉行婚禮的時候,四位儐相往禮堂上一站立,越顯得花團錦簇,以此來襯托新郎新娘。
雖然陸輕萍知道這不過是有錢的人,在中取,但是听屋中的女客聚在一起議論兩位男儐相,交口稱贊,說來賓中無人能比時,陸輕萍看著身旁宛如青松玉竹的李浩然,心中為他不平起來,低聲問道︰「都夸男儐相好,我看也不過如此。你不是說舉行婚禮的是你的同學嗎,他怎麼沒請你做儐相?難道眼楮被糊住了不成?還是你們兩個交情不好?」是若是不好的話,你為什麼又來參加他的婚禮?
李浩然笑笑,解釋道︰「要說好,也稱不上多好,不過是中學在一起呆了幾年,後來讀大學的時候就分開了。不過徐家和我們家來往的還不錯。我父親這次去南京辦事,我母親也跟著去了,所以家里沒人,我這次出席,算是代替我家里面來的。再說,我若是作了男儐相的話,豈不是把新郎的風頭給搶去了?賓壓主,主家怎麼能會犯這個錯誤!」然後耍寶般說道︰「承蒙小姐夸獎,小生不勝榮幸。因此小生決定,小生的風采只給小姐一人欣賞……」
「哎喲!痛——」陸輕萍見李浩然又不正經,礙于周邊都是人,不好出聲,伸手在他的腰側狠狠的擰了一下。李浩然忍不住,呼痛出聲,見自己的喊聲將花廳里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又趕忙擺手,說道︰「沒事,沒事!」
雖然李浩然如此說,但是在座的又不是聾子,他剛才的喊聲又不是沒听到,因此還是有不少目光落到他和陸輕萍身上,並竊竊私語起來。陸輕萍被那些富有深意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覺得芒刺在背,心中暗悔自己剛才行為造次。李浩然看出了陸輕萍的窘迫,拉著她走出花廳,來到外面。
作者有話要說︰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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