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還沒出來,老吳頭和老丁頭,這對老搭檔,就坐在了江邊。
七十歲的老吳頭,看看旁邊的老丁頭,八十來歲了,紅光滿面的,仿若六十來歲,很讓人羨慕。
「孫子回來了?」老吳頭打開了話匣子。
「回來了!」平時悶葫蘆似的老丁頭,笑呵呵的說道,聲若洪鐘,很有氣勢。
「一個人?」老吳頭開始下套。
「一個人!」丁一是老丁頭的心頭肉,一年未見,這心就像被貓爪子撓似的,癢癢的不行。
丁一這次回來,還給他帶了禮物。
老丁頭手里拿著,這根亮閃閃的魚桿,就是丁一送的。
「那倆外國媳婦呢?」老吳頭亮出了獠牙。丁一電話里,說他拿命換回倆外國媳婦。老丁頭當了真,沒事就拿出來顯擺。
平時和老吳頭爭執,老丁頭最後,總會拿這話堵老吳頭的嘴︰「你有重孫子了不起啊!我有倆外國孫媳婦!將來,重孫子一定比你多!也比你重孫子強!」
老吳頭頂道︰「重孫子多,我認了!怎麼就比我重孫子強?」
老丁頭︰「中外結合,基因優秀!」
老吳頭︰……
今天,老吳頭是有意報復。
他打听了,丁一一個人回來的。而且,回來十多天了,不是溜狗,就是上樹掏鳥窩,沒個正型,和小時候一個德行。
老丁頭︰「我倆孫媳婦,那是大忙人!一個大明星,一個大學生,還是主席!你以為跟你似的,天天閑著沒事,能在人前晃悠!」
老丁頭早有準備,丁一回來的第一天,就找他問了這事。
老吳頭︰「你信嗎?」
老丁頭扔下魚桿,蹭的一下站起,朝老吳頭吼道︰「老吳頭,你啥意思?」
老吳頭很淡定,跟老丁頭長期斗爭,經驗十足。
他把魚桿放一旁,反問道︰「啥意思?難道你不知道?」
老丁頭火了,指著老吳頭的鼻子,說道︰「我還真不知道。老吳頭,你今天要不把話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老吳頭風吹不動,安坐如山的說道︰「難道你就沒懷疑,你孫子在忽悠你?要知道,他可是有前科的!」
小時候,丁一上吳女乃女乃家偷棗吃。
被吳女乃女乃家的小黃咬了一口,沒咬破皮。
丁一懷恨在心。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用肉包子把小黃誘出來,用磚頭砸暈。然後,他和小伙伴老臭、狗娃,三人一起把小黃弄到鎮上,謊稱是野狗,交給了張屠戶。
三人飽飽的吃了頓狗肉,還賺了五十塊錢。
要不是狗娃心虛,把事情暴露了出來,這事就成了丁家屯一大懸案。
當時事情鬧的挺大,十里八村都知道。
「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你拿出來干什麼?」老丁頭氣呼呼的說道。
「那我給你講點新鮮的!丁大忽悠,……」老吳頭擺開架勢,要長篇大論。
老丁頭不給他機會,一腳踢倒馬扎,走了。
和老丁頭一樣郁悶的,還有丁一老媽。
她買菜時,遇到了林晨曦的媽媽和一位老街坊張阿姨。三人都一個小區出來的,踫到了,自然就要嘮會兒。
「丁媽媽,听說你兒子回來了?」林媽媽問道。
「是啊!听丁一說,你家閨女去美國了?啥連讀?你看我這腦子,他剛說沒幾天,我就忘了!」丁一老媽,拍拍腦袋說道。
「碩博連讀,學校還給錢!林媽媽好福氣!」張阿姨頗為羨慕的說道。
「是啊,林媽媽好福氣!」丁一老媽也跟著附和。
「那也比不了你家丁一!听說他在美國鬧的動靜挺大,得了個什麼獎?」林媽媽也會做人,同樣裝糊涂。
「奧斯卡!」張阿姨同樣羨慕的說道。
「對對,我听閨女說了,那可是了不得的獎項!」林媽媽附和的說道。
「你家李偉也不錯,雖然輟學的早,但這幾年,賺了不少吧?听說自個買兩套房了?」丁一老媽又開始捧張阿姨。
「是啊!要我說,還是張阿姨有福氣!這孫子都抱上了!」林媽媽附和了一句,轉頭問丁一老媽,「听說你兒子和那個影後處對象了?咋樣了?」
張阿姨也把頭扭了過來。
「還處著,跟蜜里調油似的,好的不得了!」丁一老媽並不知道詳情,但同著老街坊,可不能示弱。
丁一一回來,就跑爺爺那兒,這邊,只打了個照面。
「那他一個人回來的?」林媽媽追問道。
「恩,是一個人!」丁一老媽沒撒謊。
「不會鬧矛盾了吧?」林媽媽追問道。
丁一老媽臉黑了下來。
「你看我這張嘴!」林媽媽假意扇了自己一下,丁一老媽才露出笑臉。
「丁媽媽,不是我多嘴!我听閨女說了,丁一得的獎是個配角,人家影後是主角。他們會不會那啥,鬧了矛盾!你也知道,年輕人有事,都不願意和我們說的!」林媽媽熱心的說道。
「是啊,那是美國!美國人很開放的!丁一會不會被?」張阿姨的暢想,讓丁一老媽扭頭就走。
回家,丁一老媽就開始朝丁一老爸開火。
鄉村小道上,丁一提著個竹籃,里面有他摘的新鮮蔬菜︰黃瓜、茄子、番茄和豆角。旁邊,是他從小一起玩泥巴的發小,老臭。
兩人身後,還跟著一大三小,四條土狗。
「狗王,我昨天在電視上看到你了!」老臭嘴里咬著根草,拍了下丁一,在他肩頭留下個泥印子。
「正常,哥是演員!」丁一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就吹吧,演員?天天溜狗掏鳥窩的演員?」老臭嘲諷道。
「愛信不信!」丁一懶的解釋。
老臭不上網,電視也不咋看,唯一的愛好就是偷窺村里的女人洗澡。當然,這是小時侯的愛好,丁一也不知道他這幾年長進了沒有。
「你要是演員,我就是導演!……」老臭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身邊這個穿著背心,頭發亂的跟雞窩似的發小,是電視里那些光鮮亮麗的演員。
丁一微笑不語,任憑好友吹噓。
「你要是明星,那性感的凱林,就是我情人!」千不該,萬不該,老臭補了這一句。
丁一不動聲色的落後一步,猛的一腳,踹在老臭**上,把他踢了個狗吃屎,嘴里氣呼呼的說道︰「那是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