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救我性命,其實,我並不是非要殺死姬重光的,你那麼心急干嘛?」廢墟中的黃裳呵呵笑道,面色暗含著幾分戲謔,「吃相太難看的話,會被小輩們恥笑的。23Us.com而且,姬重光那家伙,其實並不是一個好演員吶!」
「你認為,」黃裳一臉戲謔地抽了抽嘴角,「我是怎麼能夠找準你的位置,揮出那一劍的呢?哈哈哈哈哈哈」
那虛空抹過的一劍,似乎只是劃過了空氣,但是那一縷淡淡的血紅之色卻絲毫沒有瞞過黃裳的眼楮,那一劍,確實斬傷了隱藏在虛空中的某人。
中年男子的臉上古井無波,一副坦然處之的模樣,似乎黃裳完全就是在自說自話一般;倒是不遠處隱藏在一片紫色光幕之後的姬重光臉上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不過也只是一剎那的功夫,加上紫光掩映,倒也沒有誰注意到。
不用多說,不管有沒有用,黃裳已經在似乎早有默契的二者之間埋下了一根名叫隔閡的小刺。
「不過倒是我疏忽了,早听說軍方有宗師大能坐鎮,還未請教?」隨著黃裳頭部的輕微幅度搖晃,束發冠上那兩只足有丈長的青色翎羽忽左忽右地來回擺動著,在這一片混亂的廢墟中,依舊是一身不斷反射著凜然冷光、色彩簇新明亮青色琉璃鎧甲的黃裳卻在鐵血冷酷中顯出了幾分難得閑適。
「老夫的名號,你家小娃子怕是沒有听說過」即使中年男人那張幾乎千年不變的面容上,此時也難得地顯出了幾分緬懷的神色來,「當初老夫追隨太祖征戰天下的時候,呵呵呵不說這些了,你可以稱呼老夫,赤衛」
赤衛,赤衛,赤色護衛,當年的大內赤衛軍,以鮮血枯骨在九州大地上成就了無盡的輝煌和榮譽,鑄就了無上的威名和功勛,可不是後來那些只知道小打小鬧的外圍紅衛兵可以相提並論的。那才是當時紅色部隊用以抗衡白匪首領侍衛隊的真正殺器,是一支屬于紅色部隊的威懾性力量。如今名震天下的中央警衛團以及三大京畿特種師,不過是繼承了當年赤衛軍的部分遺產而已。
「近五十年來,華夏最為出名的武道宗師怕就是大自在宮的魔道第一人閻魔子宗師了,時值華夏、身毒邊境領土爭端之際,閻魔子宗師一人單槍匹馬闖入古婆羅門,力戰數名宗師活佛,最終全身而退,一揚我華夏雄威,打出了我華夏武林的氣勢威名。那份颯爽英姿,浩蕩氣魄,至今想來,依舊叫我等後輩慨嘆敬佩不已啊」這句話確確實實是黃裳的心聲,那份對于前輩人物的敬仰之情也是發自肺腑,但是這話當著自稱赤衛的中年大叔的面說出來,卻分明帶著揶揄的味道了,意思就是恕我黃裳孤陋寡聞,你老人家到底是什麼來歷,我黃某還真就沒听說過咧
從老者的話語中黃裳只領悟了一個意思,那就是這老家伙定然是軍方的人無疑了,雖然一開始出場便擺出了一副拉架的模樣,可以這架拉得也忒偏了點,差不多擺明了就是幫著姬重光來打壓黃裳的,直叫黃裳心里更加厭惡姬重光這廝了,簡直沒有一點武者的自尊風骨。
沉默,無語只有干冷的北風呼呼地吹著,卷起地上煙塵陣陣。
「听說軍方看上了黃某手中的神劍,派了這姓姬的來打前站,某不是老爺子也是為其張目來了?」黃裳並沒有讓這份沉默持續太久,否則保不準老家伙面子上掛不住而沖他直接發飆,「不過,此神兵與我其實大有淵源,既然落在了我的手里,就萬沒有交出去的可能了」
面色一直保持著那副刻板模樣的中年大叔赤衛听得黃裳此言,右腳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一股子壓抑許久的霸道氣勢沖天而起,帶著山崩海嘯一樣的浩瀚威勢鋪天蓋地地壓向了遠在百十米外的黃裳。
「嘿到了我黃裳嘴里的肉,還真就沒有過吐出去的習慣!」黃裳的性格原本就是那種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 驢脾性,老家伙如今竟是擺明了要不講理地以力壓人,黃裳自然再沒有和顏悅色的理由了。
其實,經過先前的那一招交手,黃裳其實是萬分不願意再和眼前的這位宗師交手一番的,如今的黃裳這才明白,自己能夠硬拼哲布尊巴丹那老和尚百十招的經歷是多麼地不可思議,簡直就是走了狗屎運一般。世上難得有哲布尊巴丹這種為了提升自家琉璃金身修為,能夠摒棄了宗師拳意和武道罡焰的優勢不用,只和黃裳硬拼肉身實力的武道宗師,實在是太武痴、太純潔了點。
但是別人都把刀子亮到自家眼皮子底下了,黃裳再那麼客氣,可就真不是黃裳自己的性格了,即使面對著激怒武林頂端的傳說級別宗師高手的危險,黃裳也沒有委屈自己、曲意逢迎對方的意思。
「不是說宗師不理會世事都是約定俗成的麼,為什麼我總會遇上這些不守規矩的家伙呢?不是禿驢就是假正經,老子最煩這類人了」最後這句話黃裳自然是在心底暗自月復誹而已,不過對于這自稱赤衛的老者,黃裳心中卻愈發地憤恨起來。
別看黃裳嘴上說的輕巧,但是裹著一身青色琉璃鎧甲的身軀卻是隨時隨地都保持著一種蓄勢待發的攻擊姿態,穿著罡焰飛雲履的兩只腳在廢墟中永不停歇地做著無規則的細微挪移顫動,似乎在不停地尋找著最佳地視角和攻擊方位,右掌五指一伸一縮間,掌心處的空氣不斷發出「咻咻」的輕微鳴響。
但是,黃裳的左手卻依舊雕塑一般按在腰側的劍柄上,白皙地五指緊扣著鯊魚皮的劍柄,勁力內斂,紋絲不動,粉色的掌心溫潤干燥,綿軟如玉。
黃裳從沒有學過劍法,所以即使倚天劍這樣的神兵,黃裳也都是一直當成大刀片子來使的,畢竟劍脊兩邊也都是鋒利的刃口。從剛才開始黃裳所使出的一系列劍法都是力劈華山、橫掃千軍、反手撩刀之類的刀法招數,完全摒棄了輕靈快捷的劍招點、刺之法。不過倚天劍強悍之處便在于那無堅不摧的無匹劍芒,當劍芒延伸到數十上百丈長的時候,其實當作刀和當作劍用都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以黃裳此時的刀法境界,雖然距離獲得了傳承的戟法還有著不小的一段距離,但是卻也已經達到了某種化繁為簡、大巧不工的程度了。畢竟所謂一法通萬法通,能夠將號稱最復雜難使的百兵之魁方天畫戟使得那麼順溜,舉輕若重、舉重若輕的境界都已經成為了本能一樣渾然一體了,那麼更加簡單直接的刀法,自然也不會太差了。
對于黃裳來說,只要刀劍在手,就基本不存在什麼起手出刀方式之類的問題,無論以任何的姿態,任何的角度,任何的握刀方式,黃裳都能夠直接催發出自己最為凌厲的招數。不管是何時、何地、對手何人,握刀的是左手,亦或是右手!
但是,此時黃裳的左手卻一直擺著同一個姿勢,不僅是握住劍柄的左手五指,甚至是整條左臂,從發出那劃破虛空的一劍之後,便一直保持著那一個五指虛扶劍柄,似乎隨時都能夠拔劍斬出的另類姿勢,似乎這種手臂僵直的模樣,完全不會影響他的跑跳挪移。
或者說,他身體的其他動作包括重心,全部都在遷就這一個手握劍柄、將拔而未拔的姿勢。
遷就,代表著刻意,黃裳是刻意一直保持著這般將欲拔劍揮出的姿勢,鋒刃未現,卻殺機暗藏,隱而不發,但是那股子殺機卻越藏越洶涌,識海中惡龍古蛇的嘶鳴咆哮也隨之愈加地瘋狂暴戾。
這是在蓄勢!
這就是黃裳隱藏的殺招,或者不能說是隱藏,這種奇異地模樣赤衛早就注意到了,黃裳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我就是準備好了這記殺招,蓄勢至今,就等著你翻臉出手呢。
當天空中那股子排山倒海般的氣勢洶涌襲來的時候,如同那壓倒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黃裳手腕一晃,劍身剛拔出半寸,就先自有一股子凜然的刀勢虛空而生,瞬間無視了兩人之間的空間距離,直接罩定了數十米外的老者赤衛。
千分之一彈指的時間內,百十米外的赤衛目光一凝,只覺得自己腦門正中、心髒正中、脖頸正中這三處要害所在的皮膚上,霎時間都有寸許長直徑的一片汗毛猛然戰栗鼓起,如同黃豆疙瘩一般凸顯在赤衛的皮膚上。黃裳那股子凜然的殺機,跨過了近百米的空間距離之後,竟是依舊如同實質刀刃一般直接劈開了赤衛的氣勢壓迫,凝聚不散直逼而來,幾乎要給人一種實體觸模的錯覺。
這一刻,赤衛感受到了黃裳心中那近乎瘋狂的沸騰殺機,各種極端的負面情緒都如同發酵一般醞釀著,憤怒的火焰在瞬間幾乎在下一刻就要完全地地燒毀掉那名年輕男子的心神,而這一切,與黃裳此時那冷靜淡然的表情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便是赤衛這般久經風浪的強大宗師,此時也不由地微微動容。
中年男子赤衛眼楮微微一眯,卻只看到不遠處那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逝,沖天拔起,三丈,五丈,十丈,直至近百丈的高空。身後那淡不可見的青色光翼竟是各自向著身體兩側延伸出了近二十丈,二十丈長,五六十米的翼展,遮天蓋地,一抖之下,黃裳的身體便急速攀至百多丈的高空。
隨著身形的攀升,黃裳的殺機氣勢也是愈攀愈高,待到百多丈的高空時,已經蓄積到了一個巔峰,不吐不快,不得不發,隨著身後那巨型的雙翼猛然拍擊空氣,黃裳的身體瞬間被加速到近乎兩倍音速的狀態,那強大的瞬間加速度帶來的反作用力足以將普通人的內髒揉成一團漿糊,此刻卻似乎完全對黃裳不起作用一樣。
一道青色的光柱直轟而下,無聲無息地刺向那道矗立廢墟中的高大身影。
無聲無息不是因為動靜太小,而是因為,這光柱破開空氣的響聲已經被光柱完全地甩在了身後,超音速的飛行所帶來的,是這一劍那無與倫比的威力。
千分之一彈指的一剎那,整個身影帶出一道青色光柱的黃裳一劍揮下,無風無浪,正是那最為簡單直接的——力劈華山!!!
無盡的殺氣宣泄而出。
此刻即使是真正的華山橫在身下,黃裳也會義無反顧地持劍劈下,這不是信念,也不是決心,此刻黃裳的心中已經近乎被催眠了一樣,不是認為自己可以劈開華山,劈開山峰是這一招最終的必然結果,是的,在黃裳的心中,是先有劈開華山的果,而後才有自己力劈華山的招數。
現實中的因果律無法逆轉,但是黃裳心神中的因果卻可以逆轉,這就是人心的力量,在黃裳的心中,此劍必中,華山必開!!!所以,現實中的這一劍從天而降的時候,被劍勢完全鎖定住的赤衛只感覺到,自己無論如何也避不開對手這樸實無華的一招。
這一招力劈華山使出,那是真正的巧奪天工,鬼神難測,如同偷盜了天機一般,還未降臨,便已經成了「必中」的一劍。
此時黃裳雖沒有凝練出自己的武道拳意,但是這帶著黃裳詭異心念的一劍,卻如同將黃裳那逆轉因果的信念直接映射到了現實世界一般,這就是心的力量,
這一劍的風情,難以言喻;羚羊掛角,不外如是
當光柱降臨的那一刻,雲不動,風不流。
那一刻,只有一只堅定無比的拳頭橫貫了整片空間,浩蕩的赤色洪流再度閃耀在天地之間,戰天斗地,執掌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