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鄉之生命盡頭的日志 十五

作者 ︰ 苦鄉

10、12、12日星期日陰

滿以為今天到工地可以干活,最多一個星期,該工地徹底結束。天氣越來越冷了,快點干完快點了事,估計要不了多少天很可能要下雪。沒想到去了一看,工地根本沒有收拾出來,沒有十天,我去了沒事干。

今天報紙、電視又在報道搶劫的事情。警察抓壞人,職責所在,沒什麼好說的。他們抓壞人,被打傷了,人們居然熟視無睹,越報道越給社會增添恐怖的氣氛。在《重聚桃花源》我寫了以下情節︰

在同一個夏天里,周媛媛和她的同學們也要找單位實習了。在大家即將奔向社會的時候,他們的導師劉教授組織大家開了個「新聞該怎樣為社會的健康發展服務」的討論會。因為大家對未來都感到茫然,所以,與會者態度均冷漠,發言的沒有幾個。一個叫封小雅的女同學,平平常常的身材,平平常常的相貌。衣著莊重,給人一種涵養很深的感受。她說︰「我個人認為,新聞就應該多從正面報道好人好事,弘揚社會正義。不應該打著鞭撻丑惡的幌子,對那些腐朽的東西過多過深的報道。否則就有一種教唆作用,從面讓人們感到生活太陰暗了。」

一個身體粗壯,姓歐陽的男同學反對道︰「怎樣寫新聞,應該根據社會的需要來說話。人們喜歡看哪樣的新聞,我們就寫哪樣的新聞。比如,一份報紙長篇累牘都是這里出現了好人好事,那里盛行社會正氣,人們肯定一笑了之,不買。但要報道些這里發生了碎尸案,那里有美女被致死,大家肯定會爭相傳閱,街談巷議。新聞的價值不就彰顯在這上面嗎!」

周媛媛支持封小雅,反對歐陽道︰「我支持封小雅的意見,正因為那些丑惡的事情是社會上的極少現象,人們才會去津津樂道,而我們則不能大肆張揚。人們的獵奇思想沒有什麼不能理解的,但單純的為了迎合某種趣味,就是變相的在給社會制造混亂。」

封小雅說︰「說得對。凡有人群的地方,就有上中下,左中右。我們的專業和責任要求我們不能去迎合那些低級的趣味,只能也必須用我們的職業道德去承擔一分社會責任和義務。」

歐陽說︰「大話是有錢的人們說的。他們腦滿腸肥,衣食無憂,閑的無事才會編造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欺騙老百姓。」說著,歐陽面向周媛媛︰「比如你,家有千萬財產,三輩子也吃不完。你讀書是為了玩浪漫,找工作是為了找消遣。而我則不行,我家里窮,為支撐我讀書已經債台高築。我讀書就是為了出人頭地,找工作就是為了多掙錢。所以,什麼事能掙錢,我什麼事。什麼人能多給我錢,我就為什麼人去賣命。」

周媛媛有些生氣︰「歐陽同學,你是怎麼想的想要怎麼去干,我管不著。但你說我讀書是為了玩浪漫,找工作是為了找消遣,這是對我的不尊重!我是人,我有我的思想和生活邏輯,也一直在想該怎樣去面對社會。請你不要把我看成是一具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行尸走肉!」

歐陽歉意地笑了笑,友好地說︰「你誤會了周媛媛。我想說的實際上是指某一群人,而不是單指你。也許這一群人中你是個例外。」

周媛媛說︰「你的思想也不能代表哪一群人。」

歐陽說︰「對。十億人中,也許就我一人是這種思想。」

劉教授情不自禁地插了一句,問歐陽︰「歐陽,你覺得一個沒有信仰的人,活在世上會有很大的意義嗎?」

歐陽針鋒相對︰「我知道教授您信仰,也希望我們信仰,可我卻不能自欺欺人。一個時代,一群人,一個團體,甚至一個民族為了一種信仰不惜拋頭顱灑熱血,我也會慷慨赴死,義無反顧。但一個時代,一個民族,一個國家都在拼命的抓錢,我去信仰,那不是太搞笑了嗎!」

一個同學支持歐陽︰「誰說不是!紅色影視劇天天在放,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高喊為實現奮斗終生的聲音一天也沒有間斷過,但國家不仍然在向私有制市場經濟深化麼!一個時代適應雷鋒、劉文學生存時,我們就應該去做雷鋒、劉文學。一個時代適應貪官污吏、地痞流氓生存時,我覺得大家還是應該考慮去做貪官污吏、地痞流氓。」

…………

…………

封小雅的父母也委婉地謝絕了記者們的采訪。因為他們的女兒認為,社會正義僅靠媒體倡導是遠遠不夠的,有時甚至適得其反,弄不好一些麻木不仁的人還會嘲笑見義勇為的人是白痴,從而給社會帶來不應有的負面作用。所以,女兒雖然已經走了,他們仍然要遵從女兒的心願,拒絕那些虛名假譽!

封小雅火化的那天,劉教授在周媛媛和另一個同學地攙扶下顫巍巍地走到封小雅的遺體前,在她的胸前端端正正地別了一枚像章,說︰「孩子,你是一個時代的真正英雄,老師不會讓後人忘記你的!」

此時夏天已過,秋收將臨。周媛媛面對封小雅的遺體,除了心痛外,還感到分外心酸。

好了,不願意多說,算是來向大家報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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