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命運不行,不相信巧合不行,不相信姻緣是前生注定不行,不相信老天爺就在有意安排不行,就在羊城的沙面以後不久,就又給了那個硬朗的土匪和妖艷的妖精他們一個重新邂逅的機會——瀏覽器上打上-WwW.6ΖW.看最新更新——
紅色的轉彎燈一閃一閃的,那輛一汽奧迪A6已經穩穩的停在江城的天河機場航站樓前的停車坪上。王大為跳下車,打開後備箱蓋,拿出了楊漢生的兩個手提箱,一大一小。楊漢生那魁梧的身材已經朝著候機大廳的入口處移動了。在他們的頭頂上,有一架波音767在輕飄飄的盤旋,夕陽映照下,顯得亮晶晶的,就像一根嶄新的鋁管在空中滑動著,轟鳴聲忽近忽遠。
王大為的心情很矛盾、很復雜,他記得這是楊漢生本月的第二次港澳行。每一次都是匆匆出行,事先根本沒有一點預兆,全都是臨時決定,就像在等著什麼通知,一聲令下,說走就走,兩個手提箱里面,一個是筆記本、文件、報告、換洗衣服和生活用具,另一個裝的是什麼,他不知道,因為這個皮箱不是他幫忙收拾的,楊漢生也沒告訴他。但是不出意料的話,那里面是一扎扎嶄新的紅色大鈔。雖然有規定不準攜帶大量的現金出境,但他知道,羊城、寶安一帶的地下錢莊完全可以幫客戶做到這一點,而且服務周到、辦事快捷、立等可取。
現在已經形成了一個規律,如果是到省公司開會,楊漢生總是會讓王大為開車送他到江城,入住到電力賓館,立刻就趕赴機場,然後乘機悄悄的離去。王大為會在江城一邊等他,一邊準備資料、一邊和省公司的人搞好關系,楊漢生肯定會在會議之前趕回來的,若無其事的和他一起參加會議,然後再趕回峽州。這個高大的電力公司老總越來越不相信其他的人,每次都拉著完全可以視為兒子的王大為,但那個神秘的手提箱里面的大量的紅色大鈔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他沒有問過,楊漢生也從來沒對他透露過一個字,雖然知道他一直在懷疑那個錢箱的蹊蹺。
「對了,大為。」楊漢生停住了腳步,回頭囑咐道︰「你白姨最近有些不舒服,你今天抽空去看看。她昨天打電話還問起過你。」
「我已經打電話告訴白姨我們來了。」他掏出黃鶴樓香煙來,遞到楊漢生攤開的手掌上,然後給他點燃︰「要是白姨問起您,我該怎麼回答?」
「靈活機動,隨便編個理由嘛。」楊漢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香煙,愜意的吐出了濃濃的煙霧來︰「就說我明天中午到她家吃飯。」
「剛才我已經約了省公司的向主席和童雕處長明天和您一起吃午飯。」他有些為難︰「他們已經找過我好幾次,這次看來是推不掉了。」
「媽的。」楊漢生無可奈何的一笑,憤慨的在罵著︰「都他媽的什麼社會,什麼人都來想吃唐僧肉!那……把到你白姨家的時間推到明天晚上吧。」
王大為知道,楊漢生指的唐僧肉就是那六座已經過發改委批準興建的高壓輸變電站,是為了三峽電站的外輸華東工程所投資的一系列配套工程。那可是一個僅僅在峽州就有上十億投資的大項目,誰又不想從中分得一碗羹呢?如今這個時代誰不知道要想發財致富,就得跟著黨走、當黨的人、吃黨的飯、賺黨的錢,尤其是在這樣的國家的大項目,更是令人眼紅的錢袋子了。
「誰叫您現在是唐僧呢?取經路上還有妖魔鬼怪呢,那也是沒辦法的。」他回答說道︰「燒香拜佛就得面面俱到。」
楊漢生被逗笑了,這個山東漢子胖胖的臉上滿是笑紋。
「楊叔。」他還是鼓起了勇氣在說︰「您現在到……那邊去得是不是太過于頻繁了?而且有些沉迷其中,這樣總是不太好的,……公司里也有些閑話了。」
「無稽之談,不過就是散散心、隨便玩玩,根本不用理睬他們。」楊漢生笑哈哈的問道︰「是不是婷婷又給你這個當哥哥的下達了什麼新的指示?」
「婷妹一點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恐怕會大鬧天宮的。」他在用小魔女的無法無天提醒楊叔注意︰「楊叔。本來空閑的時候玩玩牌、打打麻將、帶點彩也是很正常的,像您這樣的領導干部玩的稍微大一點也無可厚非。但您現在總是頻繁的到那邊去,輸贏絕不是個小數字,日久月長,終究也會是個……大窟窿的。」
「什麼窟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辦法不是很簡單嘛。告訴你一個笑話,在那里我可踫見不少熟人,從中央軍到地方軍都有,我這樣的人只能算是散兵游勇。」楊漢生嚴肅了一下,又現出了笑臉︰「大為,社會變了,人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活得干巴巴的吧?有時間放松一下,那其中的樂趣是難以言喻的。」
「我知道樂趣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他仍然在堅持自己的努力︰「而大千世界、全部的生活卻包羅萬象。」
「大為,記著我的話,過一百年也給我記著︰人生就是一場博弈,就是一場跟自己的命運賭大小的游戲、就是一個自己跟自己較勁的摔跤。」楊漢生又向王大為攤開了手掌。這是老習慣,登機以前抽兩支煙,上了飛機就呼呼大睡。他顯得很輕松︰「那些下崗工人、低保對象看著可憐,其實是可悲,他們是改革開放的犧牲者,是這個時代的淘汰者,當那些如今腰纏萬貫、大月復便便的家伙在陶珠路擺地攤賣布、提著煤爐炸蘿卜餃子、開個小店賣煙酒的時候,如今生活在社會底層的那些人當時可都是領導一切的工人階級。捧著金飯碗、吃著大鍋飯、唱著‘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
「那只能怪他們太老實、太忠厚、太不懂得世道變了;那只能怪他們不懂得時代變了、社會變了、觀念也變了。」他提醒著楊漢生︰「可您這樣沉迷于那個……其中,雖然也能求得一時精神上的愉悅,卻也是在拿著自己的政治前途、身家性命做賭注。楊叔,您認為這值得嗎?」
「不值得。」楊漢生回答的如此直爽倒是完全出乎王大為的意料。高大的山東漢子連抽了兩口煙,想了一下,笑了笑︰「一個人總要有所追求、有所突破才是,有些事情也是不得不做、不得不為的。」
「剛才您還說,這是命運博弈。」他追問道︰「你……這也是嗎?」
「眼光敏銳、一針見血,我就喜歡你這個態度,從小就喜歡,所以有些事情從一開始我就決定不讓你知道,也不讓你介入。」楊漢生得意的笑著說︰「主要就是現在還看不出勝負如何、得失如何,所以不能讓你知道,也不能讓你介入。也許你說的有道理,真的是不值得。」
「楊叔。」他還在努力想說服他︰「不值得的事為什麼還要繼續干下去?」
「騎虎難下、勉為其難吧。」楊漢生扔掉煙頭,從他的手里接過了那兩個手提箱,臉色嚴肅了一下,隨即又爽朗的笑了起來︰「你這個金庸小說迷,難道不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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