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州三部曲(全集) 94.寶通禪寺的玉林法師

作者 ︰ 宜昌石頭

楊漢生沒有回答白姨的話,他迅速的扔掉煙蒂,又很快的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向走過身邊的一個老僧合十致意——瀏覽器上打上-WwW.6ΖW.看最新更新——

那是一個七十開外的老和尚,瘦削的面容,單薄的身材,臉上的皺紋縱橫,雖然還是深秋時分,就穿著有些臃腫的棉衣棉褲,但空洞洞的衣褲里完全似乎只有一副骨架而已。須眉皆白,除了剃得發亮的光頭,手上有一串模得通亮的念珠,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皂衣以外,和普通的老人並沒有什麼區別。雖然年長,老僧的精神依然很好,眼楮眯縫著,似乎總在領悟著什麼禪機,走起路來步履很輕,整個人就像在地上飄動一樣,在陽光下慢慢走著,長壽眉和那縷雪白的胡須在陽光下很醒目。

老僧慢慢抬起頭來望了楊漢生一眼,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對他還了個禮,沒有聲響的繼續前行。

「漢生。」白姨有些好奇的問道︰「他是誰?你們認識?」

「是不是人不可貌相,那就是赫赫有名、未卜先知的雲林法師。」楊漢生還在目送他走開︰「兩個月前,因為幫助安裝了一台變壓器,峽州佛教協會的人介紹我找雲林法師看過一次面相,我倒是畢恭畢敬的,法師卻始終不肯說出我以後的運程,再三追問,他才給我念了一首宋詞,說日後自見分曉。」

「真是稀奇,不是佛教大師全是念的偈言嗎?怎麼會是宋詞呢?」白姨挑動著眉毛問道︰「那是一首什麼詞?」

「去年秋,今年秋,湖上人家樂復憂,西湖依舊流!」楊漢生念的是無名氏的《長相思》︰「吳循州,賈循州,十五年間一轉頭,人生放下休!」

「漢生,你不是也懂些宋詞嗎?」白姨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有些不解的問著︰「這是什麼意思?」

「不懂,禪機深奧,法師又不肯解讀,大為也有些不清楚,似乎有些勸誡的成分。」楊漢生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不過雲林法師倒是對大為頗感興趣,和他說了很多的話,談了好久的宋詞,還一見如故、愛護有加,硬說他本應該是佛門弟子,而且天資聰慧,悟性極強,一定要收大為為他的俗家弟子,大為有些誠惶誠恐,感激不盡,卻說工作實在太忙,走不開,又有些瑣事在身,不能潛心向禪,怕辜負了雲林大師的一番美意,他只答應有空多來看看大師。」

「謝天謝地,要不墮入空門,我們的玉如就可憐了。」白姨松了一口氣,接著問道︰「大為後來一定來過吧?」

「可不,法師還留他吃過齋飯呢。說來好笑,我是有人引薦,卻淡然對之,他不過是個小伙子卻能夠獲得高僧的垂青,真是不可思議。」楊漢生望著雲林法師單薄的身影有些迷惑不解︰「大為回去告訴我,說法師苦口婆心的勸他皈依佛門,還是願意破格讓他拜在他的門下,他卻給法師念了一首宋祁的《玉樓春》,說自己‘浮生長恨歡娛少,肯買千金輕一笑,’逗得法師大大笑了一回,說他這也是命中注定,不可更易,也就不再勸他了。」

「玉林法師對大為如何評價?」因為有關自己女兒的幸福,白姨很感興趣的在問︰「總會有一番表述吧?」

「那可是贊賞有嘉、歡喜備至了。說大為命中注定會有凶災厄運,榮華富貴蕩然無存、平步青雲也會灰飛煙滅。但一切都不可怕,只要視之淡然,從容面對,總能逢凶化吉,轉危為安的。」楊漢生回憶著︰「有些話還是大為後來告訴我的,他說法師還給他念了孟子的那段名言︰‘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那就好,听起來還不錯。」她微微一笑,臉上就有了一些得意︰「法師也喜歡他,菩薩也會保佑他,玉如也會有希望的。」

李玉如見到了玉林法師

「雲林大師好。」王大為滿臉笑意的合十致意,就站在溫暖的陽光下︰「恕我無理,大為給您問安了。」

「原來是大為呀。」低頭前行的玉林大師在他和李玉如、楊婷婷的面前站住,望了他一眼,卻不還禮,平靜的臉上倒有了些笑容︰「正在想著你,你就來了,卻不先去看看老衲,也罷,不過就是凡夫俗子而已。你就把那首‘須關西大漢,持鐵板’唱的‘大江東去’念給老衲听听。」

「大師面前獻丑了。」王大為恭恭敬敬的開口就是︰「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雲林法師接著念完了蘇軾的《念奴嬌》,又開始念起了另一首詞︰「莫听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簑煙雨任平生。」

「大師,蘇軾的這首《定風波》我也讀過。」他接著念道︰「料峭春風吹酒醒,維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好!‘也無風雨也無晴’。」雲林法師小聲在問︰「大為,大膽說,把你現在首先想起的一首詞念出來。」

「蕙花香也,雪晴池館如畫。春風飛到,寶釵樓上,一片笙簫,琉璃光射。而今燈漫掛。不是暗塵明月,那時元夜。況年來、心懶意怯,羞與蛾兒爭耍。」王大為念的是蔣捷的《女冠子》︰「江城人悄初更打。問繁華誰解,再向天公借?剔殘紅也。但夢里隱隱,鈿車羅帕。吳箋銀粉砑。待把舊家風景,寫成閑話。笑綠鬟鄰女,倚窗猶唱,夕陽西下。」

「想矣君狂矣!想胸中、些兒磊塊,酒澆不去。據我看來何所似,一似韓家五鬼。又一似、楊家風子。怪鳥秋秋鳴未了,被天公、捉在樊籠里。這一錯,鐵難鑄。」雲林法師念的是賀鑄的《賀新郎》︰「濯溪雨漲荊溪水,送君歸、斬蛟橋外,水光清處。世上恨無樓千尺,裝著許多俊氣。做弄得、棲棲如此。臨別贈言朋友事,有殷勤、六字君听取︰節飲食,慎言語。」

「法師。」王大為在笑︰「這首《賀新郎》太深僻,待我慢慢領會大師的用意,不過想問問大師‘這一錯、鐵難鑄。’和‘節飲食、慎言語’有何含義?」

「也就是興趣所致,一讀而已,有什麼含意?」雲林法師笑著慈祥的望著王大為︰「不是大忙人嗎?不是不想入我佛門嗎?不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嗎?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大師不是再三囑咐我要把……人帶給您看看嗎?」他把不知所措的李玉如推到老僧面前︰「不敢推辭,我給您帶來了。」

「大師好。」雖然有些措手不及,到底是經過不少的場面,李玉如恭恭敬敬的在給玉林法師鞠躬,她發現這位高僧滿是皺紋的臉上有一種寧靜灑月兌的神情,便又說了一句︰「我是大為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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