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很好。」敏君下意識了一句,等抬頭看到孟氏笑眯眯的臉,卻不由得抖索了一下,心里頭將那句話轉了一下,嘴角抽搐了幾下︰不會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吧?這也太早了,一個小正太一個小蘿莉,雖然正太是天然月復黑型,蘿莉身體里頭裝著一個大嬸魂,也不能弄出什麼奸情吧?
想到這個,她忽然記起一些東西來︰在古代二十就差不多是剩女了,十四五嫁人那是常見的,這麼說來,現在七歲的年齡……
敏君的臉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就是回轉過來,若無其事地道︰「娘,錦鄉侯雖然比我們家好很多,可瑾哥平素卻沒什麼傲氣,家教也好,待女兒更像是自家的親妹妹一樣和氣。」這雖然說得都是好話,但立刻點出了兩樣東西,一個是家世太好,嫁過去娘家能幫得上的不多,容易被欺負了;另一個卻是將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轉為兄妹之情。前者是重點,後者也算是聊勝于無了。
只是敏君想的,孟氏略微考慮一會,卻覺得並沒有大礙。這錦鄉侯雖是門第兒高,但徐家也不差太多,只是官場上比不得罷了,若細細分說家世,還是徐家百年積存更厚重些。再者,女子不論加入高門還是低戶,頂頂重要的是自己相公的寵愛喜歡,婆婆那里,若是相公硬的起腰桿,這婆婆還能如何?總歸是面子情上的事情了。
想著這些,孟氏心里頭便有了數。只是敏君、蘇瑾都還小著呢,她也不好的多說什麼,只是笑了一笑,就讓敏君將早間針黹的伙計拿過來與她瞧一瞧︰「兩廂和睦便好。咱們家雖然不想高攀,可也不能輕易得罪了人。這為人處世都是一門學問,非到必要的時候,能不得罪人,盡量和睦相處方才是正道。早間那吳三娘教了你什麼?你覺得她可還好?若是覺得好,我便定下她來教你,若是覺得不大好,我重頭與你尋一個。」
「這吳三娘極好,娘不必尋旁的人了。您瞧瞧,這是我早間做得一個荷包,只是針線活計不大好,便只能挖空了心思尋些布縫上去,這樣瞧著才有了一點樣子。」敏君看著孟氏不再說蘇瑾的話,也當自己想的多了,便放下那件事,自己去尋了荷包出來,遞與孟氏︰「您且瞧瞧,可還有一點樣子?」
孟氏將這荷包細細看了一通,倒覺得心思不俗,再仔仔細細打量了針線,卻都還有些疏密不一,便笑著道︰「這心思倒是有些巧妙,可針線上頭還女敕著呢。瞧瞧這針線,疏密不一,有的地方能放下一個西瓜,有的地方卻是連一粒米都塞不下去。不過,這針線上頭原是細細慢慢日日磨出來的,你第一次動手,倒也怪不得什麼。」話是這麼說著,但孟氏心里頭還是有些得意的︰俗語道,靈秀天成,這荷包雖瞧著有些古怪,但細細斟酌卻還透著些古拙的意趣,顯得新巧。哪家的姑娘頭一次能做出這個來?大抵都是四不像的,或是透著匠氣,比這個卻是遠不如了。
「瞧娘說的,這荷包還不過巴掌大,那里就能放下西瓜了。」敏君笑著嗔怪了一句,心里明白孟氏大抵還是滿意,便又湊上來笑著道︰「放心,待得小弟弟出來,我必定能做一身小衣裳。」
「你有這個心,娘也知足了。」孟氏看著敏君,想著這女兒課業上爭氣,董先生盡是話的,這針線女紅上頭也是爭氣的,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濃了︰「往日里,都是娘不爭氣,總使得你吃虧受苦,從今以後,娘加倍補償與你。」
「娘……」敏君喚了一聲,心里頭卻忽然有些發顫,她看著孟氏那帶著滿足的臉,有些疑惑︰「爹爹那里……」
孟氏笑了笑,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目光卻是一片柔情︰「你也莫要怪你爹爹,他原也一時受了欺瞞,現下已經明白過來了,必定會帶你些的。」說著話,她伸出手輕輕摩挲了一下月復部,想著徐允謙說的話,若不是素來城府深,心思謹慎慣了的,差點就要笑出聲來了︰「眼下,寧哥兒繁姐兒兩個傷了他的心,你可得多多孝順些,好代他們兩個盡盡孝。這也是友悌之道了。」
這話出來,敏君眉梢微微一挑,心里頭已經是有些知道了。孟氏這麼些年低頭做小,謹慎做事,安安靜靜不出聲兒。終于也能鄭伯克段于鄢一般。將心里頭地那個刺生生拔出來了。碧痕雖有一雙兒女。兒子還是長子,可到底是姨娘生養地。說起來原也有些上不得台面兒。他又是養出了跋扈蠻橫地性情。心思活絡坐不住。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地。文武兩途怕都不會有什麼好前程。這輩子頂多也就普通地富家翁。碧痕沒了這個指望。女兒繁君一輩子還得指著孟氏。先前那些事情加身。早已經是翻不了身了。
少了碧痕,雖還有碧桃、春珠、春草等等預備著地姨娘妾室。可她們都是死挈賣進來。一輩子都捏在孟氏地手中,又無碧痕一般地情分。慢說得不了寵愛。就算真地得了寵愛。又能如何。又敢如何?
心里這麼一想,雖然對宅門里頭地爭斗感到心驚膽戰,但敏君看著孟氏嬌美地面容。卻還是輕輕松了一口氣。這種爭斗,雖然身為現代人地她覺得有些驚心,但在古代。卻是免不了地事情。女人地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先前碧痕那般跋扈肆意,何曾與孟氏一點情面。還不是恨不得將孟氏與她踩在泥濘里頭?
因此。身為孟氏地女兒。受她地寵愛憐惜,敏君到底沒有說任何話。潑什麼冷水,只是笑了笑,應答下來。哪怕,這心里頭,著實不太好過。
另一邊地孟氏卻沒有察覺到自己女兒心里想的是這些。見她有些沉默。便笑著將這荷包細細分說了一番。又是取來針線做了一點指示。末了少不得感嘆一句︰「眼下這些都是頂頂重要地。你先細細學一陣子。再過些日子。我再去尋些彈琴作畫之類地才藝先生來。的地教你。所謂藝多不壓身。多學一點。總歸是些的。」
敏君听了這話,倒也高興。以前她看著那些彈琴吹簫,對月,燈下繡花之類的古代仕女圖,都有說不出的羨慕。可學這些,不過一點皮毛,醫院事情又是多,她哪里能抽出時間學這些,只能眼巴巴看著,心里幻想一通罷了。
現在有機會,真正學習這些,教授的人放在現代說不得就是什麼教授級別的,哪里能不高興?她自然滿口應下來了。
母女兩個又是再說了些細碎的家常事兒,孟氏拐著彎兒細細囑咐敏君行事謹慎,不要接近徐尚寧徐繁君兩個,待兩人還是要向以前一樣知禮,旁的便不再多說,自是起身回去了。
敏君琢磨了一會,心里越來越感嘆了︰古代宅斗精英果然不凡,那徐尚寧徐繁君兩個雖然眼見著失了寵,沒有前途,可如果自己過去計較,反倒失了體面。如果邊上的人,倒顯得孟氏也如碧痕一般,得了意便沒了體統,沒有大家閨秀的水準。
若自己還是氣氣的,那徐尚寧徐允謙還是老樣子,那是底子不好,與孟氏沒有任何的關系,要換了一副模樣,變得兄友弟恭,姐妹和氣,那也是孟氏的好處,不曾縱了孩子,是教養孩子的好手。
這種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自家人的關系下,不能一棒子打死,也就只能這樣窮晾著來個冷暴力最是合適了。
搖了搖頭,敏君將心里的同情柔軟都是收起來,身處這個位子,她不能不按照孟氏說的去做。畢竟,孟氏瞧這樣子也不準備短了徐尚寧徐繁君兩個人任何東西,只是冷待罷了。這種對待,在古代的大婦中已經是少見了。
這麼胡亂想了一通,敏君便放下這件事情,自己喚了青梅倒了一盞茶,吃了幾口後,想一想該做的事情,便重頭自己做起自己該做的事情起來。
這般,一日日過去,待得敏君某一日寫完了大字,抬起頭來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一個月已經過去了,眼瞅著就是六月末。
邊上的蘇瑾看著敏君有些愣怔的樣子,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笑著道︰「你這是怎麼了,忽而就是有些恍惚起來。」正是說著話,那邊簾子一掀起來,兩人都是抬頭看去,卻見著孟氏與馮嫻兩個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兩個。
敏君與蘇瑾都是愣了一下,沒有多想就忙下了塌,一個喚娘,馮姨,一個喚母親,孟姨,各自行了禮,方才湊上來。孟氏與馮嫻兩個相視一笑,各自摟著各自的子女,到了外頭的小廳里。
吃了一盞茶,又吃了一塊糕,敏君抬頭看了看容貌美麗的馮嫻,心里頭有些納悶︰她怎麼這個時候過來的?她心里頭想著,那邊蘇瑾已經問了出來︰「母親,這麼個天,您若是有什麼吩咐,盡管使人喚了兒子過去便是,怎麼親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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