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瞳手指輕輕一點血滴,口里輕念:「血脈之力,尋吾族人;惜顏長老,銀之衾兒。」隨即掐了個咒,一個銀色的豎瞳便流光溢彩的現了出來,那瞳孔一閃,一道射線就竄出,直直的指向東邊的某個地方。
對視一眼,銀瞳率先沖出,若翊塵跟隨其後。
風揚起耳邊的頭發,銀瞳胸口悶得發痛,想起那個最愛帶著她到隔壁山頭的緋狐族打架的美麗女人,想起那個女人做的雪月糕是她最愛吃的,想起每次有妖欺負她,那個會怒氣沖沖的卷起袖子,抬著下巴說:「敢欺負我家小瞳兒,老娘去拆了它的窩」的女人……喉嚨嗚咽了幾聲,她停下步子,「你說……姑姑她都已經被捉去三年了……」她的眼淚簌簌掉下,微哽道:「她會……變成什麼樣啊……」
「銀瞳……別擔心,會沒事的!」若翊塵扶住她的肩膀,輕聲道。
「可是……我好害怕,害怕姑姑再也不是那個姑姑了……怎麼辦……嗚……怎麼辦。」
若翊塵看著她聳動的肩膀,手又撫向胸口,眉頭微皺,呼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四周,隨道:「我們走了一路,沒有一個狼衛,看來灰狼族出了大事了,你猜,會不會是你姑姑干的?」
銀瞳轉頭看他,眼楮有了光彩,使勁擦掉臉上的淚痕,她抬腳就向之前的方向飛快奔去。第一時間更新
若翊塵釋然一笑,眉頭卻沒有舒展開來。灰狼族沒有一個狼衛出現,可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哀氣,這種哀氣他之前也感受過,一千年前,妖王逝世,全妖族便彌漫著這種哀氣,如今的哀氣雖然小了許多,但只有重要人物逝去,才會出現這種現象,而這個人物,極有可能便是摩狼。行刺的定是銀衾不錯,可是他才不會認為摩狼會那麼愚蠢的讓銀衾保留實力,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一個若銀瞳不走快些,便再也見不到她的辦法。
銀瞳越跑越快,臉上也漸漸漫上了驚恐之色,為什麼?為什麼天眼指示的光束開始變淡,為什麼她額間的血脈跳的緩慢起來,她努力不去想那個可能,可她明白,這種現象只有一個可能。「不要,不要……姑姑,不要……」她口中喃喃,腳下驀的懸空,沖著前方的土樓直直撞去,強行分開圍成幾圈的狼妖,然後砰的摔倒在地。
「姑姑……」銀瞳撐起身體,晃晃悠悠的站起,不理會身後的混亂,她只愣愣的看著身前藍紫色火焰中緊緊撕咬住的一狼一兔,狼的氣息早已失去,兔子的毛色也迅速黯淡著,「姑姑,瞳兒來了,姑姑,你看看瞳兒啊……姑姑……」她跪坐在火焰邊上,眼神空洞,淚水蜿蜒而下。
將手伸向火焰,仿佛感受不到手瞬間焦黑的疼痛,抓住兔子的前爪,想扯動它,卻被狼死死纏住,一股戾氣從她身上驀的沖出,赤紅著眼,她將狼身狠狠扯開,火焰包圍的手砰的皮開肉綻,滋滋直響。她依然表情木然,使勁一甩,便將狼身摔在地上。
「嗷嗚!」門口突的響起陣陣憤怒的狼嚎,剛剛趕來的若翊塵見了這一幕,趕緊在門上設了道屏障,將發狂的狼妖群悉數擋在門外。第一時間更新又把雙手都浸在火里的銀瞳一把拽了出來。
「你干什麼!」銀瞳雙目通紅,殺氣逼人,「不許分開我和姑姑!」
若翊塵見她眼中已無清明,食指一點她的天靈,用力晃著她的肩膀,喊道:「我能滅掉這火!」
眸內紅色漸消,銀瞳愣愣的看著若翊塵,「你說什麼?」不等他回答又急道:「快去,快去,救救她。」
若翊塵點頭,走至火焰前,劃了幾下手掌,扣起一個印記,額間仙痕便亮了起來,只見一粒藍色的水滴幽幽的竄出。若天一指火焰,水滴就如精靈般繞著火焰飛上飛下,火焰漸漸變小,繼而消失。
幾乎是同一時間,銀瞳便沖出,一把抱起兔子,「姑姑,姑姑!」
若翊塵收起源水,默默看了她們一眼,就轉身走向門口,為她們守護。
這邊兔子軀體一震,就化作了一個女子,睫毛抖了抖,緩緩睜開,而後茫然的看著眼前的銀瞳,「你是誰啊?」
「我……嗚……」銀瞳的聲音被哽咽覆蓋,她抽泣了幾下,道:「姑姑……我是……瞳兒啊!」
「瞳兒……」她的嘴角溢出一抹笑,輕輕搖了搖頭,「不,我的瞳兒剛剛被救走,你這小少年為何要騙我這將死之人呢?」
「不要,姑姑不要死。」銀瞳使勁搖著頭,「不要啊!」
銀衾望著小臉布滿淚痕的銀瞳,抬手輕輕幫她擦了擦淚,撫住她的眼楮,「我的瞳兒也長了一雙這樣的眸子,哭泣的時候也這樣浸滿了水霧,當真可憐的緊……所以她一哭,我的心就怎麼也硬不起來。」
听她怎麼說,銀瞳哭的越發很了,」我是瞳兒,真的是瞳兒……那個沒事就去緋狐族打架的瞳兒,最愛吃你的雪月糕的瞳兒……那個被妖欺負就來找你的瞳兒……姑姑,嗚嗚,為什麼不信我……」
銀衾的眼微微睜大,「可你若是瞳兒,那個被摩狼捉來的是誰?」
「那是雪童子,我們換了神魂。」
「怪不得我總覺得不對勁……一點都不像瞳兒……」銀衾猛的一哽,突的噴出了一口血。
「姑姑……」銀瞳手足措的擦著她嘴角的血,卻怎麼也擦不完,「怎麼辦……姑姑……我要怎麼救你啊……嗚嗚……」
「瞳兒,不哭,」銀衾的嘴唇被血染的紅艷艷的,卻襯的臉越發蒼白。「姑姑苟且偷生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殺摩狼,如今大仇得報,我也可以……安心的去見你的父母了,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你……」她幽幽一嘆,「怪只怪姑姑命短……不能留在你身邊……」
「不……姑姑……不要……不要離開我」
銀衾深深呼吸了一下,撐起身體,「銀玉,可還在……」
銀瞳用力點點頭,「在,姐姐在!」
一下子卸掉力氣,銀衾閉目頷首,「那……我就放心了……」
「姑姑……讓我救救你,怎麼救你啊……」
銀衾半睜眼看她,「傻孩子,姑姑燃掉了生命……根本就救不了啊。」細細的用手描著銀瞳的眼,她嘴角微勾,「還是……瞳兒的眼楮……更漂亮……」
銀瞳抬起手,卻與那只無力滑落的手擦過,低頭愣愣的望著已闔住眼楮的美麗面容,她哭的支離破碎,「不要……姑姑……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