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肖先生與肖白宇走遠後,她們便離開了街道,蒹葭帶銀瞳去了煙漣鎮附近的一座山上,到了半山腰,蒹葭抬腳就使勁踹了山體一下,只感覺身下一震,頂上滾下幾顆圓滾滾的石頭。
並肩站在虛空輕輕等了半晌,只見方才被蒹葭踹出一個深腳印的地方突然崩開一個小洞,接著就爬出來個黑臉矮老頭。
那老天暈乎乎的轉了一圈,才眯著眼楮朝蒹葭恭敬的鞠了一躬,「憎恨守河人,唔,請問大駕來此有何事?」
銀瞳目露奇異的望著老頭,對他頭上的五根紅須子很是感興趣,這小老頭從山里鑽出來,莫不是山怪不成。只是……怎的感覺他很是眼熟呢?
「你怎麼才出來!」蒹葭眉頭倒豎,瞪了老頭一眼。
有些尷尬的搓搓手,老頭涎著臉道︰「息怒息怒,這不是和我家那娘們正行那魚水房事,叫您這一腳踹得我七葷八素,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不,剛穿好衣服過來!」
輕聲咳了咳,蒹葭面色微醺,又有些羞惱,望見銀瞳在一旁嗤嗤笑著,她一咬銀牙,吼道︰「誰讓你說這些!我來是有正事兒!」
「是是是!」老頭連忙彎腰賠錯,直到蒹葭懶懶的道了一聲好了,才站直身體,遂問道︰「您這次來所謂何事?」
「是這樣的,」蒹葭指了指身後的煙漣鎮,「我要失憶草。第一時間更新」
老頭一愣,遂又順蒹葭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是臉都嚇白了,頭上原本精神抖擻站立的須子奄奄垂了下來,他哭喪著臉,「我的姑女乃女乃哎!你不會是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了吧!」
「沒有啊……」蒹葭模了模鼻子,」就是教訓了一下那些人類罷了。」
老頭面上哀色更濃,一下子按住額頭,他心道︰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都到了用失憶草的份上了,肯定是把那些人類不小心打死了,他可怎麼辦啊!若水仙君可是特意警告過他,讓他好生照看著煙漣鎮的人,若是出了岔子就是沒資格封王了。第一時間更新貪歡誤事,貪歡誤事呀!
「喂!」蒹葭扯了扯老頭的須子,「你快給我,我還有正事要辦呢!」
老頭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反抗,他面前站的可是那個傳說中的憎恨守河人,做事完全看心情,連仙帝的面子都不給,要是把她惹惱了,莫說封王了,就是小命都可能不保了。思趁一番,老頭還是打算先把面前這個祖宗搞定再說。第一時間更新
打定主意,他點點頭,說了一句「稍等」便又轉過身鑽進那個洞口,隱隱可以听見一個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然後又是翻箱倒櫃的 咚聲。
好一會兒才在洞口看見他的身影,鑽出洞口,他的臉似乎更黑了,捏著五根尖頭一葉草,那草的模樣便是上半部分為一片粉色晶瑩的長葉,尾端是一團糾結在一起的網球,卻是深紅色的。
一把將失憶草抓到手里,蒹葭得意的一揚唇角,扭頭望了銀瞳一眼,她道︰「只要有了這個東西,我們就不用擔心待在煙漣鎮被認出來了。」
直至此刻銀瞳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她朝蒹葭豎起大拇指。
心情頓時暢快起來,蒹葭深吸一口氣,朝老頭揚了揚失憶草,便轉過身子,拉著銀瞳向煙漣鎮飛去。
頗為肉疼的看著那被蒹葭捏在手里的失憶草,老頭狠狠咬了一口手腕,才失魂落魄的回身進了山洞,隱隱有他哀怨的聲音飄了出來,「只知道就拿四根失憶草,不對,三根就夠了,我這該死的手,為什麼要那這麼多,為什麼,失憶草那麼珍貴……」
這邊銀瞳與蒹葭一路飛行,只片刻便來到了煙漣鎮上空,站穩身體後,蒹葭扭頭看向銀瞳,「你先自己站在半空中,可以嗎?」
銀瞳想了想,便點點頭道︰「我沒問題,你松開我吧!」
回想起銀瞳在冥界出口空間里如履平地的模樣,蒹葭一抿唇角,便松開了手。
銀瞳的身體頓時晃了晃,將將要掉下去時,卻見得她眸子紅光一竄,頓時穩住了身體。
剛準備拉住銀瞳的蒹葭見狀噓了一口氣,看來銀瞳除了不能飛行以外,空間平衡還是掌握的很好的。安排好銀瞳,蒹葭便將失憶草拿出,往虛空一拋,右手雙指合一甩動一下,指尖驟然傾瀉出一道青光,似是受到吸引,青光于空中扭動一番便直奔失憶草而去,像柔軟的蛇身纏住失憶草。
藍液琉璃的變身效果突然消失,蒹葭一頭青發似蓬發的水浪纏綿的勾住她縴細的腰身,青瞳瀲灩如湖,修長白皙的手指交叉著飛快抖動著,一根根青線與指尖穿梭跳躍。
銀瞳不由得看呆了眼,此時蒹葭面上的神情很專注,不由自主的,她仿佛嗅到了花的芬芳,草的清香,泥土的淡淡腥味……下意識的閉上眼楮,腦海里居然真的出現了一大片草坡,朵朵搖曳的小花在柔和的風里綻放,泥土是濕潤的,小草葉面上的點點晶瑩說明這里剛剛降了甘霖。
唇畔揚起一抹安逸的微笑,銀瞳慢慢睜開眼,那一淺草坡卻印在她腦海里。溫柔的看著懸浮在半空中提煉失憶草的蒹葭,她口中喃喃︰「這是自然的力量啊!」
不愧為能夠鎮守憎恨河的守河人,蒹葭真的很厲害,除了那古里古怪的脾氣以外,她還是很好的,至少對她挺好的!
只是,蒹葭對感情太執著了……
她怕是一世都忘不了蒹葭痴痴望著肖先生的眼神,那般執拗,無怨無悔。即便肖先生分明是有女兒有家室的人,即便肖先生連正眼也未給她,即便肖先生看起來根本不愛她……可是她還是看著,他在時笑得甜蜜,他走時哭得像個孩子。
傻蒹葭,真的很傻,這便是愛嗎?這樣的毒,這樣的惑,只輕輕一踫,就無可救藥,可是蒹葭看起來還是那般幸福,何為痛?何為傷?何為愛?她可是忘了太多便痴了麼,不然為何想不懂,這所謂的情愛。
未了解銀瞳的幾番糾結,蒹葭看著那五株失憶草慢慢化作一堆晶瑩的粉中夾紅的粉末,鄭重其事的將其盛到手掌上,然後刷的一把揮灑而下,紛紛揚揚的粉色染紅了半邊天空,蒹葭指尖輕顫,到底還是朝下面的粉末一揮袖,才收了動作。
瞧見蒹葭那最後的小動作,銀瞳幽幽一嘆,「蒹葭,你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