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瞳起床時就看到蒹葭與肖陌煙坐在院子里的那方石桌前默默飲茶,邊上的花草開的正艷,雨後的滋潤讓葉片更加墨綠油女敕。
眸子徘徊了一圈,未見棋銀的身影,在門口躊躇一會兒,還是前進兩步到了石桌邊上,嘴張了幾下,才道︰「姑姑呢?」
肖陌煙竟是如若未聞,垂著一雙眼睫淡淡的喝茶,倒是蒹葭有些慌亂,站起身不敢看銀瞳的眼楮。
「在,在煙漣湖。」
胸口有些堵,悶悶的咳了咳,銀瞳斜瞥肖陌煙一眼,便徑直走出肖府。
氣氛很怪,她說不出的氣氛,也不知道生了什麼,醒來時天就已經大亮,棋銀不知所蹤,出門就看見了消失許久的蒹葭和之前閉門不出的肖陌煙,而肖白宇依然沒有回來。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獅妖皇戚戚的眸子,還有那哀轉長悲的語氣,以及她的猜測……驟然頓住腳,銀瞳慢慢抬起頭,「難不成……」余下的話語被強烈的喘息淹沒,她顫抖著扣起手指,身子化作一道紫線,于天際一劃就消失不見。
煙漣湖的湖水氤氳著白色的霧氣,碧水微波蕩漾,湖邊有一白裙女子盤膝而坐,長逶迤在身下的草坪上,半點飾未戴,卻依然絕美。
銀瞳化作的紫線咻得落下,帶起的風氣撩起她的裙角,絞著墨瀟湘,芊芊長長。
眸子顫抖著望向那坐在湖邊的棋銀,「姑姑!」
話音出竟是有了回聲,在這一方天地里回蕩。『**言*情**』
棋銀動也不動,只有那是不是撩動的墨證明她確實存在。
慌亂的跑上前,銀瞳又喚了一聲,「姑姑……」
棋銀仍然一動不動,銀瞳渾身抖,指尖探出扣住棋銀的肩膀,使勁一掰便將她轉了過來。
入目是棋銀呆滯的面容,一雙黑眸黯然無光,像是沒了魂似的。
銀瞳跪倒在地,晃著棋銀的身體,聲音都結巴不齊,「姑姑……你怎麼了,我是瞳兒啊……」
披散在肩膀上的絲隨著銀瞳的動作上下翻卷,可棋銀卻依然沒有反應,白衣似雪,精瓷一般的面頰,卻帶著僵硬的表情。
「姑姑……」痴痴的看著棋銀,銀瞳狠狠咬住下唇,驀地扭頭沖身邊的虛空吼道︰「給我滾出來!」
回聲層層疊疊,聲聲不息。
稍時,那虛空泛起一陣陣漣漪,走出來的赫然是漣睨與獅妖皇。
銀瞳面無驚訝,冷冷的盯著它們,一字一頓道︰「我需要解釋,給我解釋清楚!」
漣睨一出來就佔了一大半草坪,身邊的獅妖皇與它站在一起,如同小螞蟻一般。
銀瞳的目光盯得它全身麻,白毛凜冽的豎了豎,它才小聲嘟囔道︰「你姑姑她只不過是神魂出竅,尋找那個肖白宇去了,我和小獅踫巧看見,擔心她就躲在虛空里一路保護她,不過一會兒你就來了……」
銀瞳听罷便緊張的望向棋銀,仔細看了看,現確實無大礙才舒了一口氣。
漣睨與獅妖皇交換了下視線,才對著銀瞳道︰「那個,我想說,銀瞳……」
連眼角都沒有施于它們,銀瞳撫著棋銀的頭,淡淡應道︰「怎麼了?」
漣睨也望向棋銀,銀眸里漾過掙扎,好久才支吾回道︰「是這樣的,我如今已經解開封印,我們還是盡早回迷蹤淵吧……」
淡淡一扯嘴角,銀瞳終是轉過臉望著漣睨,「回便回吧,你支吾什麼。」
獅妖皇全身毛一翻,有些著急的抬頭看向漣睨,也見它眸子劇烈晃動,顯然是極不淡定的。
未待它想好說辭,卻見銀瞳半摟起棋銀,向前面走去,話語悠悠傳來,「回去吧,到了肖府安頓好姑姑,我們就走,現在你們去把姑姑的神魂找回來,連同肖白宇一起帶進來。」
話音未落身影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
風氣寥寥,白煙繚繞,只余漣睨與獅妖皇站在原地,愣愣望著銀瞳消失的地方,許久回不過神。
「其實我也覺得好像……」獅妖皇口中喃喃,聲音輕輕。
長長一嘆,漣睨爪子將獅妖皇攬住放到後背,尖角一亮虛空就破開一道漩渦。
循著棋銀的氣味,行走在虛空里,漣睨卻是眸子恍惚,足力輕浮。
腦海中反反復復回蕩著獅妖皇的話,「其實我也覺得好像……」深深一嘆,它眸子一暗,它何嘗不覺得很像,可惜它也知道銀瞳是銀瞳,月神是月神,即便他們之間有著繼承神藏的關系,也不會是一個人……更何況,月神早在萬年前就已經隕落,它也是知道的……
鼻子驀地酸澀至極,它抬起頭,銀眸蘊起水霧,漣睨啊漣睨,你到底在奢望什麼,已經過了萬年之久,神族已滅,早已滅了……
就這樣茫然的兜兜轉轉,最後竟是也讓它找到了棋銀的神魂,又迷迷糊糊的轉回肖府,肖白宇、棋銀以及獅妖皇,也出奇的一言未的伏在漣睨的背上。
而銀瞳早就在門口站著等了,身後是面無表情的肖陌煙和唇色蒼白的蒹葭,銀瞳也一直低垂著眸子,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氣氛就這樣一直詭異的僵持著,直至棋銀神魂歸體,銀瞳說出自己要回迷蹤淵之事,其他人依然不一語,銀瞳也未有太大表現,別了棋銀,便躍上漣睨的後背,看也不看身後的蒹葭,隨著漣睨一同踏入虛空,黑幽幽的洞口一合便半點蹤跡都沒有了。
而肖府門口,望著銀瞳消失不見後,便一手拉住肖陌煙的胳膊,另一只手攥著肖白宇,徑直進了肖府大門,隨後轉身將那紅漆木門砰的關上了,獨留蒹葭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天色已晚,天空變作了深藍,太陽被迷離的雲霧遮了大半,映照的半邊紅霞,很是好看。門口的那棵老樹隨風晃動著枝椏,葉子沙沙作響。
明明應該難受的,蒹葭吶吶的捂住胸口,應該是好像丟掉了什麼東西,那種失落感,心缺了一塊那種感覺。可是為何消去了陌煙的記憶,她不痛呢?分明是應該痛的……原不過,愛到深處,由不得,說放下便也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