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條件反射似的，我的上半身迅速彈將起來，伸手就去模電燈開關。但是還沒等我把開關模著，那人已經飄到了我的面前。
「看把你嚇的，我還能吃了你？」
聲音一出，我就知道這個飄人是誰了。
「你——你——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叫你沒事別來——」
「想你了，真的想你了。來看看你也不行嗎？啊，你如今當了老總了，就忘記全家人了！」
「總什麼總，皮泡臉腫！還沒差點把我愁死！」
「愁什麼了，跟筱翠姐說說？」說話間她已經坐到了我的腿上，雙手又圈住了我的脖頸。
「我說張筱翠，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在這他鄉異地，咱們一個親人也沒有，這是沒錯，確實很是孤苦無依，偶爾依賴依賴，關照關照，也是應該，但那並不表示咱們就可以胡來呀？」
「你說什麼——胡來？林秋，林總，林大經理，你是不是認為，今天你發達了，你牛逼了，就會有一大堆人拼命地往你身上貼了？你是不是把我也看成了那樣的人？我警告你，我不是。還記得幾天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筱翠，那不現實，真的。你仔細想想，如果咱們真的走到了一起，你的爸媽，我的父母，家鄉的父老鄉親，咱們的親戚朋友，他們會怎麼看，他們會怎麼說，他們能接受我們嗎？他們會祝福咱們嗎？」
「管他接受不接受，管他祝福不祝福？幸福是自己的，干嗎要去在乎別人？幸福是什麼，幸福就是開心。只要自己開心，去管別人干嗎！」
「只有愛過恨過聚過散過苦過樂過窮過富過對過錯過守過望過的人，才能相知相愛相思相憶相守相惜相依相偎相伴相隨相牽相掛走過這一生。你有嗎？你懂嗎？」
「我不知道，可能有可能沒有。我只知道，從小到大，我最喜歡你。」
「這不一樣，你這叫戀父情結，這根本不是一碼事。」
「怎麼不一樣了？是，是不一樣，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你是不是以為，我對你並不了解，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真不知道，我們家究竟哪輩子欠了你的，會有那麼多人喜歡你。
既然你說我什麼都不知道——行，那我就來幫你回憶回憶︰第一個喜歡你的人是我媽對吧？可惜你們的年紀懸殊太大；第二個喜歡你的人是我三姨對吧？可惜她紅顏薄命沒有命受；第三個喜歡你的人是我四姨對吧？可惜那只是她一廂情願，還被你恨之入骨。再說五姨，其實五姨對你怎麼樣，你心里最清楚，其實你一點也不清楚——」
面對張筱翠的滔滔不絕，我確實驚愕不小，這個小腦袋瓜，怎麼會藏著那麼多東西？這可不是她這個年代這種年紀能夠藏匿的東西啊！面對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我除了驚愕，更多的還是無語。
「還想不想听了？想听听，不想听拉到，我還不想說了呢？」
我知道她這是試探，目的是想看看她的滔滔不絕是不是收到了一定療效。說心里話，听她這麼一說，倒是激起了我不少好奇。我倒要看看，這麼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冷血動物今天怎麼就這麼熱血沸騰，究竟這個小腦袋瓜還能爆出多少猛料。
「我哪敢，洗耳恭听就是。我說不讓，你會听嗎？」
「小時候常常听姥姥說，林家和王家是世交，你爸爸和我外公是結拜兄弟，他們結婚前就有約定，兩家人一定要聯姻。起初是要把大姨嫁給你哥，可偏偏不幸的是，大姨為了救落水的你結果死了。後來又算計把二姨嫁給你哥，但是二姨不干，因為二姨太喜歡你了，怕到了你家幸福不起來——」
「你這家伙，能不能有點正形，這麼二姨二姨的叫，你心里難道沒一點歉疚？那可是你親媽啊？算了，不跟你說了，趕緊睡覺，我明天還得上班呢，可沒閑工夫陪你胡鬧。」
「睡覺可以，不過我要你抱著我睡，像那幾年你常常去我家時一樣。」
「真是胡鬧，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呀！以前之所以抱著你睡，那是因為你家沒床，再說那時候你才多大，連小學都還沒上。可是現在，你多大了，能夠像以前一樣嗎？」
「能不能我不管，誰叫你抱我睡了，還讓我模了你的東東。」
說到這兒，她的右手便滑了下來，伸向我的。
「壞蛋，停住！怎麼能這麼胡來？」面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真的生氣了。
「反正這輩子，除了我爸媽之外，你是唯一抱我睡過的男人，也是唯一一個被我模過的男人，這輩子我只會跟一個男人睡覺，難不成你真希望我跟十個八個的不成？」
不管我怎麼嚎吼怎麼生氣，這家伙就是一根筋，老這麼跟她胡攪蠻纏，保不齊真會出什麼亂子。算了，還是趕緊哄她上床吧。
「好了，筱翠，你先去睡行不？我還有工作需要處理，等我弄好了再過來陪你，行不？」
一邊說著，我一邊將她抱了起來。其實，我哪有什麼工作要做，就算有，都這麼晚了，還做什麼做？只是，我實在怕了她了，這家伙一直坐我腿上，把我的東東都給坐直了。
見我邁步欲走，她掙扎著站了起來，兩手緊緊圈在我頸，嘟著小嘴嚷道︰
「我不要自己睡嘛，我要幫你一起工作。」
一听她這話，我差點沒笑出聲來，「你可真會異想天開，我的工作你也能做，那我這個總經理你是不是也可以當啊？」
「這可不一定，你不是常說，思想在于踫撞，多個人多個辦法嗎？什麼難題，說說看？萬一真讓我想出來了呢？」
「好吧，既然要听，那我就說，不過你要是想不出來，今晚就乖乖的去睡，可不許再干擾我。」
「那行，不過，要是被我一不小心想出來了呢？」
「想出來了就想出來了唄？回頭叫老板聘你做總經理！」
「我才不要做什麼總經理，我要你抱我睡覺。」
「行，行，行，我的張大小姐。」
「說話算數？」
「不算數還能咋的？那你還不得纏死我？」
「量你也不敢，行，那就快說，什麼問題？」
「事情是這樣的，幾天後這里要開人代會和政協會，我想借這個機會，把產品打入兩會，作為兩會的專用酒。只要操作成功，兩會之後，咱們的酒就會名揚閩北，家喻戶曉。到時候，產品就不愁賣不出去了。」
「沒錯，听上去好像是個好辦法，那就抓緊動手唄！」
「該動手的都已經動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東風？東風是什麼？」
「等什麼事情都弄好之後，回頭一看，居然沒貨了！」
「沒貨就到倉庫提呀！」
「倉庫早就空了。」
「那就下單生產呀！」
「單也下了，就是進不來原料，怎麼生產？」
「沒料就趕緊聯系進料唄。」
「一時半會找不到貨源，進不了。就算貨源找到了，等把產品趕出來，恐怕兩會已經過了。」
「這樣啊，那還想什麼想，有什麼好想？這樣也沒有，那樣也沒有，想也是白想。你不是常常說，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嗎？連米都沒有還怎麼做飯？」
「可是，我又怎麼可以不想？如果這次活動黃了，公司就會面臨倒閉，公司一旦倒閉，我還怎麼混？」
「這麼嚴重？哎，什麼破公司，啥都沒有！你這人也真是，什麼公司不可以進，干嗎非得進這麼個皮包公司？」
「行了吧，我的筱翠同志，我不來這里還能去哪里？最起碼，呆在這兒總比呆在那個監牢一般的地方好些吧？」
「唉，也是。實在不行，哪兒有就先跟人家借借唄，等有了貨了再還過去不就得了？」
「借？！對，借！」我一拍大腿，有了！一個借字，終于讓我茅塞頓開。我興奮地彈將起來，忘情地抱著張筱翠轉了一圈，一邊轉一邊瘋狂地在她臉上啃著。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個張筱翠都給嚇蒙了。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該歡喜還是該恐怖︰「你——你——你這是……」
「親愛的，咱們有救了，咱們終于有救了，你立了大功了！」
是的，沒錯，正是張筱翠的一個借字，讓我終于腦瓜敞亮。市場上不是有貨嗎？那些貨不是沒有動嗎？他們從公司買了去，公司再將它買回來不就得了？只要貨一空，他們還不是又要從公司進貨，這錢不是又轉回來了？並且如此一來，賣家賺到了錢，添了信心，我們活動成功，名聲大振，一切的一切不就全部動起來了？這豈不是一箭雙雕？我真有點服了自己了，簡直就是一操作天才。
至于資金，趙成剛不是有要簽嗎？只要叫他把單一簽，預付款不就到賬了？雖說這是一步險棋，但除此以外，哪里還有什麼高招？
問題是解決了，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這個問題不是工作，而是生活。不用說，我不能不履行自己的諾言，抱著張筱翠向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