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良不敢抬起頭,只能看見那雙米色鞋子一步步在朝著他靠近,越是靠近一步,他就越是緊張害怕三分。
「對不起,對不起……」
夏承良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對著某人碎碎念,夏心心不知道他是叫她別過去還是叫其他某個人別過去。
總之,她就站在離他兩米遠的距離,看著他狼狽的縮在牆角,一臉的懺悔和痛苦。
「我們一起照顧女兒多好,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對……」
夏心心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幾步,即使後面沒有空間夏承良依舊往後鑽了鑽。
「……夏承良,我是心心。」
她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蹲下來,眼里並無太多的同情,輪回報應,這全都是他應得的。
「你是不是在想媽媽?」
听見這熟悉的聲音,夏承良緩緩抬起頭。
夏心心冷冷的看著他,話里透著一股捉模不透的語氣,
「其實你沒必要去想,你根本不配。」
她很平靜的說道,許是受到感染,夏承良也不吵了,先是怔怔的看著她,然後低垂著頭,悵然若失的樣子。
「心心,你還喜歡吃酥心糖嗎?」
過了很久,夏承良才開口,听這語氣,似乎已經恢復正常人了。
夏心心緩緩站起來,一直沒有說話。
病房里的護士們見夏承良差不多已經沒有犯病了,都紛紛離開,留給他們父女倆單獨談話的時間。
等到他們走得差不多時,夏承良又開口問了句,
「心心,你還喜歡吃酥心糖對不對?」
這下換夏心心耷拉起腦袋,她似乎又回想起十多年前,那個只有在過年見到爸媽時才能興奮的亂蹦亂跳的小丫頭。
那個時候,一到過年她就整天沒日沒夜的纏著夏承良要好吃的。
不是她嘴饞,爸媽在外面掙的錢也不少,家里從來不缺好吃的,其實她那樣纏人只不過是想讓他們陪陪她,她想在那難得的機會嘗嘗當小公主的滋味。
那天她不知道爸媽在吵什麼,只知道半夜她睡得很熟,可是客廳里卻傳來一陣陣激烈的吵鬧聲。
「承良,如果繼續和他們合作,你遲早會虧得血本無歸!他們一個個都唯利是圖,你知不知道你的工地上已經有好幾個人出事了!」
「合約上的終止日期是明年,你讓我有什麼辦法?」
夏承良明顯也是無可奈何。
「你沒有辦法?你有沒想過,如果因為這件事你吃上了官司,那我和心心怎麼辦,我們家怎麼辦?」
「我都說了我也沒辦法,你還想怎麼樣!」
他忽然暴跳如雷,覺得那個他一直深愛的女人變得有些不可理喻,連道理也講不通了。
「你別像個怨婦似的跟我抱怨,沒用就是沒用!」
夏心心就躲在門後面,戰戰兢兢的听著他們吵來吵去,最後她看見母親從夏承良包里翻出一摞文件,揚起手就要撕掉。
「夏承良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再和他們合作下去,我這就把合約撕了,大不了賠他們錢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