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梅余光掃到老太太看她眼里露出的恨意,心想這梁子算是結下了。別人善意,她會與人為善。但別人都欺到頭上了,盡管是西河村最霸道的老太婆,她也不懼。
這場鬧劇最終以里正親自給江又梅正名而收場。至于狗子家雖然壞事做絕,但江家已經砸了東西打了人,而且二狗子這輩子或許就這麼瘋癲下去了,里正代為求情,罰趙世方給江老爺子下跪賠罪,狗子娘一年內不許出院子,江家就不再追究他家了。
趙老太太和里正母子兩個氣得真想把那惹事的婆娘休回娘家,這個破敗的家和一個癱子、一個傻子實在是不能沒個女人。這個婆娘走了誰還會再來?
這妻賢夫禍少,古人誠不欺我也。里正心里很是為自己拽的這句酸文得意。
鬧哄哄的人群散了後,江又梅本來想請江家一大家子及幫了他們的孫家、洪家、譚家、趙鐵錘家去她家吃飯,但江大富說,她家連桌椅碗筷都不夠,去借又要走那麼遠,還不如到江家老宅去。此時已經晌午,做席是來不及了,就晚上請吧。
江老爺子領著一隊人先走了,走之前江又梅悄悄跟衛氏說不需要再買肉了,自家還有只才在陷井里套的 子和野兔,做席足夠了。衛氏本來還在心疼著老二家要花多少錢才能辦下這麼多人的席面,听說有一只 子和野兔,這肉菜是足足的了,很是高興地點點頭。
江大富留下來把 子處理完就拿著肉回江家老宅了。江又梅把下水洗干淨和著兔子在家鹵好也拿回了江家,又拿出一百文讓江又棗到江又書鋪子里打了酒。
大伯娘很是高興,書子不僅賺了酒錢,今晚他們還以敞開肚皮吃肉。她看到了,整整一只 子咧,連下水都拿來了。而且,江又梅還給棗子拿了塊大紅色的綢緞,這綢緞一看就值錢,正好以給棗子做嫁衣。
江又梅沒有留下來吃晚飯,理由是她此時心力交瘁,傷心欲絕,實在沒有心思留在這里吃席,就拿著夠她和小包子吃的菜回了自己家。
晚上小包子回來听說了這件事,又要沖進廚房拿刀砍人,被江又梅抓住了。江又梅想是不是自己給小盆友做了個壞的示範,讓這小屁孩動不動就提刀砍人,這不是個好兆頭。
「你那天還說娘提刀砍人不對,你現在咋也一冒火就提刀?」江又梅抱著小包子說。
「娘啊,我一听他們這麼欺負娘心里就特別難受和氣忿,」小包子難過地說,「都是兒子沒本事保護不了娘,讓娘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如果,如果虎娘昨兒夜里不在家,不知道後果會怎樣。」說完抱著江又梅的脖子嗚嗚噎噎哭了起來。
江又梅用臉頰蹭蹭小包子掛滿淚水的臉蛋,「傻兒子,你現在還小,是個不能自保的小孩子。娘是大人,才該想盡辦法保全自己和兒子,所以你不要難過。娘的本事大著咧,他們欺負不了娘。等我兒把本事學好,身體也長強壯了,那時娘也老了,就等著兒子來護著了。」
小包子听了才稍微好了些。
「這次禍事都是錢財惹出來的,這麼大的地方光咱娘兩個住還真不保險,虎娘也不是每天都在家。以後咱家挖了漁塘建了新房,肯定還會有見財起意的歹人,那時說不定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江又梅作了一大堆的鋪墊,遲疑了一下說,「娘想著咱是不是買幾個下人,……」
小包子一听嚇了一跳,果真飆起了高聲,「娘,你是不是被氣糊涂了,咱家這麼窮,咋能買下人咧?」
「咱家現在不窮,我敢說趙地主家也不一定能比咱家富。」江又梅肯定又得意地說。
「怎麼能!娘氣糊涂了還沒清醒吧?」小包子擔心死了,娘親別又像原來一樣犯病說糊話,他憂心沖沖地看著娘親,癟著嘴又快哭了。
江又梅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把他放下來,牽著他的手來到臥房,把大箱子打開,從里面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布包,竟是一大一小兩根人參。
能是泡了清泉的緣故,人參依然如剛拿回來時的鮮女敕飽滿。
小包子沒見過人參,好奇地問,「這是什麼東西?長得好像蘿卜哦,就是須須長了些。」
「兒子沒見過吧?這是人參,值大錢咧,是上次虎娘受傷那晚帶回來的。」江又梅說,「過幾天娘就到省城去把它賣了,具體能賣多少不太清楚,但幾百兩銀子是少不了的。」
小包子驚訝得張開嘴半天閉不上,「這東西這麼值錢?娘沒搞錯吧。」
「娘當然沒有搞錯。」江又梅把人參小心冀冀地包起來重新放進箱子鎖上,「這人參是最珍貴的藥材,有時候是以救命的,也是補身子的最好補品,大戶人家都喜歡吃。這次就賣這根大的,小的咱先留著。」
小包子還是不太確定,「娘沒有逗我玩?這像蘿卜一樣的東西真能值那麼多銀子?」
「娘今天哪有心情逗你玩,年份久的人參確實值很多銀子。越年久的越值錢,那根大的至少有幾百年以上,也有能上千年,是值大錢咧。只不過有些根須斷了,否則能賣上千兩也不一定。」江又梅十分惋惜地說。
小包子在確信了娘親沒有乎悠自己,家里或許又會多出幾百兩銀子的時候,竟有了種不真實的爆戶的感覺,邁了兩步就拉著江又梅的衣襟傻著說,「娘,我咋覺得走路都輕飄飄的咧?」
江又梅笑著把小包子抱起來,「娘剛開始看到這人參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慢慢就好了。」
于是娘倆邊吃飯邊開始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娘早就打听好了,買一個壯勞力十兩銀子就夠了,買一個以干活的丫環或年青婦人大概五兩銀子。娘想最好能買一家人,男人以侍弄漁塘和干些粗活,又以趕車守院子。女人以喂豬、喂雞,幫著娘做些家務活。以後咱家大了,娘一個人還真忙不過來。」
小包子听娘親描繪著美好前景也是倍感歡心鼓舞,但又無比糾結,從本心來講他一點都不想買下人,不僅買人要花錢,關鍵還得養活他們,供吃供喝,這得花多少錢?家里的錢多了以存著細水長流地慢慢用呀,干嘛非得一下子花去那麼多。
江又梅看出小包子心底的矛盾,就說,「他們來咱家不是吃白食,干活掙的錢養活他們還綽綽有余。漁塘里的魚能賣錢,養的豬和雞能賣錢,如果會做繡活也能賺錢,還能和咱們作伴不讓外人欺負,是不是一舉兩得呀?」
小包子一听除了買人的時候花些錢外,不再需要他額外拿錢養活他們,還能做事掙錢,好像自家也不吃虧。就點點頭,「娘說的是。不過娘啊,人怕出名豬怕壯。咱買塊地就有人打壞主意,那咱連下人都買了,外人還不知得咋眼紅咧,到時別再搞出別的事。」
「兒子考慮的周到。這些娘也想過了,娘之所以想買一家人,就是對外不說是咱家買的,只說他們是租咱家院子住著,只是咱家的房客,偶而幫著咱們做些事。」
說服了小包子,江又梅松了一大口氣。
小包子晚飯吃得極多,不停地打著飽嗝。江又梅都拍他會脹壞了胃,不敢再讓他添碗。
「娘啊,讓我再吃一碗吧,吃多些我就以快些長得高高壯壯,二狗子他們就不敢來欺負娘了。」小包子抱著碗求他娘再讓他吃點。
江又梅只得對他進行了健康教育,講了長身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要長期多吃多鍛煉才行,等等。
虎娘三個晚上沒回來,江又梅夜里也沒睡安穩。一個是惦記虎娘,想著半夜要起來給它們開門。自從昨夜和虎娘一起把石頭搬走,她也不敢再在院外放石頭了,那樣不僅方便了虎娘,更是方便了賊人。再一個就是心里還真有些怕了,虎娘在還好,虎娘不在出了事還真不好辦。
第二天又到了陳府來取魚的日子。送走小包子,江又梅就去洗衣,挑水澆菜地。一會兒,江大富兩口子來了。他們講了一下昨晚做席的事,辦得非常豐盛,男人們喝得高興,婦人孩子們吃得高興。又說了吃過晚飯里正夫婦來了,還送了禮,江老爺子稱病沒見,江大學和江大富接待了他。如今他也不敢拿大,被兩兄弟諷刺挖苦了一番。
還有就是江又山得知了二狗子一家和里正老娘欺負人的事,氣得有些犯了病,覺得自己是大哥,卻幫不了經常幫自己的妹子,心里很是難過。
「正好我這幾天有事要去趟省城,如果大哥能支撐住,就和我一起去,咱坐船也不累,請張老大夫診了脈,開的藥才會更精準些。」江又梅說。
「你又要去省城?那麼遠的路,你一個女人不方便,再帶上你大哥不是更不方便?還是讓你爹和你們一起去吧。」李氏也想讓江又山去省城把病好好看看,說不定還真能治斷根。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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