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李濤？噯——這個人我好像認識噯••••••是不是會開飛機的那個人啊••••••你說呀！」
新德沒有信心了。
他在思考該往哪里送，是醫院？還是精神病院？
他抬頭一看，正好看見了李濤的骨灰盒。還算幸運的，骨灰盒放在大衣櫃的頂上，沒有放在發瘋人的順手範圍。新德心里在想。
現在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讓若嬋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他看見了座機電話的听筒已經掛在了床頭櫃的邊緣上，趕緊過去撥打了劉若嬋家的電話。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是啊，天上太冷了！」李濤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別人訴說。
新德一向很尊重李濤的媽媽，她不僅有文化，而且善解人意。她知道新德喜歡喝酒，以前李濤在外面發的送的禮品好酒，只要新德上門，她就打開讓他喝，喝不完的帶回家。
眼下看著這麼好的阿姨瘋成這樣，李濤跟他爸又都離開了人世，他的心里一陣酸楚。
這時劉若嬋走了進來，發現家里被弄成這樣，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新德，真的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劉若嬋姣好的臉龐有些蒼白，眼圈有些發黑，顯得很疲倦的樣子。
「若嬋你還有空說這些，從現在開始，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了。我讓你來就是跟你商量，阿姨是肯定不能呆在家里了，是送醫院治療還是直接送精神病院？這個我不懂。」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要不先送醫院，听听醫生怎麼說，然後我們再做決定。」
「也好，我們還是叫輛救護車吧，打的的話我怕她路上出問題。」
「行，听你的。」劉若嬋說完連著咳嗽了幾聲。她已經感冒了好幾天了。
新德邊打電話邊說︰「若嬋你要當心身體，畢竟我們都還年輕。」
「嗯，這個我知道，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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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經過所有的體檢，測試，檢查，臨床試驗，最後診斷為︰典型的精神分裂癥。
其具體的臨床表現為︰突然興奮、沖動，言語凌亂，行為紊亂，片斷幻覺和妄想。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有自殘傾向。
醫生建議︰精神分裂癥作為一種精神科疾病，是一種持續、通常慢性的重大精神疾病，是精神病里最嚴重的一種。建議轉專業的精神病醫院進行康復治療。
「怎麼辦？」新德問劉若嬋。
「能怎麼辦呢，只能听醫生的了。」
「听說精神病院的病人都是要挨打的。」新德曾經道听途說過。
「這個不會吧，就算是要有什麼動作，也應該是控制病人的非正常行為，我是這麼認為的。」
「那就送吧，我們以後經常過去看看她就是了。」
「新德，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果讓她一個人待在家里，你說我們能放心嗎？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如何向在天上的李濤和他爸爸交代。」劉若嬋說著又有些傷感起來。
「這個倒也是。那就這麼辦吧！」
就這樣，李濤媽媽有了一個暫時的歸屬。
對于她而言，這時候的忘卻比記憶更有價值！現在，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某種意義上說，她的瘋，比清醒來得幸福。
本來，在李濤媽媽送哪家精神病院的問題上，劉若嬋是想問問包小松的意見的，因為包小松的社會地位和閱歷確實比新德強，但包小松的態度顯得太殷勤，目的也過于明顯。尤其是在這種非常時期，劉若嬋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連通知他的想法也放棄了。
接下來還有一件大事將如何處置？那就是李濤骨灰盒的安置問題。
新德說︰「若嬋，我的文化沒你們高，但我知道人的歸宿是入土為安，我們買個墓地，把李濤哥下葬吧？噢，對了，還有李濤爸的，要不買個雙穴墓，把他們父子葬在一起？」
「有這種葬法嗎？這個我倒是真的不懂。我看見人家雙穴墓都是夫妻合葬的。」
「這個••••••」新德看劉若嬋都在猶豫，他對自己的想法缺乏自信了。
「而且，如果哪一天李濤媽媽走了，我們將如何安置呢？」劉若嬋思考問題確實很周到。
「我看這樣行不行？我們買三個靠在一起的墓穴，一個雙穴，一個單穴；雙穴的給李濤爸安葬其中一個，另一個給李濤媽媽留著；靠在邊上的單穴安葬李濤，這樣他們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有沒有三個穴位墓的？」
「這個好像沒見過。我只是听說現在的墓地比房地產炒得還要熱，幾乎天天都在漲，前兩年只有三四千的，現在已經七八千了，過幾年不知會漲到什麼程度。」
「這個倒無所謂，人的一生就只買一次墓。」這種時候，錢對于劉若嬋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這倒也是。」新德不想爭論這個問題。其實，這只是個觀念問題，因為階層不同，所以觀念上就會有差異。這不存在誰對誰錯的概念，只是每個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樣吧，明天我到幾個墓區去兜兜看，如果覺得有合適的，再帶你一起去看，然後再做決定，好不好？」
「可以的，只是這樣又要辛苦你了！」
「怎麼又說這樣的話？說過了這些事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嘛！」
劉若嬋無語了。
她明白新德跟李濤的感情，也明白新德的為人，他雖然看上去忠厚老實，卻是一個講義氣的性情中人。心想李濤有這麼個兄弟也真是難得，不為任何回報，絕沒有人走茶涼的人間冷漠。
沒想到，三天以後新德帶來的信息令劉若嬋甚感寬慰。
新德說︰「跑了幾個地方，在青浦邊界的地方，其實已經是屬于昆山地區了，有一個「鰲峰園」，環境非常不錯，面積也很大；而且，他們是新開不久的陵園，價格不貴，更重要的是，那里竟然有三個穴位的墓，我一興奮，就先預定了下來。明天你去看看，如果不滿意就再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