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和周茵母女二人走出水晶樓,水晶樓對面茶樓的二樓雅座間一白衣少年正端著茶盞漫不經心的看著,仿佛剛才看了場精彩絕倫的戲碼。(平南文學網)
「公子,屬下都查清楚了,剛才那粉衣女子乃是將軍府的小姐,凌晨,不久之前被皇上封為郡主,另外兩人,是前些日子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周茵母子三人上京尋夫的周茵母女。」
「呵,去查查那凌晨的來歷,跟著她,我有股感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是。」那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沒有多言,轉身便下樓而去。
「凌晨,希望你是本公子要找的那人。」白衣少年手中把玩著一塊玉佩,殘缺而毫無光澤︰「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雙魚玉佩?只是不知這雙魚玉佩的另一半究竟在哪。」
凌晨領著周茵母女二人來到茶樓雅閣間,幾人並不熟悉,坐下來喝茶,異常尷尬,好半響,凌晨才出聲︰「剛才那位是崔尚書府的庶小姐,你們完全不必要把她放在心上,她性格便是如此刁蠻慣了的。」
「其實剛才也是我們的錯,不小心弄髒了她的衣裳。」凌霜的話有些喏喏,總是有種提不起頭的感覺。
凌晨心中也明白,在民間待得太久,一瞬間飛上枝頭變鳳凰,自然會不適應,面對自己從來都聞所未聞的東西,自然會有所低人一等的感覺。
「那又如何,即便是如此,大不了賠她衣服就好了,為何在那里低聲下氣的賠禮道歉?你們是將軍府的人,若是你們在外邊被人小覷了,將軍府也會被人小覷的,大娘,二姐,希望你們以後能記住。」
凌霜握住茶盞的手頹然停下,神色有些許的不自然,而周茵听到這話,詫異不已,不是因為凌晨話語中的護短,而是凌晨話中稱呼,大娘、二姐。(平南文學網)
凌越對三人的排斥,周茵母子三人心中明明白白,可唯一這位看似單純任性的郡主對三人毫無敵意,今日竟親口承認了自己,怎麼能不驚訝?
周茵和凌霜不明白,以為是凌晨接納了自己,可只有凌晨自己才清楚,她自己是多麼的沒心沒肺,當初進將軍府的時候可以面不改色的喚一個陌生女子為娘親,而現在,對于凌晨而言,不過只是口頭上的一個稱號而已,她並不是真正的將軍府的人,又有什麼好忌諱的。
「大娘二姐去水晶樓是買些什麼嗎?」
說到這,周茵和凌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頓時誰也不說話。
凌晨不解的看著凌霜,好久,凌霜才窘迫道︰「明日便要去國子監進學,可是,我從老家帶過來的衣裳和首飾都沒什麼能拿的出手的,所以才……」
凌晨頓時明了,雖然周茵母子三人進入將軍府這麼久了,但對京城依然陌生得很,基本在將軍府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今是為了明日凌霜的顏面才不得已出府買些能拿出手的首飾,可不曾想,竟在水晶樓中遇到刁蠻的崔瑩瑩。
「原來是為了這事啊,剛才在水晶樓,我也買了不少首飾,待會回府了,姐姐盡管去我那挑選便是了。」
「郡主,這怎麼好意思?」
「大娘,這是說的什麼話,為什麼不好意思,我們都是將軍府的人,不是麼,晚上姐姐盡管來吧。」凌晨看看窗外,天生的敏銳感讓她對不遠處一直盯著自己的人頗為不爽,微微一笑︰「大娘,姐姐,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大娘若是累了便回去了,今日不能陪大娘好些逛逛,以後凌晨定當相陪。」
「好好,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和霜兒也該回府了。」
隨即,凌晨不再多言,暖暖一笑,便退出房中,下樓去了。
「霜兒,郡主心腸不壞,你不該對她那麼有敵意的。」凌晨走後不久,周茵面帶無奈地看著凌霜,臉色有些沉重。
凌霜臉色並不好看,幾度想開口,卻無語以對,好半響,一顆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哭訴道︰「我對她怎麼能沒有敵意,都是爹爹的女兒,為什麼她從小就享盡了爹爹的疼愛,可我,卻要遭受那麼多。」
看到凌霜的痛苦,周茵心里怎麼能好過,嘆息一聲︰「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你們也不會陪我一起受苦這麼些年。」
「娘,不是的,不是你的錯,怪就怪,命運太不公平了。」凌霜轉頭,看向窗外,剛好看到凌晨仰面而笑的臉頰,透過陽光,蓬勃而富有生機的笑顏比陽光還閃耀。
凌霜隱藏在眼底的敵意凌晨又怎麼看不到,可說實話,凌晨卻毫不放在心上,她暫時還不認為凌霜有這個能力能對自己怎麼樣,充其量也不過是在自己背後做點小動作。
目光一瞟身後,一道人影飛快隱藏,凌晨冷冷一笑,現在重要的是解決身後那人。
天子腳下的鬧市本來就無比繁華,人群熙熙攘攘,凌晨假意左顧右看,頗為感興趣,卻在那人不留神的瞬間,閃身進了一小胡同內。
本來跟蹤凌晨這事也不是連予所願,在他心里,跟蹤一個乳臭未干的毛丫頭,實在有些大材小用,遂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也是漫不經心,直到眼前失去了凌晨的蹤影,額頭上才出現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人群晃動,卻怎麼也見不著那一抹嬌小的影子,連予欲哭無淚,想到把人跟丟了,回去之後被扒皮的場景更是不寒而栗,于是便更加賣力的尋找,可人海茫茫,凌晨想要躲起來,連予哪是那麼容易便找得到的?
破舊的小巷空蕩蕩,連予搖了搖頭,暗自惱怒自己的直覺怎麼如此不靈敏之時,身後一個聲音響起,連予瞬間毛骨悚然,全身的雞皮疙瘩全數豎起。
「喂,你是在找我嗎?」
被人拆穿之後的顏面無存讓連予臉上不禁一紅,強詞奪理道︰「路這麼寬,為何偏偏說我跟著你。」
連予年紀尚輕,見識過少,少年的沖動還在蠢蠢欲動,面對女子,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辯解。
連予面相偏于柔和,緋紅的臉龐更顯手足無措的可愛,凌晨微微一怔,隨即不禁的一笑,越發覺得這跟蹤自己的少年好玩。
「你若是像跟著我便跟著我,不過,別離我太近。」
不過單純一句話,便和連予擦身而過,暖暖一笑,從此留下深刻印記。
街上熙熙攘攘,可連予卻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心,原來少年動心,卻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小姐小姐,你可回來了,凌缺公子和凌越公子兩人打起來了,可嚴重了,將軍知道了,發了好大的火呢,拎著鞭子狠狠訓了凌越公子呢。」
剛進將軍府,便看到緋紅在府門口來回焦急的踱步,見到凌晨,仿佛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快步迎上去。
凌晨皺眉,她就知道,凌越和凌缺在同一屋檐之下,肯定會有摩擦,只是沒想到摩擦會來得如此之快。
「大哥和二哥的傷勢如何?」
「回小姐的話,這次凌缺公子傷得很重,連御醫都請來了,據說當時凌越公子紅了眼,將劍刺進了凌缺公子的胸口。」
凌晨腳下一頓︰「什麼?他們怎麼還動劍了?怎麼回事!」
緋紅面露難色,躊躇道︰「奴婢也不知道起因,可這事無論如何也不該是凌越公子一人的錯啊。」
凌晨沒閑情听緋紅的抱怨,加快了腳步往凌缺的院中趕去,剛至門口,腳步太快,差點和一名端著一盆血水的婢女撞著個正著。
凌晨看著鮮紅的血水,眉頭更是皺的厲害,進入院內,正巧看見凌長風在門口不停踱步,神情緊張非凡。
「爹爹,大哥怎麼樣了?」
凌晨擔心詢問,語氣中很是沉重。凌長風見是凌晨來了,嘆了口氣,搖搖頭。
剛想說話,便听見園門口一陣哭泣之聲︰「缺兒啊,我的孫子究竟怎麼樣了?」
凌晨心中暗道不好,像門口望去,正如自己想象中的一樣,凌老太太由丫鬟扶著,眼中浸滿了淚水。凌長風看到凌老太太來了,也連忙迎了上去,道︰「娘,您怎麼也來了,這里有兒子就夠了。」
「是啊祖母,您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們就夠了。」
凌老太太沒有回復凌晨的話,只是一把抓住凌長風的衣袖,道︰「你讓我如何放心的下!」凌老太太垂頭頓足,看著凌長風焦急的臉色,臉色巨變︰「缺兒怎麼樣了?」
「娘,現在太醫還在為缺兒診治,看太醫怎麼說吧。」
話剛說完,太醫便從屋內而出,凌老太太見了,忙問︰「太醫,缺兒怎麼樣了?」
一名較為年長的太醫恭敬道︰「回老夫人的話,大公子已經無礙了,差點傷及心脈,身體較為虛弱,只需好些調理過幾日便好了。」
听到這話,凌長風和凌老太太皆是放心下來,一同快步進了屋內。
「來人,送幾位太醫出府。」凌晨向著幾位太醫報以一笑,其中一位年輕的太醫從袖中拿出一瓶藥,遞給凌晨︰「郡主,這是一瓶治傷的藥,凌越公子也受了傷,用這個藥恢復的快些。」
「多謝慕太醫。」
慕清遠和凌越交情匪淺,凌晨一直都是知道的,想到凌越,凌晨心中有些亂,看著太醫們出了院門,才對著緋紅道︰「緋紅,我哥哥呢?」
「回小姐的話,凌越公子被將軍勒令關在了柴房里邊。」
「走,和我一起去看看。」
說著,便往院外走,卻在門口轉彎處,正巧踫到雙眼通紅的周茵和凌霜。
凌晨知道周茵愛子心切,連忙讓開了道。猛然對上凌霜的眼楮,看到的卻是一點一滴蔓延開來的悲戚和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