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咱們王妃久病不醫啊?」
「可不是,估計沒幾日可熬了。」
「唉,真是紅顏薄命啊!」
「比起前兩任,她算活得最久的一個了,嫁誰不好非得嫁進王府,本以為就此飛上枝頭當鳳凰,哪知命都不保!」
「噓!你閑自己命長不是?要是讓人听見,下一個死的就是你了!」
「是,是。」
待兩位咬舌根的小婢女慌里慌張的離開之後,胭脂這才從柱子後走出,望著那漸行漸遠的倆身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一日,小姐無意得知美玉死去的消息後就大病一場,加之流產身體本來就虛弱,一直臥chuang不起,至今已有半個多月,卻依然不見好轉,胭脂雖心急如焚,卻也無可奈何。大夫沒少看,藥沒少吃,可就是不見起色,難道真的是天妒紅顏嗎?
收回視線,胭脂轉身走向書房,這半個多月以來,小姐久病不醫,然王爺卻也半次沒有踏進小姐的閨房,她知道,她患的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
胭脂讓門口守衛的小廝進去通傳,這次並未受阻,她很順利的就見到了王爺。
「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胭脂俯身行禮,聲音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緒。
軒轅杰靠在椅子上臨窗看著書籍並未起身,似乎對此充耳不聞,任由胭脂半蹲的保持那個行禮的姿勢,胭脂無聲的嘆息,她此刻有求于人,也只能先吃點苦了。
「見本王有何事?」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軒轅杰似乎才意識到胭脂的存在,聲音異常平淡的說。
「王爺,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王妃命在旦夕,您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去看看王妃吧!」胭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滿含祈求,但卻不卑不亢。
「這是本王的家務事,你一個卑賤的奴婢哪有資格來教本王怎麼做?」話雖如此,但語氣中卻沒有一點生氣或者諷刺的成分,然而卻也沒有一點情緒,似乎就是在話家常。
「奴婢雖然出生貧寒,但奴婢靠自己雙手吃飯,奴婢懂得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奴婢分得大是大非,奴婢不覺得自己卑賤!」胭脂停頓了下,隨即抬起一直低垂的頭,看著王爺無懼的說︰「相反,王爺出生富貴,但卻故意刁難新婚妻子,致使王妃流產,無辜丫鬟亡命,奴婢不知王爺可否算得上高貴!」
「你知道你說這些話會有什麼後果嗎?」終于,軒轅杰放下手中的書籍,轉身微眯著雙眸打量著胭脂。
胭脂無畏的與之對視,她接著說︰「出生不是你我能選擇的,但你我卻有選擇怎麼活的權利。人生得一知己死亦足矣,小姐待我如親如友,我為小姐而死無悔!只願王爺能去看望王妃,哪怕只是一眼!」
胭脂的話無疑讓軒轅杰很是震驚,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跪在自己跟前的丑丫頭,她本是有求于他,卻偏不卑不亢,有種大義凜然的氣勢。她也只不過是個陪嫁丫鬟,又怎能說出如此一番震驚世俗的言論?
胭脂本以為自己頂撞王爺必死無疑,卻不曾想他並沒有為難她,只是,他亦沒有听進她的話去看望王妃,終究,他還是一個無情之人。
在一個風雨交加之夜,王妃突然精神抖擻的拉著胭脂說了很多話,她說起曾經在尚書府無憂無慮快樂的日子,說起爹娘,說起美玉,說起她還未曾出世就已離她而去的孩子……說起這些時,她原本暗淡的眼神突然大放光彩,可是慢慢的卻又再次暗淡下去,胭脂不知的是,王妃早已心力交瘁,她此時只不過是回光返照。
胭脂默默的陪在王妃身邊,听著她時而快樂時而憂傷的訴說著往事,高興處,她陪著她笑,難過時,她陪著她落淚,她說︰「胭脂,謝謝你還陪在我身邊。胭脂,我想爹娘了,我想回家。」
她靠在胭脂的懷里,輕輕的閉上眼,唇角微揚,似乎就已回到爹娘的身邊,她還是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爹疼娘**的尚書家千金。
她的手無力的滑落,胭脂想要握住卻再也來不及。
「小姐……」窗外的風雨聲蓋過了胭脂低沉的呼喚聲,她終究還是沒有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