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瑾讓葉楓丹第二天從圖書館借出一本與《語言與藝術》有關的書籍給她,沒有說明原因。她平日是不去圖書館的,有可能在這里上了兩年學,圖書館大門朝哪個方向開的,她都不知道。顏瑾做事向來還是周到細致的,所以她沒說,葉楓丹便也沒問。
葉楓丹上午上完課,便直接去了圖書館,借了書就出來了。鄭重其事的托付顏瑾,那眼神讓人不忍拒絕。看著她原本活潑開朗的一個人,現在憂憂郁郁的,著實有些心疼,忙打趣道︰「哎呀,你別搞得像劉備白帝城托孤似的,我受不起啊,你耐心等等,我盡快給你回復。」
听到顏瑾這麼說,心里總算踏實了許多,重重的點點頭,不再說話。顏瑾也沒再說什麼,因為她現在除了幫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顏瑾看著她的背影,有一刻也晃神了。劉弢是她交的第三個男友了,可是卻沒有一個能讓她像葉楓丹對芮成昊那樣,見不到的時候,就失魂落魄,見到的時候可以全然忘我。
看著她一直對著那本《語言與藝術》呆,顏瑾沒忍心去叫醒她,自己靜悄悄的離開了。此刻,芮成昊就是她心頭的一個夢,一個純潔美好的夢。她可以在夢中塑造著與芮成昊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不管是浪漫還是甜蜜,隨著她自己的意願,即使夢境與現實相距很遠,即使現實生活中,她們連一句話都說不上,但至少這一刻,她是開心的。
顏瑾是學生會企宣部部長,平日里簇擁在她身邊的人也不少,尤其是男生。殷勤的端茶倒水,鞍前馬後,就是希望能得到女神的青睞,哪怕是回眸一笑也甘之如飴。
「你們有沒有帶課老師叫芮成昊的?」顏瑾對著身邊的一眾粉絲說道,手里拿著葉楓丹從圖書館借出來的那本書,將眾人掃視一周,那氣場讓男生臣服,讓女生妒忌。
「學姐,你問這個干嘛?」說這話的是一個大二的女生,也是中系的。平日里,羨慕顏瑾可以一身名牌,可以像女王一樣呼喚著所有人,尤其是還有一眾異性。表面上恭恭敬敬,其實內心是又羨慕又嫉妒又恨。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有什麼好問的。」對于這些人,顏瑾向來都是以這種口氣說話,她內心厭極了這些趨炎附勢、巧言令色的人。這些人為什麼這麼巴結她,她心里跟明鏡似的。所以,她平日都會像女王一樣,出現在他們中間,與他們保持距離,讓他們不敢靠近,在宿舍卻是另外一副姿態。其他人見狀,也不敢多言語,紛紛搖頭。
第一站宣告失敗,顏瑾也不想就這麼快斷了葉楓丹的念想,所以,在學生會待到很晚才回去。又與劉弢在樓道里通了好久的電話,確定她們都睡下了,才輕手輕腳的進了屋。
葉楓丹一早醒來,看見顏瑾還在睡覺,也沒忍心叫醒,心里有些感動和自責。顏瑾這個學期變了很多,以前都會和男朋友瘋到宿舍大門關門才回來,甚至不回來。因為和劉弢異地的原因,顏瑾這個學期下了課就會回宿舍,而昨晚是她這個學期回來最晚的一次,還是忙自己的事情,眼眶微紅,心里不勝感激。輕輕收拾好東西,往圖書館方向去了。
周末的早上,校園里比較安靜,花草樹木都還在夢中,大部分學生還在被窩里做著春秋大夢,偶爾有幾個學生,也是像她這樣,形單影只。早晨的空氣很好,清新怡人,葉楓丹貪婪的吮吸著。微風撫過臉頰,繚亂了鬢,有些酥癢,下意識的捋了捋。晨風,淺淺,也只是些許清寒;思念,深深,卻是滿心惆悵。
「葉楓丹」仿佛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左右看了看,沒人,以為是自己幻听,繼而接著往前走去。微風又拂過,鬢再一次被繚亂,她也懶得管了。
身後,方博翀三步並作兩步趕了上來。「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你的名字是這麼來的嗎?」跑的有點快,說話間還微喘。
看著方博翀燦爛的笑容,葉楓丹如沐春光,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微笑著說道︰「我爸媽沒這麼有化,因為我生在楓葉紅透的季節,只是巧合遇上了李煜的這詞,增添了不少詩意。」
方博翀微笑的點了點頭︰「好美的名字」,繼而關切的問道︰「我看你從宿舍的方向過來,應該還沒吃早餐吧?」
葉楓丹有一秒的愕然,愣愣的說了句︰「哦,我不餓。」
方博翀看她似乎情緒不高,關心的問道︰「怎麼了,哪不舒服嗎?看你前兩天都沒有去圖書館。」
心口莫名涌上一股暖流,腦海中飛速的旋轉。葉楓丹在心里暗罵自己︰寫小說寫出毛病了吧,還真當自己是小說里的主角呢。迅速調整好自己,微笑著對方博翀說道︰「沒有,因為前兩天在宿舍趕稿子,所以沒去。」
「哦,原來是這樣。」松了一口氣,接著將手里的一盒牛女乃遞給葉楓丹︰「要不喝點這個,早上一點都不吃,對胃不好。」
盛情難卻,葉楓丹接過方博翀的牛女乃,禮貌的道了聲︰「謝謝!」其實剛剛想心事去了,沒在意自己的肚子,這會方博翀提醒,感覺還真有些餓了。
方博翀依舊以燦爛的笑容回應著她,如春日的陽光般溫暖。葉楓丹在心里生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他是不是一絲煩惱都沒有,為什麼他的笑容始終是那麼的純粹。「你筆名是什麼,或者說你在網上表的那些小說、雜等的鏈接可以給我嗎?」
說著說著,就到了圖書館門口,葉楓丹的笑容受他感染,也很燦爛,這是又要多個粉絲的節奏。對于寫作的人,最開心的就是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有人欣賞,所以她當然開心咯。「我待會寫給你。」方博翀會心的點點頭,兩人並肩走進圖書室。
圖書館人還不是很多,有很多空位,葉楓丹和方博翀很自然的在他們經常坐的那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在葉楓丹看來,他們已經很熟了,沒必要弄得那麼刻意。
葉楓丹坐下來,整理好桌面,拿出筆和紙,將自己的筆名和作品名都寫給了方博翀。看著她的字,方博翀又看看她的面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敢相信這是出自她的手。看著她秀氣的面容,方博翀真的沒辦法將她與眼前大氣、剛勁、自成一格的字體相關聯,在他看來,這種字應該出自一個男生的手。
感覺到旁邊的異樣,葉楓丹抬頭,對上方博翀欣賞、贊嘆的眼眸,竟有些不自在,唯有以微笑回應。雖然圖書館人不多,但也不能破壞了安靜的氛圍。葉楓丹拿起筆,迅速在紙上寫下︰我喜歡書法,從小練過趙體和魏碑。
方博翀了然的笑笑,兩種截然不同的字體,怪不得能自成一格。心中自然又多了一分異樣的感覺,是贊賞、是驚奇、是探知欲……他也說不好,反正就是不一樣的感覺,而且是從未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前女友身上都未曾有過。
顏瑾躲過了一時,可躲不了一世。早上待葉楓丹走後,她便迅速起身,去了學生會其他部門,結果還是一樣。在策劃部還鬧了個烏龍,當時正好有一個和葉楓丹一樣選修了《語言與藝術》這門課的吳茹,見顏瑾打听芮成昊,還以為是她看上了質彬彬的芮老師了呢。還好,她事先有準備,用葉楓丹從圖書館借出來的書搪塞了過去。「星期四放學的時候,我撿到這本書,跑到圖書館一查,是芮老師借的,擔心他著急找,所以就問問,想盡快還給他。」
「哦,原來是這樣,那要不給我吧,下個星期四有他的課,到時我還給他。」
對于吳茹的好意,顏瑾微笑置之,「既然要等到下個星期四才能還,那就不麻煩你了。我就先拿回去看看,看完了再讓我的室友帶給他。」吳茹完全相信了顏瑾的話,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她真擔心吳茹再問下去,她一個不小心把葉楓丹供出來,那以後她的葉姐可就沒臉去上他的課了。
葉楓丹一個上午心思都不在書本里,所以下午也懶得去圖書館了,在宿舍忐忑的等著顏瑾回來。顏瑾忙碌了一天,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也只得悻悻的回來復命了。
「丹丹,對不起,沒有打听到其他消息。」顏瑾抱歉的對葉楓丹說道。看著葉楓丹許久不說話,顏瑾心里很不是滋味,覺得自己沒幫上忙,白給她那麼大希望。
感覺到顏瑾的異樣,葉楓丹趕緊解釋道︰「顏瑾,謝謝你,昨晚還為我的事忙到那麼晚,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有些失落、難過,可能我和他的緣分僅此吧。」
顏瑾趕忙寬慰道︰「丹丹,順其自然吧,或許這正是老天爺的考驗呢。」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接著就鑽被窩里去了,晚飯也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