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國接到婁有智要他去一趟市政府的電話後,想了好一會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瀏覽器上輸入-WwW.6ΖW.看最新更新——他與婁有智平常交往也不多,婁有智與曉飛、王楓之間的恩怨,他非常清楚,這個老滑頭在打什麼主意?
「陳董,公司發展得很不錯,你很有眼光啊!民營企業如果都能發展到你這樣的規模,我這個副市長當得也舒服了。」在婁有智的辦公室,婁有智很平民化地與陳定國坐在同一張長沙發上,而不是像通常的那樣坐在老板桌後面擺出接見的派頭。
「哪里,都是國家政策好,市長領導有方。」陳定國不咸不淡地說著廢話。
「還在為以前的事情生我的氣?那都是有德他們做事欠妥當,我已經批評過他們了。有德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我也有責任啊。這事就揭過了,誰也不許再提。」
陳定國嘴角不經意地撇了撇,沒有說話。
婁有智知道兩家之間的關系微妙,兜圈子講話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開門見山,商場上沒有永恆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對于雙方都有利的事情,也很好解釋為什麼他婁有智獨獨垂青華星科技。
「華星科技目前的發展勢頭很好,推出的幾個產品都很受市場追捧,你不想上市嗎?」
上市?難道這就是婁有智找我來的目的?在國內,上市是很多公司的目標,辦公司,包裝,上市,炒作概念,操盤,提現,是許多老板掙錢的慣常方式。可以說,為了爭奪那幾個有限的上市名額,老板們要打破頭的。
婁有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仿佛是猜到陳定國的心理活動,婁有智慢吞吞地解開他的疑惑︰「今年市政府在經濟方面的工作目標,就是要培育幾家上市公司,這是現代經濟的潮流嘛,我考察了S市的好多公司,華星科技是最符合要求的公司。業績很好,又是現在正火熱的高科技概念,沒有任何不良資產。我找人估算了一下,華星科技上市後,市值會比公司現有資產增長十倍。只要一上市,十個華星科技就賺回來了。對本市的GDP增長也很有好處啊。
昨天在市長辦公會上,我把你們公司強力推出來,市長很滿意,他對你們公司也是關注很久了。市長說了,華星科技這麼好的公司不上市,還有什麼公司能上市?我們要把華星科技打造成上市公司里的旗艦,至少是本省的旗艦。這是市長的原話,我沒有一點增減。我想市長的私心,想把華星科技培育成世界五百強的企業。如果成功,這是本市,也是本省第一家世界五百強企業,尤其這還是他任下的業績。你說市長大人能不動心嗎?」
陳定國想起了王楓給公司定下的幾條發展大計,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上市。上市的目的是什麼?圈錢?我們不做這缺德事。吸引投資?我們自己的資金足夠,不需要外界的投資。那上市還有什麼用?增加無數的股東?擴大董事會?好玩是吧。
世界五百強?王楓的原話是,世界五百強算什麼,一個微軟年銷售額368億美元,排名127位,英特爾年銷售額342億美元,排名141位,而排名在前面的還有幾家石油企業。鑫能就相當于在前面的幾家石油企業,華星科技就相當于微軟和英特爾,鑫能和華星科技結合,最終絕對能排名第一!
「謝謝市長的關心,不過我們現在還不想上市。」
「為什麼?別人到我這里哭著喊著要上市,要政府支持他們。可是你們,給你們上市的機會,你們卻不要。我不理解。」
「公司的業績很好,股東結構也很健康。產品銷售情況很好,資金回籠很快,公司目前也不存在資金壓力。另外,公司的產品定位有自己的想法,上市後,外界對公司的影響太大,我們不想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在公司里增加許多不和諧的聲音。」
「陳董,你的想法過時了。沒想到你這麼一個現代的企業家,思想也趕不上潮流了。華星不也上市了嗎?為什麼華星科技就不能呢?現在是一個廣泛合作的社會,講究的就是強強聯合。華星科技要挺進世界五百強,上市是一條捷徑。」
陳定國站起身來。「對不起,華星科技不想上市。如果婁副市長沒有別的事,我就告辭了。」
陳定國走到門外,搖了搖頭,這些政客為了政治業績,完全不按經濟規律辦事。
婁有智把杯子砸在了地上,第一條路好像不通了。人家不願意上市,你總不能在人家**後面追著哭著讓人家上市吧。
第二條路,股權收購。
既然是股權收購,那就需要股權擁有者願意賣出股權,至于多少錢才賣,那是買者和賣者商談的結果。
怎樣才能讓股權擁有者願意賣出股權呢?第一,股權前景不看好,希望盡快月兌身。可是對華星科技好像不是這樣。華星科技的股權前景好極了,好得不能再好。所以,這一條行不通。第二,購買的價錢遠遠大于股權的持有所帶來的收益。這條路好像也有點問題,各人對收益的看法是不一樣的,多少錢才是遠遠大于?第三,擁有者極度需要現金,只好把股權變現。這條路好像也行不通,陳定國手里的錢還少嗎?還需要他變賣股票提現?有點開玩笑。
好像把第二條和第三條加起來,也許……
然而,就在陳定國牛烘烘地說,自己的資金足夠用,不需要上市時,自己的根據地華星集團公司出事了。
華星集團是一家上市公司,上市前基本上是一個家族企業。流通股佔總股份的27%,其余的股份掌握在陳定國,陳定昌兄弟倆,以及他們的子女和配偶手里。其中,陳定國掌握了35%,陳定昌30%,其余的8%掌握在幾個親人手里。
陳定國的股份在華星集團是最多的,但是還沒有達到控股的地位。陳定國任董事長,他的弟弟陳定星任副董事長。
陳定星有兩兒一女,大兒子陳曉青原來是公司的副總經理,陳曉飛月兌離華星集團來到華星科技後,陳曉青就擔任了總經理的職位。現在陳定國的精力完全放在華星科技身上,華星集團基本上就交給了陳定昌父子倆在打理。
事情就出在陳曉青身上。
陳曉青最近接連不斷地遭遇了倒霉事,首先是一個合同的陷阱沒有注意到,把一筆生意虧了一個底朝天,然後是一個擔保出了問題,而這個擔保卻沒有進行正常披露,按照上市公司的法則,這是違規的,然後又是一批產品出了質量問題,遭遇了退貨風潮,進而引發了其它產品的退貨。這幾件事情給華星集團帶來了近億元的損失。
這還是其次。
前天華星的股票突然跳水,因為網上透露了華星最近遭遇的幾件倒霉事,雖經極力護盤,股票仍跌停板。
然後就是陳曉青的私人問題被人抓住了把柄,被迫訂立了不平等條約。並且倒霉的是,把他老爸也牽扯進來了。
陳定星還能怎麼辦,這不是外人,是他的兒子啊,何況條約雖然不平等,至少不是在平等的情況下簽訂的,但陳定星也沒有吃多少虧。
就在陳定國從婁有智辦公室離開時,就接到了陳定星的電話,說有一個股東要求召開董事會。
「董事會?誰有資格提議召集董事會?你在搞什麼鬼?」
「電話里說不清楚,你來了就知道了。」
陳定國在華星集團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踫到這樣的情況。華星集團的董事會結構很簡單,陳定國、陳定星、陳曉飛、陳曉青、兩個外姓股東,一個獨立董事。陳定國腦子里把這些人都搜索了一遍,沒有發現有誰能不經過向董事長申請建議就召集董事會。
陳定國火急火燎地趕到華星集團大樓時,卻發現大樓里多了許多陌生面孔。他坐專用電梯來到董事會所在樓層,剛出電梯,就發現陳定星正滿臉焦急地在電梯門口等候著。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定國一見陳定星,嚴厲地問。
「有個股東號稱掌握了公司的部分股份,要求改組董事會。」
因為華星集團是上市公司,有外人掌握了一部分股份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只要沒有掌握到災難性的比例。這一點陳定國還是有把握,流通股總共才23%,即使他把流通股全部買下來,也比自己掌握的少,翻不起什麼大浪。
「他掌握了多少?」
「是……」陳定星遲遲疑疑不知說什麼好。
「怎麼吞吞吐吐的?到底多少?」陳定國厲聲說。
「51%!」陳定星大聲地吼了出來。仿佛這樣才能消除心里的煩悶。
陳定國腦袋嗡地一下就漲開了,後面的話都沒有听清楚。他急匆匆走到會議室,發現以前是他坐的一個位置上,坐了一個不認識的人。一個得意洋洋的年輕人。
「敗家子,敗家子啊!」陳定國恨不得把手指頭點到陳定星的禿腦門上去。
年輕人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桌子上攤著幾份文件,旁邊坐著他的律師。
「對不起啊,我缺錢用,只好把股份賣了。再說,我老了,商場如戰場,我不想過這種緊張的日子了,只想頤養天年,錢先生出的價錢也合適,沒辦法啊!」陳定星不敢說出賣股票的真實原因,要命的東西還在錢先生手里拽著呢。
「你想賣股份你跟我說啊,我買。你為什麼要賣給外人?」陳定國的眼楮仿佛要噴出火來。
「你的錢都投到華星科技去了,你拿什麼錢買?我的股份價值幾個億,你現在拿得出來嗎?」
姓錢的年輕人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家務事回家說去,現在是董事會。陳定國先生,我的律師也在這里,我們把該辦的手續辦一下吧。」
頭發花白的律師戴上老花鏡,打開桌子上的一份文件,說︰「陳定國先生,我的當事人星楓公司董事長錢立平先生獲得了華星集團公司的51%的股份,成為華星集團實際的控股人,按照董事會章程,錢立平先生自動成為華星集團的董事長。根據公司法,錢立平先生有權改組公司董事會和公司管理層。」
錢立平打斷律師的話,敲了敲桌子,他每次說話錢好像都喜歡敲桌子。「說通俗點,這家公司現在是我的了。陳定國先生,如果你願意把你手頭的股票賣給我,我也願意收購,不過,現在華星的股票行情不怎麼樣,你手頭的股份可能賣不出好價錢啊!」
陳定國已經明白了錢立平手里的股票是怎麼來的了。陳定星手里的30%加上陳曉青手里的4%全部賣給了錢立平,錢立平還從流通股中購買了17%,總計51%,陳定國即使把妻子兒女的股份全加上也只有39%。
公司看來要改姓錢的了。
這是父親一輩子的心血啊,父親臨去世前,叮囑了再叮囑,一定要保住這份家業。陳定國想起了父親去世前混濁的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渴求,那一雙干枯的手仿佛還緊緊地拉住自己,陳定國至今還能感覺到那雙干瘦粗糙的手在自己身上抓撓留下的疼痛。
可是這份家業還沒有傳到第三代,就在我手里丟失了。
陳定國仰天長嘆一聲,心血翻騰,嘴里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
「哥!你怎麼了?你醒醒,醒醒!曉青,快叫救護車。快!」
錢立平慢慢地收拾著桌子上的文件,冷眼看著一群白大褂把陳定國抬了下去,一會兒,會議室就剩下他和那個老律師了。
「我們走吧,你給他們留下一份法律文件。另外,盡快聘請一家會計事務所,我要對華星集團的資產進行清查。同時,請法院配合,在公司正常運營前,凍結公司的一切財產。」
說到這里,錢立平笑了起來︰「打听一下陳先生住在那家醫院,我明天要去看望他,畢竟他也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嘛,祝他早日康復吧。」
陳曉飛得知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陳定國已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當時只是急怒攻心,現在沒什麼大礙了。
陳定星一家子都不在旁邊,他們有點怕陳曉飛的暴脾氣。
「爸,怎麼回事?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住到醫院來了?現在怎麼樣了?」
「現在沒事了。」陳定國說話還有點虛弱。「曉飛,華星沒了。」
「沒了?華星怎麼沒了?」陳曉飛覺得爸爸的話莫名其妙,他的腦子里根本就沒有華星將不再姓陳的概念。
「華星被你叔叔賣了。明白了嗎?」
「賣了?」陳曉飛嘴都張大了,從小打懂事的時候起,華星就是爸爸嘴里說得最多的一個名詞。以後的讀書,上大學,無一不是圍繞著華星。華星就像他的另一個家,可是,爸爸居然說華星被賣了。陳曉飛忽然就像放學回家的小學生,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卻被人告知,這個家已經是別人的了。
陳定國徐徐地深呼吸一下,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陳曉飛。
「媽的。」陳曉飛一下子跳了起來︰「我去找陳定星去!他做的還是人事嗎?」
「坐下!」陳定國聲音不大但很威嚴的命令對陳曉飛還是有一種潛意識的威懾。「都這麼大了還沉不住氣。」
還說我沉不住氣,不知是誰氣得住進醫院來了,陳曉飛月復誹。
陳曉飛問︰「華星還有辦法奪回來嗎?」
「恐怕很難,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得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收購華星,收購一個企業總是有收購的理由。沒有人會把上億的經費拿著玩的。星楓公司是什麼背景?老二為什麼要把股份賣給星楓公司?老二不是一個甘願現在就退隱的人。我對華星的態度也很明顯,我現在的精力都在華星科技上,基本上是把華星交給他了。他也明白華星早晚是他的,你說他會為了幾個錢賣掉華星的股份嗎?」
「我馬上給王楓打個電話。」陳曉飛掏出手機正準備撥號。
「算了。不要給王楓打電話了,這是我們的家事。就不要麻煩他了。這個事情暫時也不要告訴你妹妹。」
第二天上午,陳定國覺得身子好多了,囑咐陳曉飛去辦出院手續,陳曉飛堅持再觀察一天,正在商量著,錢立平捧著一束花來到了病房。
「陳先生,氣色比昨天好多了。」錢立平把花放到桌上的花瓶里。
「錢先生?」陳定國驚訝地看著錢立平,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來探病。他似乎有意在給自己一個機會。
「很吃驚是吧?」錢立平坐在沙發上,很親切地說,那架勢就像一個公司的老總來探望自己住院的員工︰「你是公司的元老,又是第二大股東。我們又不是仇人,我這麼做也只是商業行為嘛,大家以後還要捆綁在一起發財的。所以,我希望陳先生能消除對我的成見。如果陳先生堅持,甚至這個董事長還由你來當也行。我只管拿分紅就行了。」
陳曉飛從幾句談話中馬上就知道了錢立平的身份,看著錢立平的眼色漸漸銳利了起來︰「錢先生,你只是需要錢嗎?那就好辦,你開個價,我把你手里的股份買下來。」
「你是陳曉飛總經理吧,大名久仰了,華星科技辦得風生水起,隱隱然有HN第一公司的發展勢頭了。我這麼做,也不盡然是錢的事吧。我有這些買股票的錢,日子過得何其瀟灑快活,何苦還來淌這潭混水?」
「那是什麼原因?」
「陳定國先生是聰明人,慢慢想總會想明白的。我先告辭了。」
錢立平走後,陳曉飛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爸,最近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吧。我看這個姓錢的話里有話啊。」
得罪人?陳定國覺得最近得罪的就是婁有智副市長了。他會用這招來對付我?
上市?收購?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圍繞著華星科技。華星科技?他們在打華星科技的主意?
還有那個石田秀男,一個有著狼一樣陰狠眼神的家伙。他通過婁有智的秘書引見自己,好像也是有些目的。
「曉飛,有人在打華星科技的主意!我們等著,一定會有人來找我們的。」
果然,還沒有等到陳定國出院,找他的人找到醫院來了。石田秀男?!
看見石田秀男狼一樣的眼楮,陳定國總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陳董事長,我剛得到消息,听說貴體欠安,我探望來遲了。」
「不礙事的,我明天就要出院了。謝謝你來看我。」
「應該的,應該的,陳先生以老邁之軀,擔負兩家大型公司的董事長,要多注意身體才是。你健康的身體是公司發展的保證,也是兒郎們的希望啊。」
陳定國腦子閃過一個念頭,他決定試探一下。「兩家公司已經是歷史了。我現在只是華星科技的董事長。」
石田秀男笑道︰「怎麼,不做華星的董事長了?哦,我知道了,你把董事長讓給陳定星先生,也就是你弟弟了。這樣也好,集中精力,華星科技的前途更加遠大。」
這個家伙不動聲色,看來不好對付,陳定國干脆下一記猛藥。「不是這樣的,華星讓人收購了。」
「收購?誰有這麼大的手筆,收購華星?」
「一家叫星楓的公司,擁有了華星51%的股份,佔有絕對控股地位。華星從昨天起就不姓陳了。」
「星楓,這個名字有點熟。」石田秀男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我知道了,這是橫路君投資的公司嘛。
「橫路直八?那個投資S地鐵站的人?他怎麼對華星有意思了。」
「我也不知道,也許他錢多得用不完,想找個地方投投資罷了。我知道這個家伙有一個怪癖,只要投資一家公司,就必須要控股,如果沒有談到控股條件,他基本上就是放棄。這一年多來,倒是給他找到了不少合作的對象。也有幾家投資成功,基本上局限在機械制造和IT方面,華星也算是半個IT企業,也不奇怪他為什麼華星感興趣了,看來投入的規模不小。噫,華星雖然是個上市企業,也基本上算是一個家族企業,流通股不會超過33%,怎麼會被他收購到了51%的股份?對不起,這話我可能不該問。」
「沒關系,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保密的。我二弟他們把股份賣給他了。」
石田秀男蹦出一串咂咂聲。不知是感嘆橫路直八的厲害,還是陳定國兄弟的無能。「石田先生,華星是我陳家祖傳的產業,我不能讓它在我手里改姓,你與橫路先生相熟,請幫我問問,我想從他手里回購股票,請他開一個價。」
「問是可以問問的,不過我估計希望不大。橫路君花費如此大的心思來入主華星,不是幾個錢就能夠打發得了的。」
「我記得你以前對我說過,這世界上沒有買不到的東西,只看他開的價合不合適。」
石田秀男故作沉思了一會,說︰「我倒是有一計,可以幫你要回華星。」
「先生請講。」
「我和橫路君有一些業務往來,我的話他還是會听的。也許,通過我出面,可以幫你把華星買回來。不過金錢上的損失是少不了的。我估計需要五、六個億的資金,如果你們這筆資金拿不出來,我可以先借給你們。」
「不知石田先生需要什麼報酬?」
石田豪爽地說︰「朋友之間談報酬不就生分了嗎?」
朋友?和這幫小矮子談朋友二字真是侮辱了這兩個字。好了,底牌總算要亮出來了。陳定國仍不動聲色地說︰「我現在資金的確不夠,石田先生願意伸出援助之手,我陳某感激不盡,在商言商,這又不是借個一百兩百的。石田先生請盡管說出來。」
「咱們之間還是不要說報酬,說報酬就生分了,我倒有個主意,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陷阱都挖好了,還如此假惺惺,真是虛偽,陳定國在心里對石田伸出了中指。
「請講。」
「華星科技的股份現在很值錢啊,你賣一點點不就夠了嗎?對你也沒有什麼影響。」
華星科技!總算說到點子上了。
陳曉飛騰地站了起來,狗日的小矮子,居然打起華星科技的主意來了!要不是陳定國用眼神止住了陳曉飛,陳曉飛一記重錘已經捶到了石田那張猥瑣的臉上了!
「這個時候賣股票不是很合適啊,也賣不到好價錢。」
石田秀男興奮起來,听陳定國的口氣,好像願意出賣。只要你願意,錢不是問題。被極力掩藏的狼尾巴忍不住抖動了起來。
「華星科技是我一直看好的企業,如果陳先生願意,我願意出高價購買。華星科技目前價值15億美金,我願意出50億美金整體購買,當然,考慮華星科技現在的股份結構,如果陳先生願意出賣自己掌握的那一份,考慮到那是一筆控股的份量,我願意出30億美金購買陳先生51%的華星科技股份。怎麼樣?」
30億美金,相當于人民幣240億。當初陳定國投入到華星科技的錢是5億人民幣,不到一年,居然是近50倍的收益。並且看樣子,這還不是石田的底線。
「華星科技也是我的心血,我不想賣出這麼多的股份。」
「少一點也行啊,但不能低于20%。」
「我考慮考慮吧。」
「陳先生,我這個價格已經很高了,我想在國內沒有人能開出比我還高的價了。」
「曉飛,送一下石田先生,我想安靜一會。」陳定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冷談起來。
石田秀男有點後悔,剛才也許太激動了,也太貪了,如果一下子拋出一百億的方案,可能現在已經搞定了。在石田的心目中,國內的民營企業規模都不大,一百億美金在他們看來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陳曉飛送走石田秀男,回到病房,第一句話就問︰「爸爸,你真的要賣華星科技嗎?」
「曉飛,華星是你爺爺留下來的,我不能丟失在我的手里。華星的發展雖然比不上華星科技,可是它是我們陳家老一輩傳下來的產業啊!我不想做一個不孝子孫。」
「不就是五、六個億嗎?我想還能借得到,王楓的鑫能公司也很賺錢,估計借幾個億沒有問題,華星科技也還有點現金。另外,新明哥那里也能借到。這幾個億就把您愁死了?」
「曉飛,你還沒有看出來嗎?這分明是他們設的一個局,錢已經不是問題所在了,五、六個億還沒有放在我眼里。但是,他們的目標就是華星科技的股份,他們肯定不會為了幾個億就把手頭的股份賣掉的,我想即使再多的錢,他們也不會賣。唉,開始是鼓動華星科技上市,現在又從華星入手,這次我們的對手是來勢洶洶啊。」
「爸爸,華星科技不能賣!」
「我也知道不能賣,可是華星怎麼辦?怎麼把它買回來?」
「我給王楓打電話,他一定有辦法的。」
此時王楓剛剛把診所的事情折騰完。
王楓趕到S時已經是晚上了。他顧不上回家,直接來到公司,陳曉飛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走進會議室,公司的幾個高層都在,但是陳定國不在。
「曉飛,董事長呢?」
「被婁有智叫走了。」
王楓一听這個名字就皺起了眉頭。「他又想搞什麼鬼?」
等了一個小時,將近九點的時候,陳定國趕了回來。
「王楓,你來了。」陳定國與王楓打了個招呼。
「姓婁的找你又有什麼事?」剛才這段時間中,王楓已經從陳曉飛那里把事情都搞清楚了。
「還不是為了收購的事情。市政府為了加強外資引進的工作,並配合地鐵工程的合資建設工作,決定把華星科技作為重點,正式啟動與R國鈴木科技公司商談合作的事宜。作為一家合資的示範企業,市政府將在稅收等方面予以優惠。鈴木科技來勢洶洶,不好對付啊。從政府部門到公司內部,他們都進行了滲透。王楓,曉飛,我決定了,華星科技的股份不能賣,這是我們畢生的事業。華星不姓陳就不姓陳吧,父輩在天之靈也會支持我的決定的。」
「董事長,華星還有希望,R國人的目的並不是華星,他們拿著華星的股份也沒有用。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你二叔身上。」王楓馬上理清了頭緒,對陳曉飛說︰「華星科技肯定是不可能出賣的,我們是民用企業,股份結構也很簡單,市政府難道還可以揪著我們的耳朵,強迫我們出賣嗎?如果市政府要一意孤行,我馬上給吳副總理匯報,給軍方匯報,他們也是不願意國外資本進入華星科技的。
錢的問題也很好解決。鑫能、華星科技、潛龍集團,湊幾個億問題不大。關鍵的是你二叔,他為什麼要賣股票?是不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做了手腳?為什麼幾件事背後都有R國人的影子?」
陳定國插話說︰「曉飛,你去一趟,把你二叔這里來。」
正說著,陳定國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眉頭皺了起來,接通後,听了幾句,兩行濁淚從他無神的雙眼流淌下來,手機掉在了地上!
「爸,你怎麼了?」
「你二叔……死了。」
幾個人趕到現場,市公安局郝局長已經在那里了,剛才的電話就是他打的。好幾輛警車團團把陳定星的別墅保衛了,警察出出進進,一派忙碌。
「郝局長,具體是怎麼回事?你就直說吧,我挺得住。」陳定國此時已經鎮靜下來。憂傷被深深壓制起來,現在首要的是解決問題。
「根據初步調查,我們認為是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死者是陳定星和陳曉青,還有陳定星的妻子,一個保鏢。死亡時間是兩小時前,報案的是華星公司的一個職員,因為有急事找陳定星,聯系不上,就找到家里來了,發現情況後,馬上報了警。家里的所有珠寶細軟都一劫而空,現場地面還撒落了不少人民幣和美元,估計是歹徒走得匆忙,沒來得及收拾。下午,陳曉青去銀行取了30萬人民幣現金,然後回到陳定星的別墅,這30萬已經失蹤。估計歹徒在銀行就跟蹤上了。也不排除有內應,或者死者與歹徒認識,因為別墅大門並沒有破壞的痕跡。另外,這個別墅區的安全措施還是比較嚴密的,如果沒有內部主人的認可,外面的人是無法進來的。從現場判斷,歹徒有六個人,別墅里只有四個受害者。佣人回家了,我們已經把她控制起來。」
王楓說︰「我能進去看看嗎?」
郝局長疑惑地看看王楓︰「你是……」
「我是王楓。我想看看現場。」
「你們不要進去破壞現場了。我們警察會把事情搞清楚,把歹徒抓捕歸案的。」郝局長露出‘你們不要進去搗亂,這是警察的事情‘的神情。
賈司機掏出一個證件遞給郝局長,郝局長看了看證件,臉色變了一下,對守衛的警察說︰「讓他們兩個進去。」
現場已經是一片狼藉,尸體已經拉走,放到了外面的冷凍車上。地上畫了好幾個人體輪廓,估計是死者倒下的位置。幾灘鮮紅的血已經凝結,地上,沙發上都是血跡。警察正在進行痕檢,取指紋,腳印的,拍照的。一些警察正用鑷子把一些小物件放進痕檢袋。
從現場的情況看,非常像一起搶劫案,可是在這個敏感時候,王楓無論如何不能把它等同于一起簡單的搶劫案。他剛趕回來,正準備詢問關鍵人物,搶劫案就發生了,也太巧了。
王楓展開神識,細心感應著別墅里的一切。
「吊燈的鎮流器里有一個竊听器。」王楓小聲地告訴賈司機。賈司機走了出去,隨即進來兩個警察和郝局長。警察上去拆開鎮流器,把竊听器取了出來。郝局長疑惑地看著王楓,要不是他與賈司機一起的,郝局長真就懷疑他是搶劫案的關鍵人物。
王楓突然感覺到一個影子在對他說話,是的,就是一個影子。媽的,不是做夢吧。王楓搖了搖頭,影子消失了,周圍依然是忙忙碌碌的警察。
王楓重新聚集起強大精神力,影子漸漸清晰起來。影子沒有五官,沒有明顯的四肢,這是一團大致成人狀的虛影。
「我是陳定星。」
王楓感覺到影子在說話,可是聲音是在自己的腦海里產生的。
「你是王楓吧?我能感覺到你強大的靈魂,我只能感覺到你,這是什麼地方?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在這里。我沒時間了,我快消散了。」
「發生了什麼事?」王楓把精神力聚焦在虛影上,試著在腦海里把自己想問的問題默念了一下。不知道這樣,對方能不能感覺到。
「你能感受到我,太好了,快,我支持不住了,我要消散了。快感受我的魂魄,快!」
王楓把精神力提到極至,包裹住了虛影,一團雜亂的意識涌入了他的腦海。虛影漸漸淡化,淡化,慢慢地消失不見。王楓恍惚中似乎感受到虛影對他說了聲再見。
王楓先把雜亂的意識清理了一遍,終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然後又把剛才發生的奇異的事情琢磨了一下,難道真的有靈魂?不然,自己怎麼能看到呢?王楓覺得那團虛影也是一團能量,與他的精神力屬于同一種類的能量。王楓分析是,陳定星遭到突如其來的刺殺,生死關頭,精神力高度集中,身體的怨念凝結成團,由于是猝死,並且是在有意識的情況下面臨死亡的威脅,精神力的強度比一般老死、病死、意外死亡要強太多,加之凶殺的時間又是在晚上,受外界能量的影響較小,因而能夠維持意識一段時間而不消散,並且陳定星商場縱橫幾十年,精神力也比一般人要強大。通常說冤魂不散,可能就是指陳定星這種情況。不過這些冤魂好像只能‘看見’,或者說感覺到另外同類的能量,那些實質性的東西反而看不到。也只有王楓這種精神力強大到變態的人,才能讓另外的冤魂感受到。
王楓睜開眼楮,發現周圍的人都怪異地看著他。他問身邊的賈司機︰「怎麼了?」
「你剛才好像很神棍。」
王楓酷酷地一笑,走出門外,把陳定國、郝局長等叫到一起。
「我已經知道是誰干的了。」
「是誰?」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說來話長,先撿緊要的說。凶手是R國人,共有5個,領頭的叫小山俊一郎,星楓公司的錢立平與凶手認識。目前知道的就這些。趕緊行動吧。」
「星楓公司的後台老板是日通特建的橫路直八,可能鈴木科技的石田秀男也有關系。」陳定國補充道。
郝局長有點不相信,在房子里站一站就全搞明白了?我們這些警察都是吃干飯的?橫路直八和石田秀男他也知道,都是市政府的常客,尤其是橫路直八,還是地鐵工程的合資方。他沒好氣地說︰「王總,現在是在辦案,講究證據,不是你隨便說是誰就是誰,何況又牽涉到外國友人。要慎重。」
郝局長前面的話王楓听著只是有點不耐煩,待說到友人兩字,王楓一下子爆發起來︰「狗屁的友人!跑到我國來殺人放火了,還是友人?你腦子進水了吧!」
「你有什麼證據?」郝局長很不服氣。
陳定國把郝局長拉到一邊︰「郝局長,你最好還是听王總的話,此事重大,走月兌了罪犯,你的仕途就完了。」
「那個王總神神叨叨的,我要听了他的話,才真的把前途玩完了。」
賈司機走了過來,冷冷地說︰「郝局長,這事你不要管了,國安局已經接手了。」
郝局長官威一擺,道︰「這是我們公安局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下這個命令?叫你們局長來跟我說。」
「好吧,有人會跟你說的,請接這個電話。」賈司機撥了一個號,遞給郝局長。
「喂……」郝局長拖長了聲音懶洋洋地說︰「哪位?哦,是關廳長。」郝局長身子突然挺直了,「關廳長,您好。是我,小郝。對對對,一定,一定照辦,全力配合,明白了。」
郝局長把電話還給賈司機的時候,眼神已經非常不安了︰「賈先生,你看我們怎麼配合?」
「不用了,我們的人已經行動了。你把這里清理干淨吧,不要漏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王楓把陳定國叫到自己的車里。「董事長,有些事情當著警察不好講。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一個叫小山俊一郎的R國人給陳曉青設了個局,還是一個連環套局,具體的過程就不講了,結果是,陳曉青在賭桌上輸了一個億,激憤之下又被設局殺了人,還被拍了一些不能見人的照片,于是,小山俊一郎就用這些欠條、照片等威脅陳曉青,要陳曉青把華星的股份賣給他。陳曉青沒辦法,只好求他父親。陳定星無奈之下,把34%的股份賣給了小山俊一郎,收購股票是以星楓公司的錢立平出面完成的,加上之前在股市上收購的一些,這就有了錢立平持51%的股份上門逼宮的事情發生。
在那之後,陳定星愧疚難當,留下一封書信後,準備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可是,R國人一直監視著他,發現他的異常後,幾個人上門殺害了他,並偽裝成搶劫殺人。這次凶殺,陳家的所有知情人都被滅了口。R國人更加可以肆無忌憚地用華星控制權來逼你就範了。最終的目的還是華星科技的股份。」
陳定國著急地問︰「書信呢?」
「可惜,書信被凶手搜走了。」
郝局長權衡半天,還是給主管政法的譚副書記打了電話,把這邊的情況匯報了,並且添油加醋地把國安局接手這個案子的事情也轉述了。因為涉及到婁有智的談判對象,譚副書記又給婁有智打了電話。
婁有智一听,大為光火,當即給市長打電話,發了一通牢騷。
「市長,我的工作沒法做了,談判正在關鍵時候,國安局的人無憑無據地就去抓人,抓是好抓,以後放起來就難了。明明只不過是一個刑事案件,他們非要往間諜案上靠不可,這不是故意給我們上眼藥嗎?橫路先生和石田先生與S市有許多經濟上的合作,地鐵工程的談判已經進入關鍵時候,經過我們的不懈努力,對方的立場已經松動了,這個時候抓人,我的工程怎麼辦?」
市長一句話把婁有智堵了回去︰「一切讓位于國家安全。」
看來市長已經知道內情了,國安局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婁有智開始找退路了。
婁有智從錢包里拿出一張電話卡換上,用新號碼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再把這張電話卡換下來,扔進了廁所。
水流嘩嘩地響著,婁有智的心也像這奔流直下的沖廁水,一沉再沉,沉到陰溝里去了。
婁有智對秘書交代說,自己要去BJ開一個會,這個會是真實有效的,早幾天就安排好了。他走出政府大門,開上政府給他配的奧迪A6,一路前行,到了一個商場的停車場,把車停下,在車里換好衣服,下車時已經變成一個戴著眼鏡、穿著普通的知識分子,不過鏡片是平鏡。他到一家小理發店重新做了頭發,把分頭剪成了寸頭。
婁有智然後打了好幾次車,來到了一個小區,這是他私下買的一套房子,連他妻子、情人都不知道。自從王楓夜探婁宅之後,婁有智就明白了,家里也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他給情人也買了一套房子,但是,情人只是生活的調味品,當生活本身出了問題時,調味品就不重要了。這套房子只有他一人知道,並且還不是以他本人的名義購買的。所有關鍵的東西都在這套房子里,為了避免暴露,他平時很少來這里。
婁有智從保險櫃里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倒出來,里面是身份證、護照、國內銀行卡和國外的銀行卡,證件和銀行卡都是用的假名,但都是貨真價實的。即使警察掃描檢查,也查不出任何問題來。這些東西婁有智又從保險櫃里拿出幾疊現金,把現金、證件、銀行卡放進皮包,穿上特制的皮鞋,塞上牙套,婁有智副市長搖身一變,變成了作為交流學者出國的大學教授。
相信R國人?估計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婁有智覺得與R國人打交道就是與虎謀皮。從R國人透露的信息看,這個地方他們還是不知道的。當石田秀男在婁有智面前攤牌後,婁有智就通過自己的渠道把護照簽證準備好了。
兩小時後,賈司機接到消息,小山俊一郎和那幾個凶手被抓住了。但是,橫路直八和石田秀男跑了。
此刻,橫路直八和石田秀男正在BJ郊外的一個農家小院里,床上躺著一個女孩。
橫路直八yin笑著說︰「石田君,那王八蛋艷福不錯,這小妞挺漂亮的,看著就讓人上火。」
石田秀男嘿嘿一笑說︰「可惜啊,現在還不能動她。要不我們給她拍幾張艷照給他寄去?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公司重要,還是他的小美人重要。你說,他是一個要江山還是要美人的主?」
床上的女孩櫻嚀了一聲,翻身過來,睜開了朦朧的雙眼,這姑娘赫然就是薛潔!
自從石田他們知道陳定星已經存了告發的念頭後,馬上派出了小山俊一郎帶幾個殺手去殺人滅口。為了保險起見,橫路和石田馬上趕赴BJ,並向在預先安排在BJ的人發出了綁架薛潔的命令。薛潔的兩個保鏢為了保護她也盡數捐軀,石田也付出了死亡三人的代價,然後用**把薛潔迷昏後,帶到了這個農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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