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便,東北的痞子給不穿警服的警察起的別稱。李虎丘觀中年人絕非一般老便。他不想多言宋羽佳的事情,是非對錯,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如無必要,江湖人還是少跟官府中人打交道的好。李虎丘答了一句「我知道的跟你差不多」之後,便不再跟中年人搭話,一心一意悶頭吃飯。三五口吃完後,起身結賬走人。飯店門口停著一輛標致車,車牌子寫著京。李虎丘微微一嘆,匆匆離去。
飯館里,中年男人看著李虎丘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青年道︰「就這樣讓他走了?」中年男人道︰「有人請了端木野親自出手抓他,咱們的目標不是他。」
位于城西的移民坊是哈城的富人區。很多俄羅斯政體改革時發了家的俄國小富人跑到這邊來定居,哈城有頭有臉的政商精英也多半聚居在這一區域。李虎丘站在氣派豪華的宋三家門前,心中此起彼伏。宋三對自己有大恩,可是他現在犯了眾怒。國家要收拾他,江湖道上同樣有人想收拾他,顧凱澤收留葉小刀就是個信號。李虎丘來到門前,不等他按門鈴,門便從里邊被推開。宋三那張百年滄桑的老臉從里邊探出頭,笑道︰「早看見你過來了,快進來。」
穿過門廳來到寬敞豪華的大客廳。宋羽佳熱情的招呼李虎丘抽煙喝水。寒暄之後,李虎丘開門見山道︰「三哥,我今天來是有幾句話想對你說。」宋羽佳一皺眉,心中大概猜到李虎丘想說的話,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說吧,老哥听著。」
李虎丘肅聲道︰「還記得你教過我的那些江湖規矩嗎?」宋羽佳點點頭。李虎丘繼續道︰「萬惡yin為首,百善孝當先,你做的惡又何止一個yin字,你現在出門問問哈城人都是怎麼看你的?拋開對錯咱不談,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哈城是你的根基所在,你現在走大街上掃听掃听,有念你一句好的嗎?」
話說的出乎意料的重,宋羽佳听的皺眉冷笑道︰「我現在還用得著他們念我一句好嗎?」又道︰「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的?」宋三手中的茶壺重重落在桌上,李光明立即從旁邊房間探出頭。
人不知死字為何,神鬼難救,前方雖有萬丈深淵,縱有千百人阻攔,仍倒行逆施舉步向前。李虎丘本來就沒打算救他,他今天來是看在過往的恩情上,不想對宋羽佳不宣而戰。他就算有意為江湖除害,也要先割袍斷義了斷恩怨再說。李虎丘對李光明視而不見,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道︰「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政府這次搞的打黑除惡專項治理,絕不是雷聲大雨點小喊兩聲,抓兩只小魚小蝦就完了,你已經被盯上了,現在外頭不知道有多少老便在收集你的犯罪證據,就在剛才我還遇上一個。」
「你告訴我這個干什麼?你不是也對我很不滿嗎?你不希望我死?」宋羽佳終于不跟他對視,坐到沙發上,點了根煙長長吸了一口,口氣平靜的問道。
李虎丘大聲道︰「我希望你死,甚至希望你死在我手里,而不是跪在爛泥里,屈辱的死在槍口下,死後還要被全世界唾棄一番,盡管你的所作所為就配他媽這樣的死法!」
宋羽佳忽然變的異常狂躁,抓起桌上的茶杯摔的粉碎,大吼道︰「你他媽以為我喜歡這樣活著嗎?你以為我怕死?告訴你,我不怕,我這輩子夠本了,可我就是死也得拉上那幾個混賬王八蛋做墊背的,他們一個個干干淨淨的,就老子一個人是黑的,是該千刀萬剮的?」宋羽佳湊到李虎丘面前,聲音忽然轉低︰「這個世界沒有公理的,我過去告訴你的那些道理全是屁話!你要殺我,現在就可以動手!」口氣中透著說不出的頹廢和疲憊。
李光明從里屋走出來,緊張的看著李虎丘,說道︰「三哥,你??????」
「光明你走吧,走的遠遠的,咱們的好日子到頭了,虎丘今天能來我很高興,他跟你一樣都是真心對待我宋羽佳的,我他媽就是把全世界人都得罪了,至少臨了還有你們對我是真的,雖然現在虎丘也恨上我了,但我不怪他,他和你不同,他這個人講義氣,會感恩,但他跟你最大的不同是他還有原則,而這容不下我的原則恰恰是我教給他的。」宋羽佳自嘲的輕笑一聲,道︰「老瘸子教他本領把他養大,最後卻間接死在他手里,道上知道這事兒的人很多,卻沒一個人說他不仗義,為什麼?還不是老瘸子所作所為傷天害理犯了天條了,我也一樣,虎丘你??????」宋三說不下去了,李虎丘已起身往外走。
李虎丘走到門廳,回身道︰「從今天起你我之間恩斷義絕,再見面時你盡管讓你的手下對付我,因為我已決定親手對付你。」
宋三在他出門前大聲道︰「小子,你盡管放馬過來,你三哥我還沒老的動彈不了,不過你小子得趁早,不然怕輪不上你了。」
從宋三家出來,李虎丘抬頭看天,天灰蒙蒙的,陰郁的厲害,正醞釀著入冬第一場雪。
李虎丘心情低落,多事之秋山雨欲來,李虎丘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從賊王大賽上各地大賊頭子被一網打盡,到現在的打黑除惡專項治理,他感到自己賴以生存的空間正在被壓縮。他該做什麼去?他又能做什麼?他隨即又想到小燕子,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管為了誰,必須活下去!天下之大總有我立足之地。一念及此,心下漸漸堅定。
傍晚時分,天空飄灑著雪花,街上幾乎沒有行人。李虎丘出現在自家大門前。剛想開門進屋,手模到鎖頭上,忽然心中一動,他悄悄收手,轉身走到院子側面,輕輕一縱跳過低矮的院牆。貓著腰悄悄潛行到自家窗戶根。屋子里有人在說話,是兩個男的地聲音。一個粗豪,一個尖亢。
粗豪聲先開口說道︰「不就是個毛還沒褪淨的小崽子嗎,哪用二哥你親自過來,我一個人就打發他上路了。」
‘二哥’尖亢的聲音響起︰「少說廢話,大哥什麼時候錯過?這小子能同時整倒郝瘸子和大旗桿子,肯定不是一般小崽子,都說哈城賊道上他是第一把硬手,听那個姓黃的說,這次賊王大賽是公安部搞的一次釣魚大賽,南北賊王全落網,這小子不僅沒栽里頭,反而還玩了一手火中取栗奪了華夏賊王的稱號,這是一般的小賊嗎?」
聲音粗豪者不支聲了。‘二哥’又道︰「大哥收到風聲,說政府這回是打算動真格兒的,宋三這只出頭鳥肯定活不了,新換的這個市委李書記可不是個善茬子,不僅是中央大佬的公子,听說還是老山前線上下來的戰斗英雄出身,心黑手狠著呢,這回來哈城辦案的全是遼省和京城的公安,大哥的意思,姓黃的門路廣根兒深,咱們幫他個忙為將來留條後路,所以今天這事兒必須得辦好,明不明白?」
聲音粗豪的人‘嗯那’一聲,道︰「二哥放心,我保證把事情辦的妥妥的。」
李虎丘撿起一顆小石頭,猛地丟向大門,發出啪的一聲。屋子里頓時沒了聲息。李虎丘躲在房門後邊一動不動,不一會兒,‘二哥’尖亢聲響起︰「老六,你出去看看。」接著又囑咐一句︰「把子彈壓上。」
李虎丘的手輕輕一搖,袖子里**鉤靈蛇似的鑽了出來。房門被推開,一條大漢從里邊走出來,手里拎著手槍。李虎丘一抖手,**鉤飛出去纏住了大漢的脖子,大漢先吃了一驚,隨即反應過來舉起手槍就要射擊。李虎丘一甩腕子,**鉤準確的掛住了槍頭,李虎丘一發力,槍頭調轉指向了大漢自己。接著李虎丘抬腳將他踹進屋子。里邊的‘二哥’听到聲音不對拎著槍迎出來,李虎丘甩手一飛刀,正中‘二哥’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