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安離開後的第一天,小鎮就下起了雨。
雨勢不大,細細的。
在陽光下,雨滴就這麼歡快地唱著,跳著。
心中不快樂的顏芙兒,努力讓自己和往常一樣。
可是,一顆苦澀的心,怎麼也調不出快樂的笑容。
即使勉強笑了,那也是很僵硬。
因為梅安的離開,顏芙兒覺得自己的心都空出了一大片,就像光禿禿的大沙漠,除了空地,就是空地。
懨懨地吃著早餐,顏芙兒臉上的笑容在不自覺間,已經消失了。
嘴里咀嚼的食物,好像沒有放鹽一樣,沒什麼滋味,淡的讓人只想吐出來。
但是又不能吐出來,因為肚子里空空的,急需要食物來充滿它,讓它安靜下來。
因為,思念,可是一件很消耗能量的事情。
食物變得沒味,生活變得無趣。
這就是沒有梅安,顏芙兒過的可憐兮兮的日子。
「唉!這樣的感覺真讓人討厭啊,」吃完一個包子後,顏芙兒忍不住開口感嘆道。
說完,顏芙兒又低頭喝了一口豆漿。
然後,顏芙兒又抬起頭來,臉上的神情,無限惆悵。
「該讓自己忙起來了,不然這樣下去,真得是要悶死人的,」好在顏芙兒也不是一個喜歡沉迷悲傷的人,心中雖然還是有點思念,但是顏芙兒還是努力讓自己開心。
那些傷心的事情,就丟給昨天吧!今天還有事!
一直看著顏芙兒臉色變化的唐梓燁,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來。
一直愛著的女孩,現在長大的,成熟了,不用自己再多操心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看著自己愛的人,為她的愛人或喜或憂,這樣的心情,是說不出來的酸澀,當然,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淡淡的欣喜。
她找到一個疼愛她的人,是件欣喜的事情。
如果,前提是忘了自己是愛著她的。
但是不管怎樣,事情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放開些,多開心些。也許這樣,才能多一點幸福吧!
幸福著她的幸福。
「丫頭,我們吃完飯,出去走走吧,」唐梓燁微笑著邀請顏芙兒。
已經差不多吃飽了的顏芙兒,听到唐梓燁的邀請,不由一愣,隨即又是一笑,「好啊!我吃飽了,表哥你吃飽了沒?」
「吃飽了,那我們走吧,」唐梓燁首先站起身來,走到顏芙兒的身後,體貼地牽著顏芙兒的手。
對于唐梓燁的親昵,顏芙兒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是轉頭看到唐梓燁自然的笑容,顏芙兒又不忍心了。
不管如何,表哥,還是那個疼愛自己的表哥,不是嗎?
「只是,哥哥牽著妹妹而已,」顏芙兒的抗拒,到後來的妥協,唐梓燁是全都看在眼中,心中微微有些苦澀,不由開口輕聲地解釋道。
「表哥,我——,」唐梓燁微帶著嘲諷的語氣,讓顏芙兒有些愧疚。
「我們出去,走走吧,」不待顏芙兒說完話,唐梓燁就打斷了顏芙兒的話。
唐梓燁知道再說下,兩個人以後的相處,就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親密了。雖然現在已經有了些隔閡,但是——,但是,就這樣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唐梓燁牽著顏芙兒在陽光下走著。
陽光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躲躲閃閃,就是重疊不到一起。
唐梓燁沒有開口說話,他不想說什麼,這樣安靜地和她待著就很足夠了。
顏芙兒沒有開口說話,她不知道說什麼,這樣沉默讓她覺得很壓抑。
沒有相愛的兩個人,心沒有辦法通車,更不會心心相印。
唐梓燁牽著顏芙兒,回憶著過去和顏芙兒的點點滴滴。
顏芙兒沉默著,思念著她和梅安的每個細節。
即使天空還是晴朗的,雨滴還是不管不顧地,頑皮地從雲上跳下來,落在世間。
這是怎樣?
是天空的哭泣,還是天空的歡笑,亦或者是帶淚的笑顏?
伸出沒被握緊的手,顏芙兒去接這些頑皮的小雨滴。
他把那幅畫留下來了。
那也是下雨的天氣。
自己一個人撐著傘,站在橋上。
一個人啊!終究是有些孤單啊!
不能看見你,那總可以把你的影子畫出來吧!
就畫在我的身旁,讓你一直一直地陪著我。
讓我們在畫中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相守。
一想到這些,顏芙兒就笑了,用力掙月兌了唐梓燁的手,轉身跑開了。
「丫頭——,」唐梓燁張了張嘴,想留下顏芙兒,但是只喊了一聲,便不再開口了。
有什麼理由能留下她呢?
就算有,那也只能留住她的身,留不住她的心。
自己還是做不到放手,做不到真正的放開。
是誰說相愛太難!
我說,不愛,更難!
唐梓燁就這麼眼睜睜地開著顏芙兒一步步離開自己的視線。
直到完全看不見。
顏芙兒離開後,唐梓燁只是笑了笑,轉過身,朝著和顏芙兒相反的方向,走去。
去看看吧!沒有她的風景,也許不錯,也許自己會愛上。
一路小跑的顏芙兒一想到,把梅安畫下來就很興奮。
來不及喘息,顏芙兒就直沖沖地沖進了梅安的書房。
找到這幅畫,顏芙兒小心翼翼地打開。
「一個人,真得很不好,給你加個伴,」顏芙兒對著畫中的人兒,輕輕地說道,似是拿這話,在安慰著自己。
顏芙兒本身就學過國畫,而且還學得不錯。
因此看了看畫的格局,顏芙兒就大膽地下筆了。
如果不是對一個人,是極為的了解,顏芙兒也不敢這樣大膽地下筆。
只因為這個人,他是梅安。
一筆一筆,顏芙兒大膽而小心地將梅安的背影,畫在綠衣女子的身旁。
每一筆,都飽含著思念,愛戀。
落下最後一筆,顏芙兒小心地貼近,吹干畫上的水漬。
看著畫中親密站在一起的兩個人,顏芙兒不由落下眼淚來。
是喜悅,還是悲傷?
顏芙兒自己也說不清楚。
看著畫,顏芙兒只想放肆地流出眼淚,就像梅安還在一樣。
可是,不管,畫畫的怎麼樣,畫中的人,都是死的,都不可能代替活人,都不可能變成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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