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季來的太猛,雨水匯流成渠在街上四處亂竄,如山洪來襲一般。這樣的天氣,酒店中的客人非常稀少。
許可心見任秋褆每回從家中趕來店里都渾身濕透,就說︰「雨太大,你這幾日就在家中歇著,不用來了,反正店里也沒什麼客人,即使有客,廚房里有歡悅和雲陌幫忙,我也能應付得來。」
任秋褆甩甩衣袂上的水說︰「在家中還不是閑得無聊,不如過來跟你們說說話。再說了,自從你抱回那百花匾,我爺爺和我爹就一個勁的教訓我,要我跟著你多學點,我若在家里呆著,耳朵定要被他們說的長繭塞住!」
許可心笑道︰「那百花匾又不全是憑我的本事贏回來的,跟著我能學到什麼?」
任秋褆說︰「我也是這麼跟我爹說的呀,可是他卻擰著我的耳朵罵我狂妄自大,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只有來你這里耗著唄!」
許可心拿他沒辦法,于是說︰「這麼大的雨,你愛來不來,我才懶得管你。」
任秋褆听她這麼說,像是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躲在雨傘後偷偷笑了起來。
許母從樓上下來,找到許可心說︰「可心,明日四月十四,就是你滿十六歲的生日了,正好這幾日有空,娘想好好布一桌菜,給你過一過生日。」
許可心略微有些驚訝,她的生日並不是明天,但是想來是原來那個許可心的生日吧,于是答應說︰「好呀,謝謝娘親!」
許母笑一笑又說︰「明日秋褆和歡愉一定要來啊。」
馬歡愉和任秋褆自然高興的答應下。
中午剛過,屋外雷雨稍歇,任秋褆便急忙告辭離開,他心中有點小九九,是在想要給可心準備個什麼樣的生日禮物。他獨自一人舉著傘跑了好幾家首飾鋪,江陰城這小地方的東西不和他的心意,弄的他一籌莫展。
首飾鋪的老板知道任家大少是個有錢的主,于是說︰「任少爺,小店現在雖然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但是卻知道哪里有好東西,若少爺真的想要,我倒可以介紹任少爺去看看。」
「哦?哪里有好東西?」任秋褆問。
老板回答說︰「任少爺不是我們這一行的人,不過想來也听說過‘巧手莫先生’的名號吧?」
任秋褆點頭說︰「你說的是京城如意莊的莫子傾莫先生?」
老板眼楮一亮說︰「任公子果然好見識!莫先生在京城大大的有名,當朝太後只用他打造的首飾,皇親貴婦都以用他打造的首飾為榮,互相攀比的厲害。尋常人想見他難于上青天,可是正巧他這幾天游歷到江陰城,你去城外的松山廬就可以找到他!」
莫子傾的大名他自然知道,當年他女乃女乃還在的時候,任秋褆京中的二叔曾不惜百金從莫子傾手上買了一對玉簪當作壽禮送回來當壽禮。只是關于他的行蹤任秋褆有點不相信,莫子傾不在京城留著發財,到江陰城來做什麼?這小老板又怎麼會認識?
「此話當真?」
首飾鋪的老板有些賣弄的說︰「當然是真的!這世上除了莫先生是銀發九指,還有誰這麼特殊?」
任秋褆點點頭,是呀,這世上除了脾氣古怪的莫子傾,還有誰是滿頭銀發,並只有九根手指呢?
他掏了一錠銀子給小老板做謝禮,又回家取了重金。莫子傾脾氣古怪是有名的,任秋褆不敢馬虎,臨出門前又回房換了身干淨的白綢衣,帶了兩個伶俐的僕人便坐著馬車趕去松山廬拜見莫子傾。
一路泥濘,馬車晃悠了好半天才在松山後山腰找到了一個茅廬。任秋褆左右打量著,他來松山多次,以前怎麼就沒注意有這樣一處所在,難道是近期修建的?
他走下馬車,隨行的僕人趕緊給任秋褆撐起油傘,他們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茅廬前,僕人對內喊道︰「請問有人在嗎?莫先生是住這里嗎?」
竹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童從門內探出半個身子來,這女童穿著天藍色的小布裙,裙擺上都是泥水,腳上的粉紅布鞋全濕透了,頭上斜斜的扎著一個不算整齊的圓髻,額前的劉海濕嗒嗒的貼在額頭上,額發下的一雙大眼楮賊溜的打量著門前的幾人。
雖然她這模樣夠狼狽的,但是任秋褆仍然止不住贊道︰「好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娃!」
女娃見門前站著一個全身白衣的漂亮哥哥,周圍的泥水污泥仿佛都佔不到他身上一般,不由得心生好感,便問︰「你找誰?」
任秋褆輕聲問︰「莫子傾莫先生是住在這里嗎?我特來拜見莫先生的。」
女娃歪頭說︰「我爹爹出門辦事了,現在不在家。」
「你是莫先生的女兒?」
女娃點點頭說︰「嗯,我叫莫薇,大哥哥你叫我小薇好了。不如你進屋來等爹爹吧?」
任秋褆笑著說︰「你爹沒有教你不要跟陌生人說話,更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小薇賊賊的一笑說︰「我才不怕呢!如果哥哥你是壞人,那就是你倒霉了!」
任秋褆有些驚訝,這叫小薇的女娃還真是大膽。他走進茅廬,讓僕從在外面的馬車上等他,就跟小薇二人坐在茅廬里聊起天來。
茅廬里面很簡潔,兩室一廳的布局,客廳里除了幾個藤編的桌椅,也沒有多余的東西。一個房間的房門敞開著,直接可以看到里面簡陋的竹床,而另一個房門則上著重鎖。
小薇見任秋褆的眼神落在那鎖上,就說︰「那是我爹爹的秘密房間,平時都不讓我進的,大哥哥你別起歪主意哦!」
任秋褆見她古靈精怪,笑著說︰「我只是好奇看一看,沒想什麼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