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門,豆大的雨點啪啪打在我的身上,冰涼的感覺沁入心底,我咬了咬牙,回頭吼一聲︰「君懷袖,騙我的話就有你好看!」一扭頭沖入雨中。
雨點劈頭蓋臉地打落下來,弄得我渾身冰涼徹骨,想了想,提一口氣想要向前飛上一段,可惜只能勉強在空中爬行了大概十多米,只听「啪」地一聲,我沒控制好,便落在地上,跌得滿身泥水,水花四濺。
幸虧落下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護住了臉,否則真要應了那麼一句話「妖怪下凡,臉朝下」,真是太慘了。
雖然免卻了啃一嘴泥的噩運,但身上濕嗒嗒的,泥水混合雨水縱橫交錯,我顧不上清理,隨便拍了拍,繼續順著路向前急急而行。
君懷袖說︰「你道是那帝圭是尋常物件,卻不知這是個能保命的東西。」
他還說︰「趙深宵交給了你,就宛如將他的命也給了你,現在它不見了,你說說看。」
最後他搖頭︰「采衣,你不喜歡他,直接推了他就是了,你又何必……同他虛與委蛇?你這可知這樣做……」
這些話我統統沒听下去,我只問︰「你什麼意思?將他的命給了我?你不是告訴我那帝圭等同他的命吧?」
君懷袖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目瞪口呆,然後大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這種無稽之談也會相信?」
君懷袖吃定我,他不解釋,也不惱怒,只是在一邊淡若春風的笑,笑的我牙癢癢的。
然後還是我投降,我很厚臉皮地開口︰「你……說真的?」
他仍舊淡淡一笑,不回答。
兩只眼楮望著我,似乎知道我的心在劇烈的動搖,連兩條腿也有點身不由己在顫。
「我只最後問你一句,」我眨眨眼楮,伸手按了按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咬著牙問,「我現在去,還來得及把他的命救回來嗎?」
君懷袖一眨眼,嘴角上挑。
他說︰「能。」
謝天謝地。
我只要這一句。
我沖他一笑,扭身,打開了茅屋的門。
※※※※※※
沖出門的時候我想,我忘記了對君懷袖叮囑一句︰若要離開,記得隨手帶門。
否則被雨水沖了進去就難辦了。
不過看那家伙滿不在乎的樣子,應該就算是我的小茅屋被雨水沖走了,他也不會在乎的吧。
在雨水里奔跑爬行的時候我想︰這次若是成功地救回了趙深宵,我一定要問問君懷袖,他老人家到底是從哪里來的,貴庚幾何,做什麼營生,看他神神秘秘的,難道是職業算命?這批八字算吉凶的買賣他若是做起來,肯定會大紅大紫的說。
※※※※※※
跑了不知道多久,我實在是累了,雨好像越下越起勁,瓢潑似的往我的頭頂上淋,氣的我在雨水之中指天大罵。
結果老天好像接收到了這個信號,立刻賞給了我一個震耳欲聾的大雷。
我抱頭鼠竄。受驚之後,老實了很多,于是只在心底大罵。
幾乎是翻過了半邊山,透過重重雨幕,我終于看到了不遠之處,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雨水之中蠕動,以臥倒地上的姿態。
我心中的喜悅大過于震驚,大叫一聲︰「深宵!」便急不可待地撲了過去。
雨淋下。
少年的臉色被雨水澆的一片慘白。
我沖過去將他扶起來抱在懷里。
他掙扎著睜開眼楮看著我,嘴唇輕輕地動。
我弓起身子護住他,一邊伸手用力抹去他臉上的雨水,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味地重復著︰「深宵,沒事,沒事的。」
「采衣……」他眯著眼楮,睫毛上都是水珠,他伸出手,緊緊地握住我撫模他臉頰的手,「采衣。」喃喃地只管喚我的名。
我張眼四處看,咬了咬牙,運起渾身力氣,將他努力扶起來。
他站住腳,一只手搭在我的肩頭上,牢牢地攬住不放,我們相扶相攜,依偎一起,跌跌撞撞,在越來越大的雨勢之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