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少爺……」小麗看清來人,急忙屈膝向他行禮,珠兒怏怏地丟給他一個白眼,跟著微微一福。
楚雲看也沒看她們一眼,轉身走向第二頂轎子,體貼的掀起轎簾,柔聲喚道︰「碧芝,到戲院了!」
這時,小麗拉著珠兒也跟了上去,向轎子里的人問候︰「碧芝小姐,小麗,珠兒向您請安!」
「小麗,珠兒,無須多禮!」頭頂傳來一道極其溫柔的聲音,珠兒不由心生好奇,之前听宋管家說過,楚府有兩位少爺,兩位小姐,碧芝正是彩芝的姐姐,還有位小少爺如今連罵人還沒學會,自然不必擔心,只是,這位柔情似水的女子當真是楚府中人?!
珠兒抬起頭,驟然眼前一亮,早就听說碧芝小姐國色天香,如今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只見她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如絲般光滑,似緞般柔亮,柳眉如月,秀目如墨,輕靈月兌俗,宛若仙子。她身著翠綠色的雙蝶繡羅裙,栩栩如生的彩蝶在群擺上翩翩起舞,美不勝收,縴細的腰間掛著塊瑩白玉佩,碧綠色的流蘇隨風輕擺。
碧芝皓腕輕移,示意小麗和珠兒不用拘束。林大壯也趕了過來,與轎夫一起,張開雙臂抵擋住蜂擁而至想要一睹美人風采的民眾。
楚雲擁著碧芝,閃至家丁們身後,這時,珠兒看到一位身著紫色對襟斜格紋長袍的男子走出第三頂轎子,分外標致的面容不同于楚雲的妖冶,一顰一笑無不彰顯著男性的魅力。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的確,像他們這樣的俊男美女,即使是在京城,也不常見。珠兒雖然對楚家人心存怨念,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猶如東海璀璨無比的明珠,反觀自己,小麗和林大壯,充其量只能算是地上黯淡無光的假冒珍珠。
「孔兄,包廂已經訂好了,我們進去吧!」楚雲熱情的迎上前去,親自帶領著這位貴客從後門步入戲院。
珠兒跟著林大壯與小麗緊隨其後,楚雲預訂的包廂在戲院三樓,清靜幽雅,寬敞舒適,再看樓下擠得密不透風的人群,這兒的環境簡直是天壤之別。
小麗殷勤的服侍著楚雲與碧芝,那位被喚作孔兄的男子落座後,沖身後的隨從一點頭,那隨從立即遞上一只精致的錦盒。
「碧芝,今日是你生辰之喜,這是逍遙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孔逍遙微微一笑,雙手奉上那只錦盒。
碧芝難以掩飾的盡顯驚喜之色,她羞怯的輕抿雙唇,那雙如水的雙眸春波蕩漾,甜蜜的望了他一眼,隨即垂下頭,輕聲道︰「謝謝!」
楚雲見狀,開懷的大笑兩聲,代她接過孔逍遙的禮物,打開之後,遞到碧芝面前。那是一副質地晶瑩細膩,玉質冰清圓潤的翡翠鐲子。雖然珠兒只對金銀有研究,也能看出來這幅鐲子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碧芝,孔兄對你真的很用心啊!年底就要成親了,怎麼還這麼拘束呢!你們也有幾個月沒見面了,好好聊聊吧!」說著,楚雲向孔逍遙使了個眼色,隨即退出了包廂。
「你們……」楚雲見那三位還傻愣著杵在包廂里,不耐煩的微微皺眉,沉聲喚道。
恍然大悟的小麗連忙拽著林大壯與珠兒,匆匆跟著楚雲離開。到了走廊,楚雲好看的劍眉一挑︰「沒你們的事了,下去看戲吧!」
「是,雲少爺!」
「是……」
「……」
珠兒巴不得早點閃人,好不容易出府消遣,誰還想再伺候這些喜怒無常的人啊!楚雲倚著欄桿,遙望著舞台上花旦,小生,心里不知在想些什麼。珠兒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料,這位輕浮的公子哥卻及時的捕捉到她的視線,嘴角微揚,譏笑了一聲。
他女乃女乃滴!居然還擔心他是不是沒地方看戲!自己難道是奴性爆發?!到頭來落得個被人譏諷的下場!珠兒惱怒的甩甩頭,鏗鏘有力的跺著樓梯,一溜煙地融入樓下的人群。
散場之後,林大壯,小麗與珠兒尚沉浸在精彩的表演中無法自拔,他們口沫橫飛的發表著觀後感,直到發覺西大街上的行人已是寥寥無幾,才大步流星地趕回丞相府。
「沒想到雲少爺出門也是來看戲的!真是湊巧!」林大壯回想起在戲院外的那一幕,感慨道,「以前就是這樣,丞相府的少爺,小姐一出門,必定會引起轟動!」
「尤其是碧芝小姐,她可是京城的名媛之首,無論是出眾的美貌,還是杰出的文采,都是當仁不讓呢!」小麗提起心中的偶像,頓時一臉崇拜相,「最難得的是,碧芝小姐為人謙遜有禮,從來不會仗勢欺人,對待丫鬟,家丁們都是很好的!」
「不錯,碧芝小姐,雲少爺都不會在我們面前擺架子,更不會無事生非,所以當他們的僕人是件幸運的事情!」林大壯隨聲應和著。
「可不是麼,楚老太太雖然年事已高,但是身體健朗,什麼事情都是親力親為,丫鬟們管的多了,她老人家還不高興呢!還有那個照顧雲少爺起夜的丫鬟,每天都是一覺睡到自然醒,雲少爺從來都不使喚她的!相比之下,她們可真是好福氣啊!」
聞言,珠兒不服氣的冷哼了聲︰「依我看,那位雲少爺是夜夜不回府吧!」有那群鶯鶯燕燕服侍著,他還稀罕一個丫鬟麼!
「哎,珠兒,不要這麼說!其實,你的遭遇我們是很同情的!像彩芝小姐那樣刁蠻無禮的主子,整個丞相府就她一個。只怪當初李管家也沒有提醒你一下,不然,就不會鬧到這種地步了!」小麗無比惋惜的為她打抱不平,「好在,有楚丞相替你撐腰,你才能平安無事活到現在!」
「嗯……」珠兒此時的心情,如同親自把到手的金鏈子當爛泥丟到河里一樣,只能嘆聲悔不當初啊!
回到丞相府,小麗與林大壯依依不舍的告別。這一次,珠兒總算是識相的閃人了,留給這對小鴛鴦獨處的空間。那是因為,當她看到碧芝收到那副翡翠鐲子的時候,那種驚喜的神情和小麗捧著冰糖葫蘆的愉悅簡直如出一轍。
原來,收到心上人送的禮物,是件相當幸福的事!不管是價值連城的珍寶還是隨處可見的小食,那種心動的感覺都是相同的。珠兒努力的回想著當初與紀生交往的那段日子,他好像沒給自己花過一文錢!此時此刻,珠兒終于明白,她對紀生的喜歡只是一廂情願的!
果然,娘所說的絕世好姻緣還沒有出現!不知不覺之間,珠兒繞到了丞相府的後院。糟糕,自己可是後院的隔離人士!不過,黑燈瞎火的,誰能瞅見誰啊!
偌大的丞相府,地形錯綜復雜。更何況珠兒進府還沒幾天,一時更是模不著北了。她深吸口氣,搜尋著記憶中的路線,在黑暗中模索前行。
這時,珠兒只覺頭頂傳來一陣疾風,她目瞪口呆的仰望星空。一道矯健的身影瞬間躍至半空中,仿佛展翅高飛的雄鷹,在夜空中滑行。他身手利落的停在屋檐上,輕微的甚至連瓦片晃動的聲音都听不到。
珠兒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蹲在地上。那人在屋檐上稍事停頓,好像在審視周圍的情形,忽然,他貓著腰轉身直奔南面的廂房而去。
盜賊?!珠兒腦海中猛然想起這號人物的存在!三更半夜,翻牆入室,肯定不會是好人!不過,這種事自己想管也管不了!還是趁著沒被發現,偷偷溜走吧!這些盜賊都是心狠手辣,若是被逮著了,還不得殺人滅口啊!
珠兒此時正位于東西廂房的抄手游廊處,她躡手躡腳的穿過眼前這座垂花門,正準備溜回後院。余光一瞥,只見南廂房的燈光照在那人臉上。
他,他不就是雲少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