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好不容易恢復了清醒,正為珠兒擔心,只听黑暗中傳來陣陣冷笑,不由身子一顫,故作鎮靜地沉聲問道︰「是誰在說話?!」
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
空氣中察覺不到一絲波動。死寂的黑暗幾乎快要將楚雲逼瘋,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扼住喉嚨,讓他無法喘息。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意,楚雲只覺身上的衣衫快被冷汗浸濕,甚至開始懷疑那只是自己的幻覺,他從未听過那聲嘲笑。
許久,楚雲掙扎著坐了起來,他要離開這里,盡快找到珠兒,不然,那個傻丫頭不知會做出何等駭人的舉動!楚雲扶著身邊的岩石,下到地面。踩著堆堆干草,小心翼翼地緩緩前行,待他模到一棵小樹,心里不免竊喜。樹木既然得以成長,附近必定有水源以及通風口。
楚雲信心倍增,繼續在黑暗中模索,忽然,腳下的硬物險些將他絆倒,隨即蹲子,伸手探向四周,這時,他觸踫到一根狹長的木棍,但是感覺自己並非是被這木棍所絆,隨即沿著這根棍子向上模去。
這,這竟是一副人類的骨架!
他手里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木棍,而是一根腿骨,他雙手顫抖的模向那完整的肋骨,破碎的頭骨,不禁身子一頓,這個人分明是摔死的。
「你終于發現了!」
突如其來的冷笑仿佛近在咫尺,楚雲反射性地跳了起來,後退數步。沒錯,和剛才那笑聲一樣,冰冷的不含一絲溫度。
「在下不慎闖入此地,絕非有意冒犯,還請高人見諒!」楚雲以退為進,急欲探知對方是敵是友。
「哈哈……」令人發指的笑聲讓楚雲無所適從。只因其中暗藏的功力讓他頭痛欲裂,心髒急劇跳動,渾身的血液隨之沸騰,他只得連連後退,直到退無可退,倚在岩石上無力反抗
好半晌,那陣笑聲戛然而止。楚雲一手安撫著狂跳的心髒,一手支撐著地面,爬了起來。以對方的功力,若想要置他于死地,簡直是易如反掌。為今之計。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不一會兒,黑暗中再次傳來沙啞地聲響︰「你這少年委實有趣,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假意扮蠢。實則試探!快過來讓我瞧瞧!」
楚雲怔怔地望向聲音的來源,不明白那人究竟想做什麼,雙腳卻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忽然。一陣疾風將他襲倒在地,還沒來得及起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便撫上他的臉頰。干枯堅硬的手掌粗糙無比,沿著他的眼眉,口鼻模索了一遍。楚雲忍住臉上火辣辣地刺痛,咬緊牙關不吭一聲。
「莫要慌張!」這時,頭頂的聲響不再如往常那般無情,反而有種安撫的意味。「你不是該死之人,我也不會傷你!」
楚雲被一把推開,那人果然沒有傷他之意。他愣愣地杵在那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對方幽幽道來︰「十七年了。終于見到一個活人,那些短命鬼早已化為塵土。不過,若是該死的人,我定會親手了結!」
不知為何,楚雲忽然聯想起方才那副尸骨,這座地道是傾斜的,掉入陷阱地人極少會發現這里,大多命喪于那深不見底的黑洞。就算是僥幸逃到這兒的,也躲不過此人的襲擊。一念及此,楚雲不免汗流浹背。
「是的,方才那副尸骨便是被我殺地!」那人仿佛能夠洞悉楚雲的心思,一語道破其中緣由,證實了他的推斷。
楚雲不禁打了個寒戰,在這黑暗之中,他無所遁形,倒不如問個明白,能否逃月兌這個陷阱,他向對方拱了拱手︰「敢問高人,在下如何才能離開這里?!」
那人冷哼了聲,嘲諷道︰「恐怕這輩子也別想走了,你就留下來為我送終吧!」
確實如此!如果能逃得出去,這般武藝高強地前輩又怎會被困其中十七年呢!
楚雲不願相信這個事實,嘆道︰「可是,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必須離開!」
沉默片刻,只听那人好奇地問︰「這般心急,是為錢財還是為情義?!」
「為了一個女人!」楚雲眼前全是珠兒淚流滿面的小臉,心疼不已,顫聲道,「她為了救我,一定不肯走!但是,她多留一天,危險便會多一分,我不能親手將她推向絕路!」
聞言,那人陡然提高了嗓門,尖銳的叫道︰「你怎知她會救你?!逃都來不及了,還會留下來等死?!雖然你是個美少年,但有誰會為個死人守住忠貞,早就找別的男人尋歡作樂去了!真是可笑!愚蠢!」
「不,她絕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楚雲听到對方詆毀珠兒,不由怒火中生,大吼一聲,「我用生命擔保,她不是!」
只听那人低吟了聲︰「你為何如此篤定?!」
楚雲走上前去,一字一句的說︰「因為,換做是我,也會那樣做!」
許久,听不到對方發出聲響,楚雲心里好生納悶,正欲開口詢問,忽聞一陣宛如天籟的悅耳歌聲︰「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一曲終了,余音繞梁,楚雲難以置信的望向黑暗之中,如此動人地歌聲分明是出自女子之口,可是,方才那人不是位油盡燈枯的老者麼?!
「你果然不是個該死的人?!我沒有看錯!」再也尋不得原先蒼老沙啞的聲響,取而代之的是清脆地女聲。楚雲頓覺迷霧重重,這名女子究竟是誰?!為何會被困于此地?!
「年輕人,我給你講個故事,好麼?!」不待楚雲應答,她便自顧自的娓娓道來,「這要追溯到三十多年前,那個風雨交加地夜晚,常有野獸出沒的叢林,奄奄一息的棄嬰是它們撕咬爭奪的獵物,她的身體滿是傷痕,只怕是再也撐不了多久。」
「被人遺棄的孩子,都是該死的,不然,哪有剛生下來就被棄之荒野的道理!她已經放棄了哀求的啼哭,靜靜等待死亡降臨!如果,不是被人救下,她的噩運應該到此為止!那人醫好了她身上的傷,把她帶在身邊浪跡天涯。金釵之年,她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也是她該報恩的時候了!」
「又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被恩人粗暴的佔有了,撕裂的痛楚粉碎了她的幻夢,美好的人生從來不屬于她,自始至終,她都是個該死的人!從此之後,幾乎每晚他都會在她身上發泄壓抑已久的,不僅如此,他還將她教成放蕩的妓女,可以被任何男人褻玩的妓女……」漸漸地,她的語氣開始哽咽,楚雲隱隱察覺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她本人,不由為這淒慘的命運嘆息,但是,他卻道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只能任她沉浸于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的任務就是,當那些男人欲仙欲死的時候,擰下他們的腦袋,帶回去給恩人,換得更厲害的武功。這樣,她就可以一招擊斃敵人,無需再忍受那種屈辱。因為,她的身體只想獻給恩人!真是個悲哀的女人!」
「終于,她的身體只屬于他一個人了,對于恩人的索求,從來不曾拒絕,即使那種痛苦讓她生不如死,依然甘之如飴,只當那是他愛她的方式!直到有一天,親眼目睹了恩人對別人的愛是截然不同的,她才明白,他從來沒有愛過她!」
「那個女人,生來就是魅惑世人的!一顰一笑勾魂攝魄,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美麗,高貴,一塵不染。恩人捧著她那雙縴縴玉足,放在懷里暖著,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眼神注視著她,美人微微一笑,他便如同羞澀的少年,面紅耳赤的低下頭去,顫抖的輕吻著她雪白的身體,美人享受著他的膜拜,卻不許他更進一步,仿佛要將他的自尊徹底踩在腳下,極盡挑逗之能事,偏偏不讓他佔有!而他當真不敢違背她的意願,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再次離去!」「此時,被他從野獸嘴里救出來的女人便成為替代的工具,他對美人瘋狂的愛以及噬骨的恨如數傾瀉其中,一次又一次,折磨著那個可憐的女人!最終,他厭倦了,將懷有身孕的女人扔給一個下屬,可悲的是,那個女人依然愛他,後來,得知他的死訊悲痛欲絕,誕下一名女嬰。」
「可憐的孩子繼承了她母親的不幸,剛生下來便被人抱走,送入狼口……」
悲傷的淚水無法拭去她心中的哀怨,楚雲不禁為她淒慘的身世心生憐意,柔聲道︰「前輩,你的女兒如今身在何處?在下若有機會的話,定會救她!」
「哈哈……」她忽然放聲大笑,笑得令人膽戰心驚,只听她咬牙切齒的問道,「年輕人,你可認得楚賊?!」
聞言,楚雲渾身一顫,不由失聲道︰「你,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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