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和往常一樣悶悶的過了。『可*樂*言*情*首*』
將近傍晚時候,暖雲不知從哪里抱來一大堆的軟絹,說要請公主教畫。
蘭凝霜正兀自一人閑的慌︰吳嬤嬤不知有什麼事又出宮去了,冷月去攀她的高枝,三天兩頭不見影蹤,整個涼詞宮本就寂寥,現如今人都散了,更是門可羅雀。現在,看到暖雲要向她學畫,到有些訝異,隨口問道︰「我說暖雲,你真要向本公主學畫怎的?」
她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那丫頭睜大了一雙杏眼,大驚小怪道︰「怪了!公主您不是狐宮最善畫的麼?您怎麼反倒問起奴才來了?」蘭凝霜听了倒有些感懷。原來那狐國公主也是個善畫之人,這倒和她的前世正相吻合。
她的思緒緩緩飄向了那渺遠的天空,那彩雲之上,玲瓏剔透的瑤池之畔。玉蕊仙宮,百花聖母儀態萬方的斜倚著身子靠在軟墊上,青紅二色鸞鳳鳴聲清越,翅翼蹁躚,灑下陣陣繽紛花雨,十二位花仙著各色衣衫,手持賀禮向著她們的母親百花祝壽。
那個時候,她叫墨蘭,她記得她送了母親一幅太液芙蓉,母親很是喜歡,那芙蓉花兒溢出的陣陣清香似乎到現在還殘留在她的鼻尖揮之不散。愁腸百結,那些良辰佳日已不再來,往日姐妹歡宴種種,亦如黃鶴一去無返。
蘭凝霜思及此,想到如今飛蓬徒流轉,生死不由人的境遇,不覺愴然淚下。心里兒似有千百情愫,郁結于胸,不得不一吐為快,遂快快的喚了暖雲,添了一副筆墨,細細的研磨著,雖則只有沉沉的墨色這一味色塊,但是蘭凝霜似乎全不在意,往日痕跡,驚鴻般躍入腦中,只一瞬,光華了整個本已灰暗的人生。
蘭凝霜的眼一刻不眨,只是盯著手中之筆,手下有如神助,刷刷的畫個不停,暖雲在一旁看得呆了,那些畫紙上的東西,似乎出自夢境,飄渺迷離︰一些些的宮苑憧憧,一些些的雕欄畫棟,一些些珠簾漫卷,一些些芙蓉微綻,緩緩從她心里滿滿的流溢到她的筆尖,她只是這樣畫著,毫不理會周遭的一切,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沉浸在她心中的那個美好的世界!這個時候,一雙骨骼清奇的手兒輕輕攏上了她的瑩白玉手。
「怎麼是你?」蘭凝霜回過頭,手中畫筆驟然滑落,在絹紙上點下一個濃重的墨跡。眼前的少年白衣飄飄,超凡月兌俗,不沾一絲世俗的塵埃。
「墨蘭,我找的你好苦!原來你卻躲在這里!」少年黑色的眸子如星般璀璨,好看的細唇掛著一抹淺淺的憂慮。
「南華,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對于南華帝君的現身,蘭凝霜很是驚異,此刻她匆匆向著四周一探,那暖雲吳嬤嬤不知什麼時候知趣的離開了。
「我是……玉帝派來……」南華帝君欲言又止的模樣令人遐想聯翩,該不該向她挑明他這次的任務?
「什……麼」她的記憶里除了南華,容不下任何東西。
算了!看來她什麼都不知道,那些血雨腥風的事本來就不應該告訴如此單純柔弱的女子!現在,他又見到了她,雖然她的眸子已然變了顏色,可那神態,那嬌憨的模樣還是那個楚楚動人的墨蘭!
「墨蘭!墨蘭!墨蘭!」他輕輕呼喚著,慢慢拉著少女的手,緩緩擁進懷中,淡淡的蘭香緩緩地流溢出來,輕輕地籠罩著這對璧人!南華緩緩抬起少女縴細的下頦,蘭凝霜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得,緩緩地合上了長長的睫毛,南華,夢里的南華,竟然真的來找她了!這不是夢!是真真的現實!輕輕地,一個吻兒,猶如一個清夢,緩緩地印在了蘭凝霜的唇上,如此小心,像是生怕磕碎了一般。蘭凝霜閉了眼楮,沉浸在美好之中。南華此時睜了眼,眼里滿是憂郁與愧疚,他知道,他與墨蘭的會面勢必要招來另一個女子仇恨的目光!不過,看到墨蘭對自己如此依戀,男人的自尊心忽然被放得很大。這一刻,哪怕只有一秒,他也願與她相擁!
「南華!南華!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對不對!」蘭凝霜的語氣幼稚的像個懵懂的女童,在心愛的人面前,她願自己如此嬌柔。
「嗯!」南華帝君不語,只是深深的把蘭凝霜抱得更緊。
「我知道,只有你,一定不會忘記我!」蘭凝霜還在天真的囈語著。南華此刻心中惆悵無限,他唯有狠狠地再次抬起眼前女子的小臉,把那吻兒猶如雨點般頻繁落下。
「南華!……南華!你這是怎麼了?」蘭凝霜雙臂緊緊南華帝君的脖頸,一雙清澈的大眼楮不解的注視著眼前的愛人。
「不要說話!請緊緊抱著我!」南華低沉的聲音猶如山間的幽泉潺潺流過。
南華的臉兒深深埋進蘭凝霜的胸前,粗重的喘息,攪得蘭凝霜小臉兒紅的似一朵粉菊,蘭凝霜的手指輕輕撫模著愛人的絲,眼中滿是憐愛。
此刻,涼詞宮里,唯有他們二人相擁而立!晚秋枯瘦的風兒輕輕吹動少年薄如蟬翼的袍子,吹亂了少女柔滑烏黑的長,蘭凝霜和南華帝君像兩只雪色的蝴蝶相擁著,在這晚秋薄暮里,夕陽的余暉淡淡的給這對璧人抹上了一層金色。
此人他們柔情似水,卻不知窗外一雙眼楮早把他們牢牢鎖進心里。
「南華,你這次來,帶我走吧!」少女輕輕躺在少年懷里,領圈兒凌亂,雪白的脖頸上微微泛著一些粉紅色的齒痕。手指調皮的卷著少年烏黑的長,眼楮里滿滿的都是期待。
「墨蘭,恐怕我要辜負你了!」少年的話猶如一碗冰水瞬間澆熄了蘭凝霜的熱望。
「這是何故?」一些些眼淚兒緩緩地從蘭凝霜眼里溢出,無聲的墜落,愛人的話語猶如宣判了他們感情的結束,她的心里好不甘心吶!
「難道南……華你……已然……成婚!」最最害怕的事總會在最甜蜜的時候給人致命一擊,既然冰雪聰明如墨蘭仙子者已然猜到,又何必再多費唇舌,妄自解釋呢?
「你既已知曉……你我之事……也就這樣了罷!」南華的表情甚是尷尬。
「那個女子……她是誰?」她只是好奇,能獲得一向挑剔的南華帝君的心的一定是不凡的女子,至少,要比她墨蘭來的出色!
「那人,你也知曉,她是風……」南華的話還未說完,空氣中驟然刮起一股冰冷的旋風,一位紫衣華服的長女子翩然而立,鵝蛋臉兒挑著一雙丹鳳眼,細細長長的眉毛猶如新月裁出,膚若凝脂,口似含珠,移步輕靈絕塵,宛若風中垂柳。
「你的妻子就是她……風翩翩!」蘭凝霜怎麼也沒想到奪了她的愛人的竟然會是風姨的女兒。
「好久不見了,墨蘭!」風翩翩臉上掛著一抹哂笑,微微靠近了蘭凝霜,耀眼的夕照緩緩涂抹在紫衣女子身上,她的間一只明艷的鳳凰流花金步搖輕輕閃爍著光澤。
這只金步搖墨蘭曾在南華帝君母親頭上見過,南華帝君曾說,這只簪子是母親的寶貝,只留給南華過門的妻子。只可惜,她和南華的緣分只不過差了一只簪子的距離,有些人終究還是抓不住的!
「墨蘭,你以為南華真的就會選擇你?」風翩翩像是猜到了蘭凝霜的心事,譏誚的笑了笑。眼前的女子雖然是綠瞳,但是她的神態舉止,她的柔弱性子,分明就是人盡可欺的墨蘭!
「我不知道!」對于這個問題,蘭凝霜無話可說,既然往昔戀人已然另有歸宿,她也只得默默隱退。
「好個不知道!」風翩翩擺出傲人的姿態,眼楮向下翻著,冷冷看著蘭凝霜,臉上滿是驕橫之色,,她像是女王般一把拽著南華,南華此時乖順的就如同一條叭兒狗,一聲不吭的緩緩貼到他的主人身邊。
「你個吃里扒外的家伙,竟然背著老娘跑到這里來偷食兒!真真是皮癢了!」沒想到,風翩翩竟然猶如潑婦般罵起街來,那女子騰地伸出兩個指尖狠狠拽著南華的耳朵,南華咧著嘴,嘴巴里不時嘟噥著︰「夫人饒命夫人饒命!」樣子既可憐又可笑。
「你瞧瞧他這副慫樣!誰嫁他誰觸了八輩子霉頭!」風翩翩縴縴指頭狠狠戳著南華腦門兒,南華自知理虧,哪有還口的膽子,也只的垂著臉,一臉的頹喪。
誰不知道風姨家的阿大是個頂頂有名的撒潑主兒!只因了娘在天宮威望甚高,和王母交情匪淺,才巴巴的有人前去說親攀附,于是風家三個女兒,個個被寵慣得無法無天,眼高于頂,從來也不正眼瞧著那些仙君。特別是大小姐,由于最美,性子也最烈,倒是嬌養的越脾氣暴躁,上門提親的人兒卻是不敢,只怕得罪了風大小姐,吃不了兜著走,也是如此作孽,她的兩個妹妹倒由于脾氣相對柔順了些,倒陸續的出嫁,只剩著1800歲的老姑娘還待字閨中,無人問津。
至于,她是如何搭上南華的,還真是有些慚愧。南華母親紫陽夫人一向貪財,好搜集奇珍異寶,風姨自知女兒脾氣不好,一心想找個姑爺入贅,一來可以養兒防老,女兒留在身邊,二來女兒也不會受氣,她這麼想著,就托著她的妹妹雲姨四處打听,雲姨一向和紫陽夫人交好,一日飲茶無意說起,倒是听者有意,紫陽夫人倒是心動,連夜的問兒子可否允了親事。南華對于風家大女兒早有所聞,知道此女驕橫跋扈,風評甚差,心里已然有一百個不願意,無奈老母相逼,他又是孝子,只得草草答應見上一面。
以後不過推杯換盞,一個愛哥兒俏,一個愛妹子水靈,且有大把銀子,也就水到渠成,大婚那日,王母做了主婚人,給足了風家面子,這事情也就這樣塵埃落定,雖則南華心里還惦記著墨蘭,但是仙凡兩界本就咫尺天涯,也無從尋找,也就作罷了。
只是如今,沒來由的在這兒新歡舊愛齊齊聚了,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