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已經忘記了你!」冷千山的面影透露出淡淡的傷感,一雙眼里滿是憐惜。『言*情*首*
「但是我並沒有忘記他!」蘭凝霜趴在床上,眼淚一顆顆落在枕巾上。
「你為什麼不去喚醒他?」冷千山道,他的手輕輕放在女人的頭上,心里說不出是酸澀還是痛苦。
「我沒有本事!」蘭凝霜嘴一撇,嚶嚶哭泣起來。
掩了門,冷千山輕輕踱出門外,留下屋里的女子。他忽然很想安慰她,把她緊緊抱在懷里,卻總是覺得他們之間有一道隔膜未曾打破。
他想起了小霜兒,這孩子該睡午覺了吧!他輕輕屏了氣息,飄墜在廂房窗前。小霜兒正和一個女乃娘睡得正歡,小臉兒紅紅的,很是愛。
他的思緒飄到風翩翩追殺的那一天,如果不是積善出手相救,她們母女早就命歸黃泉,積善囑托冷千山代為照顧母女兩個,蘭凝霜卻一意孤行要去尋找夫婿,才來到這個明月鎮,卻不想,夫妻兩個竟然踫了面!
這男人的出現,又會攪亂蘭凝霜的思緒。冷千山這樣想著,眉頭微微皺起,有的時候他真以為他們三人才是真正的夫妻父女!
外面落著雪,寂靜無聲。
「隱世」的屋子里,一個男子緊緊貼著一個女子不放。
女子一陣小小的恍惚,眼里噙著一顆淚珠,雪白的貝齒緊緊咬著殷紅的嘴唇。
她想逃。
「蘭大嫂,你要去哪里?」男子微微吐出一絲氣息,紫色的雙眸閃耀著迷離的艷光。
「我……不去哪里!」她的回答如此蒼白,為何共患難這麼久,還是如此怕他?
「是麼,那你為何想要逃避?」黑嘯天一雙眼楮牢牢盯著自己的獵物。兩條手臂緊緊地箍住了蘭凝霜的縴腰。
蘭凝霜的呼吸急促起來,拳頭捏的緊緊,不敢睜眼看眼前的男人,好一會兒,那男人低頭,緩緩湊近,幾乎鼻尖相觸,呼吸相容。
「你怕我麼?」他的聲音邪魅而憂傷,在她的耳邊響起。蘭凝霜的臉此刻通紅,她宛若一只落入羅網之中的飛鳥無逃遁。
「我不……」未完的話還未啟口,便被突襲而上的兩片唇瓣牢牢封鎖,化為綿軟的嗚咽之聲。
緊握的拳頭驟然松開,雙臂無力的貼在那人的胸膛,閉了眼,蘭凝霜不管不顧,天地之間,唯有窗外茫茫落雪無聲。
撲通,撲通,為何心跳如此劇烈!是重逢的喜悅,還是淺淡的憂傷!這男人,明明根本沒有認出自己!
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卻分明換做他人!
「嘯天,你還認得我麼?」蘭凝霜趴在那人胸口,憂郁的眉眼里滿是心酸。
「認得,怎麼不認得,你不就是金枝那丫頭的師父麼?」男人的回答輕描淡寫。
「不是這個!」蘭凝霜緩緩搖了搖頭,從頸間緩緩掏出那枚蘭花墜子,舉到男人跟前,緩緩開口道︰「認得它麼?」
男人眼楮一怔,像是想起什麼似得,拍了拍額頭,緩緩道︰「不認得!」
當真忘記了麼,蘭凝霜看著男子空洞的眼神,目光黯淡下來,或許,她早該想到,雲天的話不無道理。
嘯天果真失憶了!
「你在想什麼?美人!」黑嘯天油嘴滑舌的拉著懷中女子的手,輕輕地向胸前靠攏。
「沒什麼?」蘭凝霜嘆了口氣,抬頭望向窗外,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我該走了!」蘭凝霜輕輕掙月兌男子的懷抱,推了推桌上的食盒,緩緩道︰「八寶粥請先生趁熱吃吧,涼了便失了香甜,也要傷脾胃的!」語調匆匆的,抬腳便向門外走去,慌亂中,一塊淺藍繡帕輕輕從袖中滑落。
「多謝蘭大嫂!」黑嘯天望著女人遠去的背影,輕輕地彎腰撿起繡帕,閉了眼,放在鼻尖微微嗅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味緩緩滲入肺腑,好一個特別的女人!
黑嘯天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袖中的匕首閃著寒光,這仇人太美,他真有點下不了手!
蘭凝霜回到屋里,打了一盆涼水,把腦袋輕輕沒入水中,冰涼的水花刺激著她的大腦,她的那顆忐忑的心總算平靜下來。
確實是他!她的眼看的真切。只是為何,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籠罩著這個男人!他的外貌,神態絲毫未變,這次想見,本該歡喜,卻為何令她如此驚悚!
熱情!黑嘯天的熱情有些不合尺度,似乎是生拉硬扯出的柔情,雖然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該再次投入,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離開她那麼久有了什麼變化,但是她的靈魂卻預示著她已然淪陷。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竟然連那塊墜子都不認得?謎一般的黑嘯天像謎一般的存在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這一次,卻令她害怕起來!
絲毫沒有重逢的喜悅!
夜晚的風終于停了,小霜兒已然在身邊進入了夢鄉。蘭凝霜卻輾轉反側,她的腦海里滿是今天下午生在「隱世」的情景。
那男人分明就是黑嘯天沒錯,音容笑貌如假包換,卻為何感受不到他身上的那點靈氣!雖則容貌無異,卻好像身子里住進了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一想到這,蘭凝霜曲著腿,縮緊一團,一股股寒意如同水蛇緩緩纏繞。
這秘密,要不要跟冷大哥說呢?
冷千山這些天有些惆悵,他實則應該高興才對,畢竟所愛之人有了歸宿,他也放了心,說好的,永遠是兄妹!這承諾,重于泰山!是,為何一見那女子奔向愛人的懷抱,他的心顫抖的如此厲害!
他誓他這一生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只是那女人一滴清淚,打破了他的誓言,陪著她不遠千萬里,只為追尋另一個男人!
蘭凝霜來找他的時候,已是午夜,現冷千山倒在桌邊半醉了,酡紅的臉上滿是憂思,她輕輕扶他坐在床沿,卻被一雙手牢牢箍住。
「別走!留下來陪我!」冷千山的聲音低沉而哀傷。
「冷大哥,你醉了,我去打盆水,給你……」身子被牢牢地扳了過來,直直的對著冷千山那張俊逸的臉。
扭曲的疤痕宛若蚯蚓纏繞,幽暗的燭光下平添了恐怖。冷千山的手緩緩略過女子臉上的傷痕,蘭凝霜的臉瑟縮著,輕輕低下了頭。
「好美!」冷千山的話語里滿是憐惜,一雙黑眼楮在暗夜里出淺淺幽光。
「我……該走了……」蘭凝霜此刻柔弱宛如籠中鳥,掙不月兌羈絆,顫抖得厲害。她的手用力的掙月兌著,卻被他一掌推在床上。
「冷大哥,不要啊……」衣物撕裂的聲音宛若淒清的哀嚎在暗夜里流動,他的大掌游蛇般在她身上摩挲,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呢喃︰「我要你!」
奮力掙月兌,雪地中,一個女子的身影奔走哀嚎,落雪的小院淡淡的足跡密布,女子頭也不回,沖進小屋,合上門扉,整個身子癱軟般從門上滑了下來。
這是她萬萬沒有料到的!耳鬢廝磨中,冷千山竟然愛上了她!她不能,她不能!她反復告誡著自己,雙手深深絞在一起,痛楚宛若蝕骨毒蟲折磨著她,她的喉間,忽然覺得一陣痰涌,眼前虛晃,緩緩地,像一片樹葉般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