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凝霜的病雖則好了,卻一直懷疑有人在暗地里捉弄她,卻想調查個仔細。
彩雲卻是懷疑此事和三姨太有關,只是三姨太自從蘭凝霜病愈以後,整日低眉順目,收斂不少,也常來八姨娘屋里坐坐,倒是比沒生生病前還要熱絡。
不過這件事倒是要感謝三姨太也未可知,陰差陽錯的,蘭凝霜喝了符水,竟然激發了法力,不過這事,她照例瞞的密不透風。
青夫人這日來了,姐妹兩個坐一會兒說著話。
「妹妹,姐姐自知以前對不住你,今日你這一病,姐姐想通了!那些恩怨什麼的,咱們還是放到一邊,從今往後咱們姐妹就都一條心了!」青夫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蘭凝霜分明感到她目光閃爍的厲害。
她的心里一定有鬼!蘭凝霜尋思著。自從病愈以後,她就派彩雲在內院子里放風,說是老爺吩咐要徹查蘭姨娘中了蠱毒之事。
且那施蠱毒的婆娘已然在城外找到,小豆子一錠銀子卻把她的話套了出來,她說那女圭女圭卻是出在她那里的,只是這女圭女圭在府里誰人手上,卻是死活也不願說。
蘭凝霜知道那婆子一定有堅實的後台給她撐著,不然她一區區裝神弄鬼的巫婆,又有何能耐要把一個大戶人家的姨太太整的半死不活。
這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三夫人這幾日神魂不安,自從那次八姨太病愈去見過一次,就再也沒有登門。忙忙的,回到府里,把櫻桃召喚出來,主僕兩個密謀。
「櫻桃,咱們還是把那小人燒了吧,免得夜長夢多!」三太太猶疑著。
櫻桃听了直跺腳︰「姨娘啊,奴婢早就跟您說事情一結束就得把小人燒了,您怎麼這麼晚才燒呢?」
三夫人見櫻桃面露不快,恨恨道︰「死丫頭,你到教訓起姨娘來,我誰知道這些花花腸子?現在,到底是要如何甚好?」
櫻桃一見三夫人的呆樣,忙忙的進了里屋,取出一把剪子,一個火折子,桌子上一放,伸手道:︰「三女乃女乃,把那女圭女圭給奴婢吧!」
三夫人一愣,復又像是明白過來什麼,從袖中取出一個穿著藍衣裳的布偶,交給了櫻桃。櫻桃看也不看,拿起剪子絞了起來。
這主僕倆倒是賣力的很,卻被簾子里一雙眼楮看得真切。
那雙眼楮眼見得櫻桃點起了火折子,想起了證據怕要被毀,急的六神無主,忽然的,見博古架上一只甜白瓷侍女花瓶正端正佇立,忽然一擊,嘩嘩的摜碎在地,驚起好大想動,把那三姨太嚇了一跳。
櫻桃向三姨太使了個眼色,今日之事怕是做不得了,忙忙的把那女圭女圭藏在一只樟木小盒里,放在了床底下。
那眼楮一樣樣看得仔細,卻是一步步後退,飛也似的逃離了青夫人屋。
蘭凝霜正在午睡,只听得門外有響動,彩雲開了門,見門口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跑的急躁,一張臉兒通紅。
來的人,是三太太身邊專管梳妝的青棗。
「青棗姐姐,什麼事跑得這麼急?」彩雲一邊開了門,一邊把青棗讓進了屋。
青棗左看右看,見身後沒有跟隨,吁了口氣,忙忙的進屋。
先向著蘭凝霜請了安,蘭凝霜剛才午睡才起,笑了笑︰「青棗姐姐真是稀客啊!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連忙的,叫小豆子看茶。
青棗臉上露著隨和,隨手接了茶,也顧不得茶燙,卻是口中干渴,心里又有些憂,竟然把那茶湯一氣喝下。抹了下嘴,也顧不得禮儀,口中卻急躁道︰「八女乃女乃,不得了了,那三姨娘要對付你咧!」
蘭凝霜見青棗一驚一乍的,卻是話中有話,心里似乎有些疑問,卻裝著一臉無辜道︰「此話從何而來,我一向和三姨娘客客氣氣的,她為何要對付我呢?」
「哎,八女乃女乃,您的心腸忒好了,那三姨娘可是兩面三刀的主兒,最會在暗地里放冷箭,像您這麼厚道沉靜的女乃女乃,可要多加留心啊!」青棗一席話說的蘭凝霜很是舒服。
不過,蘭凝霜雖則听了受用,卻輕易不好表露,向著彩雲使了個眼色,彩雲會意,去里屋取出一個小食盒來,輕輕放在桌上。
「青棗姐姐,這是我家姨娘親自派人預訂的綠豆糕,可是同方齋新出的糕點,我家女乃女乃知道姐姐素喜甜食,這不,姐姐且拿著!」說罷,彩雲直直就把那個小食盒向著青棗懷里塞。
青棗想著無功不受祿,也是該把那件事向著蘭凝霜抖露出來,這麼想著,一手卻接了糕點,連連道︰「奴婢何德何能,三番四次受女乃女乃恩惠!也罷!」清了清喉嚨,繼續道︰「女乃女乃如此高看我,奴婢自當盡心竭力,把看到的听到的都像女乃女乃稟明!」
「你看到了什麼,又听到了什麼?」彩雲問的很急。
「奴婢!」青棗眼珠子一轉,欲說還休,只把頭像四下望望。
蘭凝霜會意,安撫道︰「彩雲是自家人,小豆子素對我忠心,不妨事,且把你知道的細細說與我听!」
青棗這才放下心來,蘭凝霜示意彩雲搬了把椅子讓青棗坐著,青棗連連推月兌︰「萬萬不可,奴婢賤命,怎好和主子平起平坐!」一邊的,卻把半個**挪到了椅子上。
青棗緩了緩開口道︰「女乃女乃有所不知,奴婢在三姨太房里發現了一個這麼大的小人,上面插滿了銀針……」那丫鬟伸出手比劃著,一臉的驚恐。
蘭凝霜一听,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明擺著做法巫蠱,怪到這病來的蹊蹺,也不用針藥,且喝了符水就見效,卻原來是這麼會子事!這三姨娘為了對付她,巫蠱都用上了,手夠狠的!
這麼想著,嘴上卻道︰「倒是有勞青棗姑娘給姨娘我報信,只是還有一事要麻煩青棗姑娘了!」
青棗收了蘭凝霜東西,,遂一口應承道︰「姨女乃女乃有什麼只管支應,奴婢能辦到的定會辦到!」
「卻是甚好!青棗姑娘真是爽氣之人!」蘭凝霜眼里放出一絲光芒,繼續道︰「目下,正有一事卻要勞煩青棗姑娘了!」
青棗正是志得意滿時候,蘭凝霜給的甜頭吃的她心里流蜜,也不假思索,一口應承下來。
「那就有勞青棗姑娘把那小人兒方位打探出來,我自有主張!」蘭凝霜說的干脆。
青棗一听心下為難,這事兒卻是冒風險的,若是一個不小心被三姨太發覺了真會撥了她的皮,三姨太的手段她不是沒見過,去年的有個丫鬟,不小心磕碎了三姨太房里的瓷瓶,不依不撓的,硬是一頓好打,且在烈日下跪了一天,拖去柴房關了整整一個月,目下,她一時驚惶打碎了瓷瓶,又撞破了三太太的勾當,若是被那三太太知道了,豈是關柴房這麼簡單?
為今之計,只有向蘭凝霜和盤托出,尋求庇護。
青棗這麼想著,撲通跪下,眼里噙著一泡淚水,聲音低低道︰「八女乃女乃,今日之事奴婢雖給您通風報信,可萬一要是被那三姨太抓住,奴婢小命休矣!還望八女乃女乃救護則個!」說罷搗蒜不止。
蘭凝霜听出了此話的玄機,這丫頭是怕萬一事情敗露,自己可以出頭給她抹平,好一只狐狸!目下,只是有求于她,暫且答應她的請求,若是以後事情有變,再來個死不認賬,推得干淨,她收了八姨娘的禮,也是理虧,自然會替她背黑鍋!
思慮已定,假意敷衍道︰「青棗妹妹且放心,現如今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有難,便是我有難,怎會看你一個人受苦啊!」說罷,從手上取下一只白玉鐲子向著青棗手腕上這麼一拉,那鐲子便套在了青棗手上。
青棗一看那白玉鐲子,卻是上好的羊脂玉,心里一陣暗喜,丫鬟們眼皮子淺,很容易對這些小物件心動,這一次,又拿了蘭凝霜吃的,又得了首飾,真真的人情欠下不少。
「八女乃女乃,您太客氣了這麼貴重的禮物,不是折煞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麼?」青棗撫模著那只雪白通透的鐲子,越看越愛,那鐲子散發出陣陣溫潤的白光。
「哎,青棗妹妹這麼見外作甚,在這樣下人長短的,我可要生氣了!」蘭凝霜故意撅著嘴,做出生氣的樣子。
青棗知道這是蘭凝霜有意送自己禮物,而那任務確實有些難度,也就大方收了下來。
告辭的時候,青棗再三說著︰「請姨女乃女乃放心,等奴婢的好消息!」
青棗一走,彩雲從里屋走了出來,一臉擔憂︰「這丫頭油嘴滑舌的,可以相信麼?」
蘭凝霜一雙眸子里透出冰冷︰「只要她貪財,總會有把柄受制于我,那三姨太的好日子怕要完了!」
入夜,青棗出恭,卻是偷偷模進了三姨太臥房。今夜,卻是月黑風高,正好下手。青棗倒是模清了三姨太的習慣,三姨太為人鬼祟狐疑,喜歡重要東**在別人不會注意的地方,她嘴巴上雖說把東**在床底,實則指不定放在哪個犄角旮旯里。青棗腦子里暗自思索著三姨太平素藏東西的習慣,一路模索著。
果不其然,在箱子底下壓著厚厚的半新不舊的緞子,青棗手兒輕輕探向緞子夾層,在那端子兩層中間輕輕一轉,手里抓到個類似木頭的東西,輕輕一扯,迅速扯了出來,這時候,有淡淡月光照入,找在那東西上,竟然是個貼滿各種符咒插滿銀針的草編女圭女圭。
青棗不敢大意,忙忙的把女圭女圭重又塞在緞子里,起身回房。
明天,她要把這事告訴蘭姨娘。
這一夜,蘭凝霜睡不著了,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在宅子里成了鬼,那顆琉璃心漸漸地蒙了塵,她怕,怕失卻了往昔的本性,怕再也見不到那個男人。
窗外,一只怪鳥的嚎叫像極了哭喪的號角,夜,冷寂如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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