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丹陽派與其他大宗派不同,它是在一個家族的基礎上上發展起來的,即使現在已經發展成了一個大宗派,但內里還是有家族制的影子,現在這個王管事態度恭敬,叫那少年少爺,由不得韓未不多想。
周圍的幾十人當然也猜到了此處,都眼冒熱切的看著座上的少年。
那少年顯然習慣了這種矚目,甚至有些得意的望了韓未一眼,卻發現韓未根本就沒抬頭看他,不由得有些惱怒,「王管事,這是丹陽派,不是府里,還是不要叫我少爺了!」
「是,少宗主。」一句話更加坐實了那少年的身份。
感覺到周圍越加熱切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韓未,景月刻意加大了聲音道,「我初學煉丹,想從你這里挑個勤快一點的弟子幫我。」
王管事一愣,顯然沒料到少年如此說,有些躊躇的說道,「少宗主,挑個弟子本沒有什麼,但跟在您身邊,就有些不同,我」
「怎麼,我連挑個弟子的權利都沒有嗎?王道林,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少年顯然跋扈慣了,一點面子都沒留。
「這」王管事臉色一陣變化,才轉身朝著人群喝道︰「還不過來見過少宗主。」
眾人早就有些等不及了,一听這話,趕緊過來給景月行禮,「見過少宗主!」聲音整齊嘹亮,生怕被別人搶了風頭。
韓未被困在人群中,也只得隨著眾人行禮,但也只是擺擺樣子罷了,嘴唇張開,卻根本沒發出聲音。跟著這少年對于別人來說可能是好事,但對他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跟著他必然會遇到很多修為高深的修者,誰知道其中有沒有能看破自己身體秘密的人,到時候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而且這少年一看就驕縱慣了,必然不好相處。
打定主意的韓未將頭埋的低低的,祈禱那少年趕緊挑了人離開。韓未的身形並不算高,加上他又刻意低了頭,想找到他還真有些不容易。
半天沒有動靜,韓未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麼了,想抬頭看看,又怕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于是他就透過人群,看著不遠處的地板。
人影晃動,韓未發現自己的視野越來越開闊,直到什麼都沒有,一個繡了金線的靴子出現,「你叫什麼名字?」
韓未吐出一口氣,「弟子韓未。」
「毫無新意,算了,我也沒抱多大期望。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我好了。」說完,景月轉身,步伐輕快。走出一段,發現韓未還在原地,不禁有些氣惱的喊道︰「還不跟上?」
韓未感覺到周圍恨不得殺了他的目光,看了看一臉陰晴不定的管事,只得趕緊跟上景月。
「少宗主」,韓未心中還惦記著藍淵,所以跟上景月後,便湊在他耳邊小聲叫道。
「景月,我允許你叫我的名字。」景月一邊說著,一邊不自在的往邊上挪了挪。
「這不太好吧?」韓未可沒忘記王管事剛才的話,景月身邊哪是那麼好待的。
「讓你叫你就叫,哪那麼多廢話。上次見你時,也沒見你這麼膽小,怎麼,知道我的身份,怕了?」
說不怕是假的,這可不是自己那個人人平等的世界。斂去眼中的懷念,韓未溫聲道︰「景月,現在我們要去哪里?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接個人。」
「上次打我的那個?」景月的聲音有些不自覺的拔高。
韓未一愣,沒想到這少年如此記仇,竟還記著藍淵打他的事,但事已至此,還是答道「是」,說完又不放心的解釋了句,「他還小,不懂事,你也打過我了,就不要跟他計較了。」。
「我跟他計較?」景月揚起下巴,勾起嘴角,聲音變冷,鬼使神差的問道︰「我要是不允許你去接他呢?」
景月幾次三番嘲弄韓未,韓未都可以忍,因為他有求于丹陽派,但他的這句話卻有些惹怒了韓未,「我記得丹陽派規定,只要入了丹陽派,無論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都可以帶一個僕從。」韓未的聲音平的沒有一絲波瀾。
「你竟然」景月氣紅了臉,從小到大自己都是說一不二,現在自己一再遷就,這人竟然得寸進尺,不由得惱怒道︰「哼,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跟著我,以後再也別提接人的事,另一個,回去繼續做你的外門弟子。」
韓未一听,心中一喜,沒想到這件事還有這樣的轉機,「韓未告退!」說著,便轉身往樓上走,生怕走晚了景月又想出什麼ど蛾子。
一路小跑,推開三樓的門,神色淡定的對著王管事施了一禮,「弟子資質魯鈍,少宗主不喜,所以讓我回來繼續做外門弟子。」
「好,站在那邊。」王管事倒是沒什麼表情,見到眾人幸災樂禍的神情,冷聲道︰「收起你們的小心思,努力修煉才是正道。」
環顧過去,見眾人都收起了神情,又看了一眼十分平靜的韓未,王管事的眼里閃過一絲贊許,「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丹陽派的外門弟子了,現在,我跟你們說說我丹陽派的規矩。」
韓未全神貫注的听著王管事的話,畢竟,這關乎到他以後的生活。而王管事話中,韓未有三點比較在意。
一,身為外門弟子,除了完成宗門的任務外,每月特定時間可去講演堂听課,領取一定份額的煉丹材料;二,如果能成功煉成一顆三品丹藥,便可躋身成為內門弟子;三,因為即使是外門弟子,時間也很寶貴,可帶一個僕從進入丹陽派,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果然是這樣,前兩條韓未是第一次說,而第三條,韓未卻早就知道了。這些天,客棧里全是丹陽派考試的事,一些知道內情的,早就開始四處拜訪,想謀得一個僕從的職位。
甚至,韓未這也有人來拜訪。而這些人大多是一些參加過考試失敗的,或是怕自己過不了關,為自己留條後路的。要知道,即使是做僕從,也比自己在外面掙扎要好得多,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
韓未本來還有些發愁藍淵的事,不把他帶在身邊,他是一萬個不放心的,而這個消息簡直就是瞌睡有人給枕頭,當下欣喜若狂,所以才有了他跟景月的那番對話。
「韓未,你有什麼擅長的,或是想去哪一處?」王總管問道。
關于這個,韓未還真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他體內有太陽精華,而含有太陽精華的草藥都價值不菲,如果他能在這上面做一些文章,何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弟子想去藥埔。」
「哦?你考慮清楚了?」王管事有些詫異,要知道藥草種植不易,不但辛苦,又枯燥乏味,而且這藥草種好了還好,一個不小心搞砸了,可是要負責任的,所以很少有人選擇這個。
「是,弟子考慮清楚了。」
「那好,外門弟子韓未領職」王管事一邊說著,一邊拿著一塊玉牌記錄。
「等等,王管事,听說黑石澗又死了兩個弟子,正缺人手,難道你不該派兩個人過去嗎?」隨著這聲音,景月出現在門口,抱臂而立。
王管事神色一滯,看了看門口的景月,又看了看神色平靜的韓未,眼中閃過一絲歉意,「外門弟子韓未,領職黑石澗。」說完,將記錄了韓未信息的玉牌遞給韓未。
韓未心中一沉,黑石澗是專門喂養凶獸的地方。既然是凶獸,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的任人囚禁,所以雖然做了很多防護,還是不時有弟子被凶獸奪去性命。
而這些凶獸大多出產一些珍貴材料,跟這個比起來,一個外門弟子的性命根本無足輕重,所以事後,這些凶獸根本一點事都沒有,照樣該吃吃,該睡睡,只苦了這些喂養凶獸的弟子。
韓未自然不想去這麼個地方,但對比景月身邊,他倒覺得凶獸那可能更安全一些,何況還有藍淵的問題。伸手接過管事手中的玉牌,韓未便退了下去,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動彈。
景月見此,重重的將門一甩,便揚長而去。
終于走了,韓未見此,松了一口氣。
一個小院落里,韓未將剛領到的東西放下,準備回去接藍淵,剛一轉身,便見到李青拿著東西走了進來。
「韓兄,真是有緣,沒想到我們竟然被分在一個院落。」李青笑的溫和。
韓未扯了扯嘴角,怎麼忘了還有這麼一個瘟神,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是很有緣,不過我現在有點事,要出去一下。」說著,韓未就要越過李青,卻發現手臂突然被人拽住。
往事涌上心頭,韓未慌忙的想要抽出手臂,卻發現根本掙不月兌,便有些惱怒的對李青道︰「李兄這是何意?」
李青見狀,松開手臂,恍若無事般,「我正好也要出去,所以想跟韓兄一起。而且,我正好有些話想對韓兄說。」說完,也不管韓未,徑直在前面走了起來。
韓未模了模被拽過的胳膊,想了想,還是跟在了李青後面。
「我曾見過一個有意思的小東西,只有練氣期的修為,卻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奇緣,體內竟有太陽精華,韓兄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