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周的醞釀,股市大盤走高的同時,億安科技的股價也在開始回暖。
當楊小曼回到大戶室時,映入眼簾的大盤行情也是全線飄紅。億安科技股價升到四十一元,對于她來說已經賺了,但對于在高位買進的紀文宇三人,仍是虧本。
紀文心看起來有些遲疑,她算是被億安科技的股價給弄得有些膽戰心驚。如果現在不賣又跌了怎麼辦,早些割點肉出逃,從別的股票賺回來也是一條路。
她抓起茶幾上的報紙開始扇風,確仍止不住渾身黏糊的汗。
「小曼,要不要現在就賣出,我怕它待會就抽風掉下來。」經過幾周的折騰,億安科技的不按理出牌已經成了常事。
楊小曼比照著大盤預警分析圖,這個價格離六十四元還早得很,于是她安慰道︰「在等等吧,你現在賣可是虧本。」
一旁的紀文宇也難得贊同楊小曼的說法︰「現在這種漲勢正好,等等比較好。」
果然過了半小時後,股價漲停了。
楊小曼估算了一下,按照每天漲停算,大概星期五能接近六十四元。
然而這樣的漲勢發展卻讓紀文宇三人臉色越來越凝重。
因為這太像他們被套牢時的發展了。
到了周四下午的漲停後。
周亦南與紀文宇商量︰「老紀,可以賣了,別像上次一樣陰溝里翻船。真是恥辱啊,盡然出現那種失誤。」
紀文宇看著六十塊的價格沉吟不語。
周亦南繼續勸說︰「昨天,我找人打听億安的股東。結果人說什麼消息都沒放出來,叫我們別惦記了。因為那幫孫子要吃獨食。」
紀文宇有些輕微近視,難得帶上了眼鏡。他推了推眼鏡,陰沉沉說道︰「沒有人能在華夏股市吃獨食。他們以為自己會有多大能耐。」
「現在不是形式比人強,」周亦南也發著牢騷,「總有人會收拾他們。」
「叫上文心一塊。」紀文宇補充道。
「那楊小姐呢,要提醒嗎?」
紀文宇想了一會︰「那就一起說。」
「你不是要給她一個教訓?」周亦南加重語氣。
紀文宇勾起笑容,「你沒發現,現在的情勢就是最好的陷阱。」
人都是有貪欲的,誰能抵得住即將到手的大筆財富呢!
然後接下來,讓紀文宇高興和憤怒的事情同時發生了。
「我和她現在都不賣。」紀文心十分鄭重的表示,她指指楊小曼,又指指自己。
「文心,你出來。」紀文宇陰沉著臉走出包廂,來到遠離大戶室的走廊上。
回頭看見,一步步慢慢挪的紀文心,心頭火便蹭蹭向上冒。
「你忘記上兩周你是怎麼被套牢的!盡然還敢玩火。」
文心嘆了口氣︰「哥哥,你先賣吧,我自己的錢,我自己拿主意。」
紀文宇沒想到自己那個可愛听話的妹妹竟然會變成這樣!楊小曼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讓他的妹妹這麼俯首帖耳。紀家的女兒,他的妹妹決不能這麼沒有主見!他簡直不能忍受這種情況。
他看著一副無所謂,任你隨便說表情的妹妹,滿肚子氣不打一處來。
「我教給你的判斷力,決斷力,都到哪去了?被人牽著走都察覺不到。」他強忍這怒氣教育道。
紀文心不想在听下去了︰「我的判斷告訴我,現在和小曼做一樣的判斷是正確的。」
「楊小曼,楊小曼!」
框框兩聲,伴著他念著名字,手握成拳猛然砸在了欄桿上。
「她是你的誰!」他低吼著,「你不相信哥哥,確去相信一個外人。」
紀文心被嚇紅了眼,她連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哥哥。
即使帶著平光鏡也不能阻擋哥哥陰狠,銳利的眼神。為什麼哥哥的眼神那麼冰冷?
那個從來沒有罵過她,對她很溫柔體貼的哥哥;那個只和她講道理,對她和風細雨的哥哥;現在全部化為現在暴怒,狠戾的哥哥,對著她大聲吼叫的哥哥。
不可理喻的!簡直不能跟他溝通!
紀文心忍住眼淚,讓它們在眼眶里轉著圈︰「討厭哥哥,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她轉身跑向樓梯,幾步跳了下去。
「文心,回來!」紀文宇再次頹然用拳擂上牆壁。
他第一次被無力感充斥全身,那種看著事情月兌離掌控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他得做點什麼,把事情拉回正軌!
大戶室里,周亦南和楊小曼說著什麼,竟逗得她開懷大笑。
紀文宇皺皺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情緒穩定︰「楊小姐,能和你談談嗎?」
楊小曼抬頭,她竟能感到,在紀文宇周身籠罩著淡淡煙霧般抑郁氣氛。她有些驚訝。因為她印象中的紀文宇是不露聲色,不顯山水,做什麼事都盡在把握之中。她又一次望去,那沉郁的感覺瞬間消失了,仿佛她剛才產生了錯覺。
她跟著紀文宇走出大戶室,來到走廊一側的陽台上。下邊是綠化帶環繞的小型停車場,從二樓望下去,一排整齊的各式外國名車展。
紀文宇看著下邊的風景良久沒有說話。他竟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說什麼好。
如果要誘導楊小曼明天賣股票,使她陷入他們曾經的困境。但問題是她壓根不需誘導就已經決定跳進去了,還連帶著文心!如果為了文心,而阻止楊小曼明天賣,這又不符合他的本意。
他一時陷入了兩難境地。
楊小曼倚在欄桿上好一會,等不到回應。她轉過頭剛想說話,就破天荒發現,旁邊的紀文宇露出了彷徨的神態。
她試探地喊道︰「紀先生?你叫我來……」
紀文宇的應聲轉過頭來,墨色眼眸里帶著少許迷惘。在看到楊小曼後,逐漸變得清明,眼底染上一層濃霧般的深邃。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微笑,然而散發的冷意,卻讓楊小曼忍不住稍稍向後退。
「你已經決定明天才賣億安科技。」紀文宇邊思索邊說,「決定就去做吧,不用考慮我們的做法。」
楊小曼听出他贊許的語氣,只得輕輕應道︰「好。」
「上周,我們踫到了相同的狀況,因為等待周五的漲停,然後導致跌停被困。你自己參考參考。」
「好……」楊小曼有些迷惑這是提點和不贊同?
「如果你和文心因此而花錢買了教訓,也是一個難忘的人生經歷。」紀文宇越說越快,很快他停住嘴,看起來有些懊惱。
楊小曼覺得自己這一刻的語文水平對不起語文老師。她竟然抓不住紀文宇這三句話想表達什麼!他開始講的時候聲音冷淡而自制,可到了後來又包裹著某種說不清的情緒。
她小心開口問道︰「紀先生,你是希望我今天賣出去,還是明天賣出去。听您的剛才的意思,好像兩個都有。這是相互矛盾的!」
紀文宇突然把臉扭到一邊,冷冷說道︰「你不必管我說什麼,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楊小曼頓覺莫名其妙,合著不是他叫她出來的嗎?
「紀先生,你能清楚地表達一下嗎,你叫我出來,就是說這個?」
「是。」紀文宇轉頭正視楊小曼,語氣藏著不耐煩,「我不清楚,你是怎麼讓文心認為你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是偶爾也要听听棄前輩們的意見。」
她聯想到被叫走而未歸的紀文心,終于體會到紀文宇那微妙的心情。他雖然想讓她明天股票失敗,但是又不願意紀文心攪合進去。現在紀文心偏偏不听紀文宇的話,堅持和她一塊明天賣股票。這等于放任她就等于看著妹妹賠錢,如果通過幫助她來幫助妹妹,這又讓他的計劃破產。可以說現在的情形發展讓紀文宇的立場變得尷尬。
想通了這個關節後,楊小曼又一次體會到,看到你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不過她也稍稍開始羨慕紀文心,有這樣一個為她著想考慮的哥哥。
「所以簡而言之,紀先生是對我的判斷不認可。所以帶累了文心?」楊小曼似笑非笑。
紀文宇終于恢復到平時的樣子,索性把話挑明︰「你可以這麼認為。」
既然雙方都把事情說開了,那麼就好辦了。楊小曼實在不願頂著紀文宇那冰冷審視的目光待在大戶室里。畢竟她還想和文心繼續做朋友,那麼和朋友的家屬處好關系也是必要的。
「既然紀先生不相信我對億安科技的判斷能力,那麼不介意在和我打個賭吧!」她挑眉一笑,輕輕松松就把那個數字講了出來,「我認為億安科技的拐點在六十四塊。在那之前,我會清倉這只股票。時間就在明天。」
見楊小曼如此充滿自信的預言,紀文宇不由懷疑,文心就是這樣甘願跟著她的判斷走。
「好,賭注呢?」
「我贏了,我會送你一個重要消息,你欠我一個重要人情;我輸了,借來的錢雙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