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狹小的木板房,角落里堆積著一些木質的農具和零散的霉變谷粒。空氣里充滿了灰塵的味道,一道陽光從陳舊木板門縫隙中透了過來,照在楊小曼手腕的繩索上。
她困難地蠕動身體,一點點倚著牆想坐起來。可是她的腿和手都被捆得緊緊地,每動一下都耗費大量力氣。而她的胃隨她的動作一抽一縮,饑餓地抗議著。她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悲哀地估計自己已經幾個小時點滴未沾;抬頭看那射進來光線的的顏色,估計快要傍晚了。
身旁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
她扭頭一看,紀文心醒了,和她一樣,正奮力翻轉自己的身體。
「靠過來一點。」紀文心啞著嗓子小聲喊道。
「等等。」她滿頭都是汗,拼著吃女乃的勁挪了又挪,兩人費了很久時間,才勉強靠在一起。
楊小曼感到紀文心將手拉住自己的手,往她衣服里伸。好一會,她踫到一個冰涼的金屬。她陡然興奮起來,用小手指購進圓環內,然後小心地將長條形金屬物拖出來,包在手掌里。
紀文心輕輕舒了口氣︰「拿到了?幸好帶了瑞士軍刀。」
楊小曼一喜,慢慢摳出里面小刀的部分,開始割繩子。
「痛死了,這是這麼回事?」方圓也醒了,痛苦的□□著,睜開眼楮。
「小聲點,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紀文心沒好氣說道,「右邊點,別割到手。」
方圓這才清醒過來,她看見楊小曼渾身抖動著,不知在干什麼。
不過她立刻識趣地閉上嘴,不斷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屋子又小又空,根本找不到趁手的工具。突然,她看見門板間的縫隙一暗,明顯光線被擋住了。
她趕緊小聲警示︰「有人來了。」
楊小曼僵在原地,一點點把軍刀收回在掌心中。
像是應著方圓的話,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高壯的男人走進來,帶上了門。
不過這一開一合之間,楊小曼清楚地看到外邊一片青翠。她的心一沉!這是被運到了哪個山溝溝里了?
那男人現將她們的行李中的錢包仍在地上,然後拿出里面的兩張銀行卡,開口說話︰「認領自己的銀行卡,然後說出密碼。」
楊小曼听到他那標準的首都腔,便知道她們不是被臨時打劫,而是早被盯上了。
紀文心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這位大哥,我們無冤無仇,是不是交了錢就可以離開了。破財消災,我們都懂!」
那個男人咧出一口大黃牙︰「能不能離開,我不知道。但是你們不說密碼,我保證現在你們就有麻煩!」
他還作勢,挽起袖子,將上臂肌肉現了出來。
紀文心賠笑道︰「不用,不用。那能不能給我們點吃的。」
「少嗦,快點說密碼。餓著吧,難道讓你們吃飽喝足有力氣逃跑?」
少頃,男人拿走了密碼和銀行卡,關門離開。
楊小曼立刻加快動作,終于將塑料尼龍繩割斷。她揉了揉被勒得青紫的手腕,然後扶牆站起來。空肚子照成的低血糖險些讓她暈眩,她喘息了片刻,才走到紀文心身後,繼續割繩子大業。
一番折騰,三人都自由了。
可是木門仍是被鎖從外面鎖緊了。
方圓跑去那堆雜物中翻找東西。
紀文心推了推木門,有些搖晃。但是她們不敢用腳踹。如果聲音太大,而外面有人的話,就糟糕了!
又一次仔細查看了木門,楊小曼發現這簡陋的木門安裝時就不合適,能看到中間的合頁。
她叫來兩人一起看︰「如果我們用東西把這里拆了。大概能出去。」
楊小曼先是用瑞士軍刀一點點拓開合頁部分。然後,方圓終于從那堆農具中翻出一個木制小鏟。三人合力將它擠入門縫中,用力一扳,喀拉一聲,門朝里傾斜。她們扶著門慢慢靠在了牆邊上。
深深吸了一口外邊的空氣,楊小曼發現她們正身處一人高土牆圍著的小院子里。她快速將周圍掃視了一遍,通往外邊的門又被鎖了。外邊連綿不斷的綠色小山包看不到邊。
紀文心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十分煩躁︰「我們這是被賣進深山溝給人做老婆?早知道,我就留在家里相親了。至少嫁的人知根知底。」
楊小曼沉吟半刻︰「不會是什麼大山,我們下了火車到現在才幾個小時,江南省哪來的深山溝,他們要去銀行櫃員機取錢,所以相信我,這里的一定離城市不遠」
這時,方圓從屋後拖出一條跛腳長木凳,欣喜地叫道︰「用這個翻牆!」
紀文心一看喜笑顏開,夸贊道︰「好樣的。」
她們找了石塊將木凳墊好,然後一個拉一個翻下了土牆。
牆外一條被人反復踩踏的土埂,伸向兩邊。三人面面相覷,往哪邊走是個大問題!
「往哪邊走?」紀文心問楊小曼。
「往哪邊走?」方圓也問楊小曼。
被人信任的感覺很好!但是這種情況,她也沒辦法做判斷好嗎!
正在躊躇之際,她突然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人影。
「有人過來了。」她警惕的喊道,只覺得這個身影越發熟悉起來。
方圓一回頭,便欣喜地邊走邊說︰「陳浩洋,他來救我們了。」
楊小曼凝神一看,果然是他。但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除非……她的心越來越下落,隨時會墜入無底懸崖。
就這瞬間,方圓的腳步越來越快,甚至跑動起來︰「浩洋,浩洋,我們在這里。」
紀文心突然抓住楊小曼的手,臉變得煞白︰「會不會是他!因為哥哥的事情。」
楊小曼滿臉凝重︰「很有可能,見機行事。」
她們齊齊退了幾步。
方圓跑到半途中,發現楊小曼和紀文心沒有跟上來,立刻停下來招呼︰「你們怎麼了,跑不動了?浩洋來救我們了。」
楊小曼見機喊道︰「方圓,回來,快跑回來。他是綁架我們的人。」
方圓听到後,不可置信瞪著著走來的陳浩洋︰「不可能。浩洋,你說你是來救我們的。你不會的。」
她退了兩步,回頭看看楊小曼。一時不知所措。
楊小曼繼續喊道︰「如果他要跟過來,為什麼不告訴你!如果他來救我們,為什麼不早出現!」
方圓眼淚一滴滴掉下來。淚眼朦朧中,看著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她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辦法想清楚這里邊的關系。她無意識地又退了兩步。
陳浩洋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溫柔地擦著她的眼淚︰「別哭,哭得我都心痛了。我當然是來……」
他眼中的狠戾,言語中的冷意讓她不寒而栗,她拔腿就跑。
可惜她之前體力消耗太大,他幾個箭步就將箍住了她的脖子,將她鎖在懷里。一把鋒利的匕首橫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低喝道︰「別動!我他媽忍你很久了!」
抬頭看了看遠處的紀文心和楊小曼,他開始盤算,怎麼也得把她們拖在這里等著虎哥回來。
她掙扎了幾下,換來的是男人蠻力的鉗制和冰涼的刀尖,她絕望的感受著那個體貼的男友就是眼前這個凶性大發的男人。
他還在威脅著她的朋友︰「如果你們兩個跑了,我就把她一個人賣了。或者砍掉手腳,我什麼都做得出。如果你們拋棄朋友跑掉的話。」
他又在她臉側耳語︰「看看你那些好朋友,她們沒有過來,她們都放棄你了。」
她的實在太蠢了!她不能害了自己還害了朋友。
抓住陳浩洋的手腕,她用力咬下去。
疼痛讓陳浩洋手臂一甩,她趁勢整個人都撲在了陳浩洋的身上,抱得緊緊的。
「你們趕緊跑。」她聲嘶力竭,然後和陳浩洋廝打起來,「你毀了我對愛情的憧憬,你這個騙子。」
陳浩洋狼狽的用手臂擋住方圓的指甲攻勢,他從未見過方圓會這樣和他拼命。他映象中的方圓應該是,溫柔地笑著,做什麼事都和和氣氣,沒有任何攻擊性。
「放手,你想死嗎?」陳浩洋惱怒地罵道。
「我死了也要拉你一塊。」方圓冷然說著,又在他的臉頰處劃拉一條紅痕。
楊小曼進退兩難,她正打算上前幫忙,被紀文心拉住︰「那個大個子回來了!我們必須要有人離開報警,不然全部被抓住。」
果然,那個拿走她們銀行卡的男人也出現在她們視線里。
見那人作勢要追上來。她只能糾結著方圓,默念著打電話報警,抓住紀文心的手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陳浩洋喘著粗氣,終于固定住方圓,用手刀將她劈暈。
他叫住虎哥︰「錢拿到手了嗎?」
虎哥將銀行卡扔回陳浩洋,陰沉著臉︰「銀行卡密碼不對。」
「他媽的!」陳浩洋叉腰轉了一圈,狠狠踢了地上的石頭。
路的另一邊通往山下的村子,他必須趕在她們出村前,把那兩個女人抓回來,不然就功虧于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