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提議很不錯，所以我立刻歡喜著點頭。
女孩便帶我出去了。我注意到她拿了個袋子，里面好像放了個盒子，把袋子撐得方方正正。
好像早有計劃一樣，不過看她神秘的含著笑的模樣，問她她也一定不會告訴我，只好懷著小小的疑惑，隨女孩穿過校園，被她毫不猶豫地帶到了目的地︰那片我們來過一次的沙灘。
「這里吃晚餐，還不錯吧。」女孩看著沙灘，微笑起來。
我點點頭。還是上次的沙灘，時間比上次早一點，光線在海上不規則的折射，被海浪掠走一片卷入海底，沙子則無憂無慮躺在沙灘上。心情好像突然變得開闊，莫名就得到滿足了。
「今天這里應該會來很多人，我們找個-偏僻的地方。」女孩對我一笑，又帶我走起來。
這里會來不少人？我看看沙灘，隨在女孩旁邊。
女孩最後停在山坡側面。那里也是山坡，不過左右有灌木叢，將草地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四周又是高大的樹木，人在其中就好像捉迷藏般隱秘。
「藏在這里就沒人能發現了。」女孩沖我一笑，坐到草地上，盯著我又看看旁邊的地方，示意我坐下。
坐下當然沒問題，只是……灌木叢間的草地很小，要坐的話就緊貼著女孩了，而且這里如此隱秘，怎麼想都覺得曖昧……但不坐就表明我心虛吧。
所以我只是稍稍猶豫就坐下了，緊貼著女孩，肩膀隱隱踫到女孩而變得僵硬，听到了女孩的呼吸自己就不敢出氣，身體莫名燥熱起來。本以為坐下後女孩會說些什麼的，結果女孩卻突然安靜了，除了呼吸聲什麼都沒有發出。我也沒勇氣看向女孩，只好盡量把目光聚焦到前方的天空，祈禱女孩快點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那個，我們吃飯吧，一會兒菜就涼了。」按捺不住，我勉強開口，目光悄悄側向女孩。
「嗯，好呀。」女孩對著我一笑。不由就松了口氣。
飯店送的有紙碟，從學生會離開時女孩也順手扯了張桌布，面前的草地還算平整，所以很容易擺好了飯菜。(平南文學網)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我不客氣了。」女孩兩眼放起光，立刻展露我習以為常的吃相。我一笑，女孩好像沒有什麼不尋常，便默默拿起筷子。
晚餐很豐盛，還是免費的，側有佳人，環境靜好，心漸如平靜。吃的心曠神怡，小肚圓渾。
吃完把目光放回沙灘，果然有不少人了。
「今天怎麼這麼多人？」我不解。上次來這里時，四處空蕩蕩的，完全看不到其他人。
「因為今天是個了不起的節日呀！」女孩神秘一笑。愚人節？那跟聚在這里這麼多人有必然聯系嗎？不解女孩的意思，目光在沙灘游走，看著夜晚的靜謐。
「林實……你現在心情怎麼樣？」女孩忽然問。
「嗯？」我側臉看向女孩。女孩的臉還是近在眼前，在昏暗的環境里浮著隱約的紅，讓我的心髒亂跳起來，連忙把頭轉向前方，「算是很好吧。」
怎麼能不好呢？免費吃了豐盛的晚餐，還是和女孩一起，還在這樣的環境里女孩坐的這樣近……
「那就好。」余光里，又看到女孩靜靜笑著。
「你說前面的人會不會發現我們？」
「大概不會吧。」我說。
「我也這麼覺得。」女孩說著就停下了，嘴角的笑變成神秘歡喜，「壞孩子要想做壞事，就要把自己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這里就是呀……」
女孩的聲音響著，四周什麼雜音都沒有，盡管沙灘很多人，但全遠離我們，作為我們的風景。所以，這里是只有我們兩個的世界，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夜晚。我們都是藏起來的壞孩子，因為藏在了同一個地方而擁有共同的秘密，就好像我們此刻，只剩下彼此一樣。
好像听到女孩這麼說。
我看著女孩的臉，想從她的眼楮里發現端倪，只是視線剛從海灘移開，那里卻傳出了尖利的聲音。有東西劃過夜空。
「煙花啊，快看！」女孩的表情一瞬間綻放出驚喜，好像一個小孩子般驚訝。我回頭看她剛剛看著的風景，煙花剛好在夜空綻開，多彩的火花四處飛散，滿世界的絢爛。
「好漂亮！」煙花來得太突然，又在這樣美的時候綻放，震撼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是呀，真的好漂亮。」女孩輕輕說，「林實，生日快樂。」
煙花一顆又一顆地綻開，紅的、黃的各種色彩，在空中短暫的全部的美，又化作煙塵消散。這幅景象，稱得上夜晚最高貴的贊歌了，因此我愣了很久。
「謝謝。」煙火間歇時，我看到女孩的目光，溫柔如止水，卻和煙花一樣絢爛。
大約長長的十分鐘里，所有人都仰望夜空，仰望著煙花消散。我和女孩也在小小的草地里沉寂著，默默為這份禮物感動。
然後寧靜回歸，煙火和人群一起散去。
「這份生日禮物怎麼樣？」女孩得意一笑。
「第一次這麼安靜地看煙花，所以很震驚。」我說。
女孩滿意地笑著，又想了想說︰「其實這份禮物不夠好，因為過節日放煙花是學校傳統，不是我親自送的，所以為了表示誠意，我還有禮物。」
我一愣，笑笑︰「不用了吧，這個就挺好。」
「沒關系，反正我都決定送了。」女孩堅持，「我要給你三份禮物，第一件是煙花，第二件就是這個。」女孩把放在腿上的袋子小心拿起來，在我眼前晃。
原來是生日禮物嗎？我惶恐接過，取出里面的盒子。
「那個，雖然不值錢，可能也不怎麼好，不過不許說不好。」看到我要拆，女孩立刻補充。
我點頭︰「嗯，無論什麼都會開心的。」
包裝上系著精巧的蝴蝶結，外面還是漂亮的貼紙，看起來很用心。扯開蝴蝶結，手指輕輕放在盒子上，心情還是有點激動，畢竟是女孩精心準備的。
盒子一揭便開，里面的東西也顯露出來——一個蛋糕。蛋糕的造型有點別致，不夠圓整，有點偏向扁平，圖案也是模糊的形狀，只有上面女乃油寫的「林實，生日快樂」清晰可辨。
「不喜歡就還給我……」見我長長沒反應，女孩伸手要奪，我連忙雙手拿著蛋糕盒，把它側到自己這邊，女孩抓不到。「我很喜歡吃蛋糕，所以很感謝。」我阻攔。女孩把手縮回，低著的臉略有紅潤。
不遠處有一盞路燈，長長的與其它燈圈住了海，好像海的輪廓。在小小的燈光里，女孩的臉龐愈發誘人。
我真的喜歡蛋糕，喜歡的不得了，特別是不知付出了多少精力和原材料，才自制而成的不夠精致的蛋糕，喜歡的都舍不得吃。
「看著一直不吃，果然還是不喜歡嗎？」過了一會兒，見我沒動靜，女孩又氣憤瞪我。
「呃，不是。」我回過神，想了想說，「其實我是在想第三份禮物是什麼。如果是放進蛋糕的水晶球，我不小心咽下去就不好了。」
「我才不會送這種禮物！」女孩辯解，臉色卻又紅了一分。
我笑笑，剛才只是隨口一說，只是女孩的神色又勾起我的好奇心，就繼續問道︰「那第三份禮物是什麼？」
「啊……」女孩支吾起來，片刻又抬頭說，「你好貪心，剛才還說煙火就滿足了，現在蛋糕還沒吃就想要第三件了……」
……
「算了，反正也準備好了，第三件禮物是……」女孩近在咫尺的目光神秘又無畏地看著我，像是做過了巨大心里掙扎，「第三件禮物是……本校花可以完成你的一個願望，什麼願望都可以喔。」
我意外地听著這第三件禮物，看著女孩紅潤的臉龐，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我自然有非常想實現的願望，而且女孩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幫我的……但是這個願望太過貪婪了吧，而且女孩肯定不是這個意思……所以……
「真的什麼願望都可以嗎？」我深吸一口氣問。女孩目光流轉，輕輕「嗯」︰「不過必須是我能辦到的。」
我一笑︰「對你來說很簡單的。那我說我的願望了。」
女孩點點頭。
「那……你閉上眼楮可以嗎？」我說。目光平靜，心潮澎湃。
女孩短暫地恍惚，紅著臉看了看我，猶豫著「嗯」了一聲，緩緩把眼楮閉起。
女孩的臉龐在閃爍著，和煦如春風撫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輕輕的呼吸順著鼻尖逸到空中，淺紅在臉上一點點加深，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扣著，勉強掩飾自己的不安。我注視女孩的可愛之態，就好像是等待我吻上去一樣。
這里是無人的野外，此刻是寧靜的夜晚，我們兩個貼著彼此坐在這里。
我默默思考著我們的處境，目光停在女孩臉龐上，美麗的五官在夜晚露出最原始的樣子，攜著皮膚上一寸一寸的輕紅，好像一朵即將綻放的聖潔之花，引出潛藏在心底最深處最真實的臆動。
那我該怎麼辦呢？數著女孩的睫毛，默默做了決定。
我深吸一口氣，迅速伸出手指，從女孩臉龐滑過。
感受到冰涼，不安的女孩立刻睜開眼，看著我沾滿女乃油的手指，愣了一下。再伸手模剛才被我滑過的皮膚，看到沾著的女乃油，又愣一下，隨即怒目圓睜，氣憤大吼︰「林實，你是個笨蛋！」然後同樣伸手放在蛋糕上，探著抓我的臉。
我自知理虧，不躲不閃，任憑那手指在自己臉上涂個夠。自己的指尖還有掠過女孩臉龐的記憶，很軟，很滑，很溫暖，會讓人忍不住再模一次，再幾根手指一起捏捏。
我的確不能自拔地想吻女孩，她的樣子好像也做了心里準備，但是真的是這樣嗎？女孩所說可以實現我的願望，或許沒有想到深層次的事，只是一個坦蕩的承諾，如今所做也只是履行承諾。而且今天是愚人節呀，女孩可能只是開玩笑，而且我和女孩目前關系融洽，算是好朋友，如果我會錯意，狂妄地強吻女孩，縱使女孩把它當作我的玩笑，以後兩人也會有隔閡吧……而且讓女孩閉上眼，只是興之所至，原本就沒有吻她的奢望……
所以這樣就好。
這樣已是最好。
女孩把我涂成了大花貓才停下，有點累了，便直接抓著殘存的蛋糕吃，邊吃邊道，氣死我了。我苦笑，也伸手抓著蛋糕吃，說︰「味道挺好的。」
「好也不會再給你吃了。」女孩雙手一起往嘴里送蛋糕，好像跟我搶著吃，結果自己的臉也被弄得色彩斑斕。兩人最後吃完蛋糕時，看著彼此哈哈大笑。
「這麼好玩的樣子我要拍下來。」女孩笑足，拿出手機。只是這表情傳出去很難看吧，自己都覺得不忍，所以我慌忙搖手拒絕。
「不行！非拍不可，頭靠過來，我們一起。」女孩鼓著眼楮一動不動看我。
看的心慌，我只好依言把頭偏了偏。女孩則直接把腦袋側過來，貼得緊緊的，發梢都快飄到我的呼吸里。「看屏幕，咧嘴笑。「女孩按下拍照鍵。
這是十九歲生日，陰歷陽歷跟出生那一天的剛好一樣，每個人生命中很獨特的存在。這個生日過得近乎完美。我第一次肆無忌憚地捉弄人，第一次與另一個女孩開心地吃生日蛋糕。如同新生一樣的生日，愚人節的生日，也開啟了我以後完全不同的人生，所以在我的記憶里顯得格外清晰耀眼。
在這個生日里，我收到了一個女孩的三份禮物，三份讓我非常非常開心的禮物。然後在夜晚完全來臨，我回想這一天和認識女孩的一個月，送給了自己第四份禮物。
那是一個雖然渺茫、簡單，卻讓我幸福地足以瘋掉的想法︰
這個女孩，我所喜歡的美的不可思議的女孩，或許有那麼一丁點喜歡我…
(下一章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