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光總算恢復了過去的模樣，白天能吃能喝能睡，晚上能睡能睡能……睡，平靜地不能再平靜，安心地不能再安心。
偶爾還會被女孩教導著搗幾下亂，做兩件稱得上壞孩子目標的事，如此轉眼四月就要結束了。
閑來無事，女孩問我︰「壞孩子做了一個月了，有什麼感想嗎？」
「逃課的時候擔心老師點名，說謊的時候擔心被拆穿，捉弄人擔心玩過火了。不過做了很多沒做過的事，很滿足，很得意，很有快感，很興奮地不安著。」
「壞孩子的答案可不會這麼中規中矩喔。」
「呃，那應該是，我不承認我知道我在快樂著。」
女孩笑︰「這個太饒了。有更簡單的嗎？」
「暗爽。」
笑容大綻，光芒大盛︰「這個我喜歡。不過作為壞孩子，你還不夠合格。」
我看著女孩。
「作為你的授業恩師，要通過我的測試才行。」
「恩師……您傳授過什麼嗎？」只是看著我做壞事然後壞笑吧。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嘛。」
「那要怎麼測試？」
「讓我想想，明天告訴你。」女孩轉著眼珠，微微笑。
次日清晨，未到學生會，女孩忽來電話︰「林實，我要測試了，你做好準備。」
突如其來，但我已有心里準備，便說︰「怎麼測試？」
「一會兒再告訴你，你先來學生會，不過不是我在的房間，而是去隔壁，現在這里沒有人。」
「……你不會是讓我火燒學生會吧。」
「來了你就知道了。」
奔到七樓，在兩扇門間徘徊，隱約覺得不會是好事。猶豫著，听到女孩房間有說話聲。有客人？難道和這個有關？
我頓了頓，推開另一扇門。房間的大小和女孩的一樣，不過明顯正式很多，裝飾只有木桌和文件櫃。
「到了那里後，關上門，到陽台，然後我再告訴你答案。」女孩指示。
關于學生會陽台，我一直很有疑問。不是因為陽台小，而是從屋子到陽台沒有門，想到陽台只能翻窗戶。這麼麻煩為什麼還存在呢？難道只是為了喜歡坐在陽台睡覺的人不至于睡著從七樓掉下去？不過就算是睡的那麼熟的女孩，也從來沒有往後仰過啊……
翻窗，站在陽台，看到女孩也站在對面的陽台沖這里笑。兩個陽台隔得不遠不近，能清楚看到對方，但想從這里到對面則不可能做到。
「林實，你來的好快。」女孩見我看向她，笑得更深一分。
「額，測試是什麼？」不安里，我問。
女孩笑意盈盈，卻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林實，你知道怎樣才算壞孩子合格嗎？」
我搖頭。
「做一個壞孩子，必須學會欺騙人，欺騙人的人，必須時刻有被別人欺騙的覺悟，也因此不能輕易相信人。這就是判斷合格的方法。」
「有道理。」我點點頭，卻發現女孩笑得深不見底了。
「所以你輕信我的話，不問理由就去了對面陽台，已經不合格了。」
我……
「不甘心承認嗎？那你猜我會用什麼辦法教你承認？」
我嘆氣，看著女孩騙我成功得意的表情，又四處看看，目光落到這間房的門上。「你不會把門從外面鎖上了吧？」
「挺聰明嘛。不好好求我，吃晚飯之前，我可不會放你出來喔。」得意，張狂。
「剛才听到隔壁有人，你自己在陽台吸引我注意，趁機拜托那個人鎖住了我吧。」
「猜到也沒用了，現在你應該求我。」
我看女孩，為主。
「可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我說。
女孩愣︰「你問這個干嘛？」
「我在想，如果那個人是我，被拜托做這件事，會順便把你也鎖住的。」女孩願意讓這個人幫忙，說明兩人關系還不錯，而且知道女孩喜歡捉弄人。這樣的話，說不定也被女孩捉弄過，肯定願意找機會捉弄女孩。女孩在陽台吸引我注意，其間有大把的機會把窗戶鎖上或是把門鎖上……
女孩一瞬間變色，猛地看向屋里，拉窗，窗不動。
呵呵，果然……
「雲雀，你這個笨蛋，放我出去！」女孩敲窗吼。
「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沒用的。」幾分鐘後，女孩累，我開口。
女孩停下來看我，先是憤恨，然後是被戲弄的委屈，號啕狀︰「為什麼你都想到了……」
從戲弄轉為被戲弄只是一瞬，女孩的落差我很是理解，所以滿月復惆悵不知如何做。
「雲雀是那個人的名字嗎？」我問。
女孩帶著失落的眼神看我。憤恨搖頭︰「她才是雲雀這樣好听的名字。」
我不解︰「那為什麼這麼喊？」
「因為她的名字叫雲飛雀，一听就注定平凡一生的名字吧，哈哈哈哈……」我……居然這麼快就笑了。
兩人同被鎖在陽台……雖然我可以到房間里，但是女孩嚴厲警告我，如果我把她一個人丟在陽台，出去後肯定跟我不共戴天，只好在陽台陪女孩說話。等著那位雲飛雀心情好了把我們放出去。
陽台閑聊，我也知道了雲飛雀的身份，她就是跟女孩共同擁有那間房的校花了。女孩對她的描述是頤指氣使目中無人放蕩野蠻水性楊花……因為女孩的中文不怎麼好，所以我勉強認為她在亂用詞語而非本意。
隨女孩說話，時間過得也快，轉眼日過三竿，時值正午。「林實，我好餓。」女孩手撐陽台，含淚看我，搖搖欲傾狀。
「她還在嗎？」我問。
「一直都在玩電腦。」女孩看向屋里，又咬牙切齒起來。
「那跟她打個電話？」我說。
女孩愣︰「怎麼不早點說呀！」
電話接通。
「雲雀，你個笨蛋，快放我出去。」電話掛斷。
「居然掛我電話，太過分了。「女孩委屈看我。我……
「再打一次吧，表達情緒之前，想辦法出去。」
電話接通。
「雲雀，我餓了，我保證不報復你，放我出去怎麼樣？」
「你不餓可是我餓了呀，早飯沒吃。」
「雲雀，你要是再不放，我出去後……」電話掛斷。委屈看我。「再試一次。」
如果只有我被困住，會發生什麼呢？我肯定不會這般生氣吧，那我會不會低聲下氣討好女孩讓她放我？
絕對不會。
電話接通。
「我剛剛開玩笑的，學姐您這麼寬宏大量，就原諒我嘛。」
「要不等我出去吃完飯，再讓你鎖進來？」
「我錯了嘛，放我出去啦。」
女孩一邊低聲下氣，一邊皺眉蹙眼，手指緊攥，看著倒是可愛之極……
這次女孩乞求地更有耐心，也一直柔聲細語，做了不出窗戶不停止的決心。就在我以為快成功時，女孩忽然表情僵住，憤憤掛斷電話。我連忙正色。
「或者再熬一會兒，馬上她自己就願意放我們了？」
「她才不會這麼好心。」女孩嘟嘴，轉著眼珠看來我好一會兒，「你把耳朵捂上。」
「嗯……哦。」肯定是雲飛雀讓她說尷尬的話，她不想讓我听到。只是讓我去隔壁大房間更直接吧，看來女孩真的是餓昏了。
捂上耳朵，電話接通。
「學姐，現在說來得及嗎？」女孩又悄悄看我一眼，確定我捂著耳朵才放心。只是只有小孩子才會真的捂緊吧，你的話我根本听得一清二楚。
「那我說了，你立刻放了我。」
我側耳仔細听，目光也發現女孩的臉不甘的紅了。
「……好姐姐……芊芊妹妹知錯了，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聲音前所未聞地溫柔，紅著臉的模樣好像待宰的羔羊。如此奇景，百年難遇，所以我實在忍不住笑了，而且笑出了聲。
笑聲剛出，看到女孩整個身體一顫，回頭瞪我。目光如炬，臉色如櫻。
我慌忙收住。正為女孩絕對記恨我不知會怎麼報復我擔憂時，電話有聲音，女孩瞪著我的眼楮微微一閃，立刻恢復了溫柔樣子。
「可以了嗎……我的聲音已經夠大了呀……」女孩跟里面說了兩句，表情又僵住。不出意外，剛才的奇觀應該會再來一次。我期待的看著女孩，女孩也無力阻攔我，只好背過身，不知做了多少思想準備才開口︰「好姐姐……」
看不到表情，但背影卻微微顫抖，嬌媚如初陽。
女孩掛斷電話，回頭看我，臉色依舊紅潤著︰「林實，剛才你听到了吧。」
再明顯不過了吧，我的笑聲你都听到了還問……但女孩細細眯著的眼，嘴角輕輕的翹起，總覺得我一點頭她就會隔空跳過來然後把我推下七樓。所以我識相地搖頭。
「听到也沒關系喔。」笑意盎然。
繼續搖頭。
女孩的眼楮睜開，立刻放出奪目的光︰「林實，你猜等雲雀放了我，我會放你嗎？」
我一愣，冷汗立刻出來，勉強擠出笑︰「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肯定會吧……」
女孩笑︰「這次沒猜對喔。」我……
女孩得意看看我，把目光轉至屋內，突然大喊起來︰「雲雀，你說了放我的，為什麼要出去？」
听到女孩這麼說，我不由長長嘆口氣。不是為我，是為了憐惜女孩。
「她听不到，而且……她應該是來幫我開鎖。」我說。
女孩睜著大眼看我。「應該。」我說。
雖然沒見過雲飛雀，但既然能把女孩玩弄于股掌中，肯定知道怎麼做才能讓女孩更悲傷。比如，由她最初想構陷的人去解救她。
片刻，門外響起聲音。
喂，里面的人，我把鎖打開了，你隨時可以出來。怎麼處置那個小丫頭隨你。
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口氣。
我不由笑了︰「她把你稱作小丫頭。「
女孩愣，隨即明白雲飛雀和我說話了，也猜到她的生死掌握在我手中，立刻作討好狀︰「林實，你會放我的對吧。我不生你氣了，放我好不好？」
這般嬌弱姿態溫柔口氣，只能再用暗爽來形容。我自然沒有為難女孩的意思，但女孩這般誘人，不利用一下簡直對不起幫我設了局的雲飛雀，還有您一個月來的壞孩子教程。于是干咳一聲，含笑︰「我其實還不是很餓。」
女孩愣，表情陰晴不定，片刻又溫柔模樣︰「林實，我錯了，我不該把你鎖進來，壞孩子的測試算你過關好不好，放了我……」
……我好像什麼都沒說你就這樣低聲下氣，如果再稍微努力一下呢……「過關其實不怎麼重要吧。」
女孩看我，我看女孩，我含笑，女孩飛快轉著眼珠，臉色忽又紅了。
「那我做一件事，你馬上放我，還有，跟我一起報復雲飛雀。」
我愣，女孩說的鄭重其事，好像決定付出很重大的代價一樣。可是我明明什麼都沒說，而且好像也沒什麼想要的吧……
盡管不解，我還是問︰「什麼事？「
女孩看著我一會兒，咬著嘴唇突然低下頭，幽幽開口︰「好哥哥……」
……
噗——
不是笑噴，而是我的心髒噴血了。
誰能告訴我剛才是一場夢！我喜歡的高高在上萬眾矚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女孩居然喊我……額，自己都不好意思在心里重復。雖然我沒有雲飛雀調戲小女生的愛好，不過听著還真是不錯啊……果然還是戲劇化的難以接受。
「一聲還不夠嗎？」我長時間發呆，女孩等不及，鼓起勇氣看我。滿臉鮮紅欲滴，目光哀怨溫婉。
「夠了夠了，我馬上過去。」我連忙開口，翻身越過窗戶。听一聲已經死而無憾，再來一聲絕對立刻死了。
出去時雲飛雀已經不在了，我進屋打開窗鎖，給女孩出路。
兩人如往常坐在房間里，因為發生了不少事氣，氣氛有些尷尬。
「那個，對不起，我沒想讓你那樣……」猶豫很久，我開口。
女孩看了看我，抿嘴，搖搖頭︰「沒關系，是我錯在先。」如此通情達理難道是很生氣？我不安地沉默。
「不過你答應過我，要幫我報復雲飛雀。「女孩又咄咄逼人地看著我。
「嗯。」我松了口氣。
這才是我認識的有仇你報的囂張女孩嘛。
「你要怎麼報復？」
女孩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