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難過孩子。」院長將手中的雛菊彎腰放在蘇安墓前，「不要帶著愧疚去生活，你沒有做錯什麼，一切都是小安的選擇。小安十個月大的時候就被送到孤兒院了，我看著她長大。是遇見你以後，她笑得最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琬煙啊，小安是快樂的。」
眼淚沖破預留的伏線。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將眼淚鎖在第一眼眶。
小安，如果你是快樂的，希望你是快樂的……你要知道，你是我生命中彌足珍貴的溫暖，是漫長黑夜過後最美的黎明。在我心里，你最珍貴。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原諒自己，再見了小安。
「琬煙，你為小安做得已經夠多了。從今以後，記得要為自己而活。你的幸福，在這條路的盡頭。」
琬煙怔怔地回頭望去。
路的盡頭，慕初涼身影修長，定定地看向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院長，你怎麼會來？」琬煙不自然地收回視線。
雨停了，天空開始放晴。只有跟過去說再見，才能更好地擁抱未來。
院長笑意不減，卻笑而不語。
「去吧。」
去吧，帶著小安那一份，加倍的幸福。
良久，琬煙才緩慢而又堅定地轉身，一步一步地朝著路盡頭那個人走去。
失去，是擁有的開始。
她這一生，夢過鬼魅妖冶與倒退的舊時光，還有一頂至高無上的王冠，但那些、都不如他。蒼白浪潮卷走繁華夢境，抹去寄居唇齒之間的青春顏色，淹沒她。
終會有一個人，代替你失去的，陪你走過漫長人生，保你歲月無憂。
「謝謝你。」
謝謝你，解開我的心結，給我一個原諒自己的理由，在我最絕望的時候陪在我身邊，讓我終于有勇氣走向你。
「謝我什麼？」慕初涼裝傻道。
「院長4年前就退休頤養天年去了，找到他不容易吧？」
「還好，我正好有個朋友……呃」知道被套了話，慕初涼囧了一張臉。
「嗯？」
「我只是，希望你快樂。」
希望你不要活得那麼辛苦，希望你可以真正為你自己而活。僅此、而已。
「後來呢？」夜深了，陌紫瞳的聲音顯得格外沉重。
落地窗外，燈一盞一盞熄滅。繁華的夜景漸漸消失，城市安靜地入睡。她看到背對她站著的琬煙，連背影都顯得那樣悲傷無助。
琬煙眼里的光芒閃爍不定，嘴角揚起自嘲的弧度。
回憶可以戛然而止，可以停在她不想記起的地方。但現實卻是殘忍到讓人無力的事情。
「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像所有的情侶一樣。那半年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後來，是後來的她多不想提及的一個詞。
「但我，終究小看了左靈兒。」
時隔七年，提及這個人的名字，她依然覺得惡心。就算再重來無數遍，就算仍是這樣的結局，她也不會後悔當年自己做的一切，哪怕這輩子都得不到慕初涼的原諒。
至少，她無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