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寅的宮中府邸遠沒有宮外的王府大,因很少在宮內常住,所以一切都講究簡單和節儉,並不像三王爺陸承戩所居住的府邸那般鋪張浪費。『言*情*首*陸承寅安排阿姿住在他隔壁的房間,兩人早上起床出門就能第一眼見到對方。
換了床,不如平日睡得香,阿姿早早地起了床,閑著無事,她便偷偷潛進隔壁的房間。
陸承寅還在熟睡,她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蹲在床前看著熟睡中的陸承寅,那英俊的臉龐實在叫她喜歡,就連睡相也如此誘人,讓她忍不住想在他的俊臉上親上一口。心動不如行動,阿姿屏住呼吸慢慢靠近他,心想是親臉頰還是額頭還是眼楮還是……嘴呢?還是將所有都親個遍?以前她在書上看到的都是男人親的女人,還從沒看到說有女人主動親男人的,這樣會不會太不矜持了?哎呀,現在不親就錯失良機了,以後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吃到他的豆腐。
一不做二不休,她撅著嘴對準陸承寅的臉,正準備親下去,忽听陸承寅悶哼一聲,「你在做什麼?」
阿姿木木地望著他,「額,呵呵,我看你臉上有只蚊子,怕它在你臉上叮個包,想趕走它來著。」
「那趕走了麼?」陸承寅看著她說道。
「趕走了,趕走了,」阿姿在空中揮了揮手,「討厭的蚊子,昨晚就被它叮了好幾個包。」
陸承寅不苟言笑,突然伸手覆在她後腦勺上,對著她的嘴親了上去。阿姿咿咿呀呀地叫喊著,陸承寅放開她,「這不正是你剛剛想做的是嗎?」
阿姿羞紅了臉,直接掉頭跑出了房間,留下陸承寅在她身後哈哈大笑。
用過午膳,陸承寅對她說︰「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見誰啊?」阿姿問道。
「我的皇兄。」陸承寅說。
他的皇兄不就是皇上嗎?阿姿急忙擺手道︰「不行不行,我怎麼能見皇上呢,我見皇上干嘛呀?他若認出我是那日雲延寺上的那個女子,會認為我騙了他,那我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他若是要我腦袋怎麼辦?」
陸承寅笑道︰「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現在怎麼畏首畏尾的?」
「皇兄就如我的父母,是我最親的人,你是我喜歡的女孩,自然得讓他見一見。」陸承寅說,「放心,皇兄是很好的人,不會為難你,再說有我在身邊,你怕什麼。」
說的也是,當初在雲延寺見過皇上一面,感覺皇上不是那種動不動就火的暴君,看起來挺溫和的,再說他現在生病了,應該也沒力氣火吧?再說任何事都有陸承寅給她擋著。
再次見到這位萬人之上的帝王,阿姿大吃一驚,當初那位溫和儒雅愛笑的皇帝哪去了?眼前這個廋骨嶙峋、精神萎靡的老人真的是皇上嗎?為何短短幾月,竟似換了一個人。
「你過來。」皇上靠在榻上對阿姿說道。臉色蒼白,聲音虛弱不堪。
阿姿抬頭看了看身旁的陸承寅,他對她笑了笑,說︰「沒事的,去吧。」
她走到床前,皇上用骨瘦如柴的手拍了拍床沿,「坐下。」她乖乖坐下。
皇上仔細看著她,說道︰「原來你就是讓承寅思念了五年,偷走了他的心的女子。」
阿姿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斜眼瞅了瞅陸承寅,見他正假裝看別處,心想原來他也會害羞。
皇上接著語重心長道︰「承寅不善表達,心事都愛藏在心里,你多擔待點,他這孩子沉靜內斂、心地善良,無奈生在這帝王之家,經歷過許多你難以想象的事情,我希望以後不論生什麼事你都會陪在他身邊,你對他,不同于其他女子。」
阿姿心生感動,皇上此刻沒有以「朕」自稱,而是以「我」自稱,他以哥哥的身份囑托她。
阿姿點點頭,「您放心,不論如何我都會陪在允哥哥身邊,不會讓別人欺負他,不會讓他受半點委屈。」
皇上听到阿姿的話,不禁笑出了聲,「若他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
病痛讓皇上精疲力竭,與阿姿說完話,他便讓他們退下了。
臨走的時候,皇上送給阿姿一塊銅牌作為見面禮。這塊銅牌雖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但意義非凡,皇上告訴阿姿,若哪一天陸承寅欺負她了,她就以用這塊銅牌要求陸承寅給她道歉或是做其他的事情,見銅牌如見皇上,不得違抗,但只能使用三次。
回去的路上,阿姿拿著銅牌在陸承寅面前顯擺,「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你若敢欺負我,我就讓你趴在地上學狗叫。」
陸承寅冷不丁地提醒她,「別忘了,只能使用三次,省著點用。」
月朗氣清,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宮中小道上,阿姿在前,陸承寅在後。阿姿一邊走一邊數著腳下的石板,「一,二,三,四……十七,十八……」
陸承寅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望著她嬌小的背影恍然失神,他記得在望月村的時候,阿姿總是纏著他,要他陪她去捉螢火蟲,他卻很不耐煩,覺得和女孩子捉螢火蟲是件很幼稚的事。
阿姿一跳一蹦地數著地上的石板塊,像只活潑的兔子。陸承寅突然叫住她,「阿姿,我們去捉螢火蟲吧。」
阿姿回過頭,奇怪地望著他,「允哥哥,你不是不喜歡捉螢火蟲麼?」
他笑了笑,「以前不喜歡,現在喜歡。」
阿姿也不多想,高興道︰「太好了!我最喜歡螢火蟲了。」她望了望四周,「是這里有螢火蟲麼?」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陸承寅拉著她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在朦朧月色中,他拉著阿姿的手,快步往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方向走去。阿姿問他,「允哥哥,我們去哪?」
他說︰「去有螢火蟲的地方。」
阿姿跟著他來到一扇緊鎖的大門前,大門有些破舊,已經開始月兌漆,看樣子這是一扇很久沒被打開的門。阿姿注意到附近很冷清,一路走來都沒看見一個人影,在微弱的燭光之下,氣氛很是詭異。
她扯了扯陸承寅的衣角,「這是什麼地方啊?看著好詭異。」
陸承寅走上前,手放在門鎖上一擰,銅鎖便應聲落地。他提醒身後的阿姿,「跟緊了,別出聲。」
見他這麼小心謹慎,難不成是這里面有什麼怪物?阿姿緊張地抱住他的手臂,緊緊跟在他身後。看她這麼緊張,陸承寅忍不住想笑,不論以前還是現在,她還是一樣怕鬼,每當她不听他話的時候,他就用鬼來嚇唬她,這招屢試不爽。
門嘎吱一聲被他推開,他看了看身旁緊閉著眼的阿姿,說︰「你閉著眼楮做什麼?」
阿姿咕噥道︰「怕見到鬼。」
陸承寅說︰「誰和你說這里有鬼了,快把眼楮睜開。」
阿姿把眼楮放開一條縫,見沒什麼異樣才完全睜開眼楮。眼前是一座石拱橋,橋下並沒有溪流,只是座空橋,對面是一座奇石假山,他們走過拱橋,穿過假山,眼前頓時一亮。
青山綠水,鮮花滿地,月光之下,湖面波光粼粼,湖邊有一棵榕樹,讓阿姿想到了望月湖邊的那棵大榕樹,榕樹下有一架秋千,在清風撩撥之下,微微擺動。無數只螢火蟲在空中飛舞,閃閃亮,阿姿伸手將從她頭頂飛過的一只螢火蟲握到手心,然後慢慢張開手掌,螢火蟲撲閃撲閃飛出她的手心,飛回了空中。
阿姿仰頭望著空中的星星點點,嫣然一笑,陸承寅看得痴迷,此時此刻的阿姿像天上的月亮,皎潔而又明媚。
月光皎潔,夜空明淨,微風輕輕吹撫,樹葉沙沙作響,空氣中夾雜著淡淡花香和湖水的氣息,阿姿享受地深吸一口氣,頓時神清氣爽。
她躺倒在草地上,對旁邊的陸承寅說道︰「以把你的手臂借我嗎?」
陸承寅在他身邊躺下,伸出手臂。阿姿將後腦勺枕在他手臂上,感嘆道︰「真舒服!」
「阿姿。」陸承寅輕聲喚她道。
「嗯?」阿姿笑容燦爛地望向他,「怎麼了,允哥哥?」
「你閉上眼楮。」陸承寅對她說。
阿姿乖乖閉上眼楮,心里無限期待,難道允哥哥要給她驚喜?
她听見陸承寅對她說︰「我數到三,你就以睜開眼楮了。一,二,三……」
剛一數到三,阿姿就迫不及待地睜開眼,眼前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看到。她正要生氣,忽見四周的螢火蟲突然齊齊飛向空中,不一會兒,竟然在空中擺出一個蝴蝶的形狀,一只栩栩如生的熒光蝴蝶。蝴蝶輕輕擺動翅膀,在空中轉著圈飛了起來,然後一只蝴蝶變成了兩只蝴蝶,它們在空中飛舞轉圈,像在跳舞。
「哇,好美啊!」阿姿忍不住贊嘆。
陸承寅說︰「喜歡嗎?」
阿姿點頭,「嗯。」
然後陸承寅說︰「那你準備怎麼回報我?」
阿姿還沒開口,陸承寅突然翻過身親吻她,堵住了她即將說出的話。
「我就要這個。」陸承寅說。
阿姿茫然無措地看著他,說︰「下次能不能事先通知我一聲,不要總這麼突然好不好?」
陸承寅說︰「告訴你了,你還讓我親麼?」
阿姿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
陸承寅笑了笑,憐愛地揉了揉她的頭,將她攬進懷里,「阿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阿姿靠在他懷里,「放心吧,我會一直陪著允哥哥,若允哥哥沒時間照顧我,我也會將自己養得白白胖胖、漂漂亮亮的……」聲音漸漸微弱,隱匿在蟲鳴聲中。
「是,我不一定能陪在你身邊……」陸承寅看著已經睡著的阿姿,眼里無限悲傷。
他小心翼翼地將阿姿背在背上,起身慢慢向回走。阿姿伏在他背上,出均勻的呼吸聲,偶爾還會叫兩聲「允哥哥」。夜路漫漫,他真希望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不要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