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諾萱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了陸俊怡,他依然是一貫的溫和笑意看著她,眸光轉動,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南若夢琪,他臉上的笑容更深、更濃,是那麼的親切、那麼的溫暖,並且在他的身邊還散發著一道道金色的光輝。
陸俊怡沒有太多的言語,只是那樣溫柔的對她微笑,最後慢慢消失不見的時候留給諾萱一句話︰「傻丫頭,你、你們從此以後都會得到幸福。」
諾萱緩緩睜開眼楮,陽光透過窗簾照進病房,南若夢琪依然在熟睡,通過在在加護病房里的幾天觀察,她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反應,安全的度過了危險期,所以轉入這件普通病房,目前正在逐漸康復中,這樣對于諾萱來說又是一個讓她喜極而泣的好消息。
諾萱站起身走到窗邊,輕輕拉開窗簾讓陽光暖暖的招進來充滿整個房間,看著晴空萬里的藍天,似乎許久沒有見到這樣的景象,而諾萱也已經很久沒有抬頭看看自己頭上的那片寧靜的天空、好好的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
「俊怡哥,你真的是天使,在南諾萱迷路時出現的善良天使,你是回來看夢琪、看我的嗎?我知道,一定是那樣的,你是那麼的惦念著我們,你放心,我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膽小的南諾萱,更不是之前那個固執、任性的南諾萱,現在的我學會了真正的堅強,我會幸福的。」
慢慢走回床邊,溫柔的眼神看著還在入睡的南若夢琪,俯身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臉兒,「夢琪,等你完全康復之後,媽媽帶你去見外公、外婆,因為夢琪已經四歲了,但是卻從未見過他們,外公、外婆也一定很想看一看我們夢琪有多漂亮。」
除了童年的記憶,諾萱再一次真真切切的經歷了一場痛徹心扉的生離死別,緊接著又經歷了為女兒牽腸掛肚的擔憂與焦急中,使得她突然想起自己和媽媽還沒有遇見南世海之前所過的生活,想起一個女人帶著她獨自生活的艱辛與不易,以及自己生病時母親焦急、傷心、難過的淚水,那些模模糊糊的記憶在這幾天總是一股腦的全部變得清晰。
諾萱不再去考慮自己與南泓翔之間的問題,她只是很想父母,覺得很對不起他們,所以很想帶著南若夢琪回台北一次,帶她見一見在自己的記憶中、也已經模糊的快要想不起長相的兩個人,而她忽略了自己的稱呼,外公、外婆,這樣的稱呼是站在她自己的一邊考慮的,卻沒有站在南泓翔的位置去考慮。
意識到自己冥冥之中的這個叫法,諾萱突然想起,「大概因為他一直沒有出現吧,又或者是???」話未說完,諾萱忍不住輕聲嘆息著,「俊怡哥剛剛在夢中對我說的話,真的是???」
「叩、叩、叩!」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
諾萱收回思緒,連忙轉身走過去打開門,進來的是其它病房的陪護家屬,幾天前、也就是南若夢琪剛剛手術完之後,諾萱下樓去買需要的東西時遇見了這位中年女人,並且幫助她拿了無法一個人拿上來的東西,所以兩個人就這樣熟識了,諾萱親切的稱呼她為林阿姨。
因為得知諾萱一個女人在這里陪護生病的孩子,所以她每天都會給諾萱送來一些自己做的飯菜,她一進來就笑臉盈盈的對諾萱說︰「瞧瞧你,又一夜沒休息好,喏,來嘗嘗我做的拿手菜人參雞湯煲,好好補補身子,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快點趁熱吃吧!」
諾萱被她的話逗笑了,「林阿姨,總是這樣麻煩您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坐下慢慢吃,我得回去照顧我家那個大小孩了,不然一會兒見不到我又該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的打進手機。」諾萱笑著點了點頭。
林阿姨走出病房,應面對上的是南若夢琪的主治醫生,「她沒懷疑什麼吧?」醫生問道。
「我表現的那樣真情六樓,她當然不會懷疑了。」林阿姨笑了笑,醫生也點了點頭,林阿姨去了前方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間。
這是南泓翔所在的病房,而這位林阿姨並不是陪護的家屬,而是這個醫院里的護工,也是負責南泓翔術後護理的工作人員。
敲了敲門,听到里面的應允推門進去了,「南先生,按照你的交代,今天你點的菜我已經送去了,和每天一樣,她一點也沒懷疑我是因為南泓翔才這樣做的。」林阿姨笑著說。
「謝謝你了,林阿姨。」南泓翔倚靠在床上,面色明顯有些憔悴、蒼白,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一項大手術,而他這個商界叱 風雲的撒旦男人,此刻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相信人認識南泓翔的人,任誰見了都不會相信他就是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惡魔。
南泓翔的身上穿著同樣的藍白條紋的病服,身體有氣無力的靠坐著,剛毅的唇泛著失血的白,從他自身而來的那種不可抗拒與貴氣似乎化為煙霧,他說話的聲音低沉而虛弱,卻也足以感受到此刻他的身體大不如從前,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慢慢恢復。
他很想去不遠的那個病房看看女兒、看看諾萱,但是醫生告訴他現在還不能夠下床行走,于是南泓翔只能忍耐,將自己的心意隔著如此近、卻似乎相聚遙遠的距離默默的傳達,並且每天都讓給林阿姨以她的名義送去自己為諾萱準備的一切。
想起幾年前的那次家庭舞會,想起尹航對自己說過的話,南泓翔的唇角勾起一抹會心的笑意,「只要默默的注視著、默默的守護著就好,原來這樣的平淡中透著的幸福是這樣的美好,而我以前卻從未發現過,即便發現了,也沒有像現在領悟的這麼深刻。」
他的頭輕輕向後靠在床上,原本犀利、充滿銳氣與深邃的眼眸此時更多的是柔和的木光,看著天空一片蔚藍,笑容更加深的浮現在臉上,「諾萱、夢琪,那些執著真的不再重要,我只要這樣默默的守護著、默默的保護著你們就好,只是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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