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兩位殺人魔的事情並未給陳清揚的生活帶來絲毫的影響,從半山腰折返回來的陳清揚拎起兩袋裝滿大閘蟹和斑鱖的尼龍袋子便朝著縣城趕了過去。
上午十點鐘,此時新興集貿市場早已人滿為患。陳清揚雙手拎著兩百余斤的袋子,整個人的臉上一片輕松的神情。陳清揚的穿著算不上扎眼,白衫藍褂,腳上一雙略顯黃的旅游鞋。不過穿著雖然樸素,好在很是干淨,給人的感覺十分清爽。
就在陳清揚抬頭朝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暗自感嘆該如何才能沖到李興的店里的時候,一輛吉普車像是一支飛箭般哧溜一聲從陳清揚的跟前穿過。集貿市場是魚龍混雜的所在,在這里開店的人多半素質不是很高,有些店主在蔬菜清洗後,直接將一盆盆渾水倒在地面上。路人所過之處,頓時泥濘不堪,到處都是成堆的水漬。
吉普車這一記漂亮的甩尾雖然引來眾人喝彩,畢竟此時人流穿梭,膽敢在此處飆車的人多半都是些高手。不過,這可害苦了陳清揚。
碩大的車輪碾過,泥水騰空而起,成千上萬的玉珠傾盆而下,直挺挺地灑落在陳清揚的身上,潔白的衣衫瞬間蒙上一層污濁,甚至臉頰上也噴到些許泥巴。這樣的一幕無論是生在誰身上都讓人難以忍受,更何況還是正值春風得意的陳清揚副局長。
陳清揚自然不會像是潑婦罵街一般對著冒著油煙味兒的車**狠狠罵娘,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將手的兩袋魚蟹擱置在地面上,身形如同鬼魅般奔騰而起,眨眼間趕到吉普車跟前,大手一擰車門,咯 一聲車門逆向打開。
那人無法,只得停下車。陳清揚眼角一瞥,只見坐在駕駛座上的是一個穿著花哨的青年,尖嘴猴腮的,沒看清具體長相。見是一個男人,陳清揚心的顧慮頓時煙消雲散,畢竟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打女人的事情陳清揚還是不屑去做的。
手腕一抖,那雙並不出眾的臂膀像是被無限延長了一半,竟然緊緊地抓住那人的衣領。臂膀猛然力,那人像是離弦的飛箭,整個人跌落在地。陳清揚壓根就沒給這廝開口說話的機會,碩大的拳頭如同雨點般朝著那人的身上滾滾而下。
被陳清揚拽倒在地的青年早已沒了半點主意,甚至他連眼前的情況都還未曾搞清楚,只覺得眼前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突然間烏雲密布了一般,無數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不過這並非是雨點,而是結結實實的拳頭!
青年身體勉強算得上結實,剛剛想要反抗,陳清揚雙手猛然捏住那人肩胛骨,指尖用力,頓時一陣 里啪啦的聲響傳開。只是眨眼間的功夫,青年的雙臂已然月兌臼。陳清揚並未因此便放過此人,相反腳上力道不減,招招擊打青年的要害。單單是腰間的位置,少說挨了有數十下重擊。
陳清揚出招的度很快,快到尋常人根本難以具體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程度。事實上這和他所擁有的波能有關,陳清揚拳腳並用的同時,波能同樣化作成拳頭的形狀朝著此人的軀體一次次擊打而來。這無形就等于陳清揚同時在運用四只拳頭和四只腳掌問候此人。
一聲聲尖銳的哀嚎劃過熙熙攘攘的街道,眾人紛紛駐足,不明所以地望著滾倒在地的年輕人。他們著實想不通兩人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那個穿著樸素的青年竟然會下此毒手。
陳清揚並未解釋,事實上也完全用不著解釋。對一個公然藐視他人生命,囂張到令人指的人,他完全用不著用去偽裝善良。
那人此時已經被陳清揚折磨了整整五分鐘,已經從二十余米的地兒拖到了原先車輪碾過的泥水潭。陳清揚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猙獰的神色,雙手抱住青年的腳跟,往水潭狠狠灌了一頓。那人此時已然在苟延殘喘,再被陳清揚這麼一灌,肺部被嗆,出一陣劇烈無比的咳嗽。不過,陳清揚依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手掌用力,那人頭部即將再次朝著水潭跌落而下。
與此同時,車內一聲明顯帶有不滿,卻又宛若黃鸝輕唱的聲響傳來︰「喂,崔仁杰,你還算是人嗎?那個此時正在被別人蹂躪的人,可是你的親表弟啊!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如果這會兒是你出事,他定然舍命沖上去了!」
長相斯,臉上卻帶有一絲極其陰柔氣息的青年,森然一笑︰「你的意思是讓我救他?我為什麼要救他?表弟怎麼了?親兄弟還自相殘殺呢!他會救我嗎?那還不是看在我爸的面情上?我不會救他,想要做我的跟班,連一個毛頭小子都斗不過,他還有什麼資格?」
「混蛋,你這是什麼邏輯,怎麼可以用這麼骯髒的思想揣度他人的心思?卑鄙無恥!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曾幾何時,那個她也和自己說過這麼一句看似幼稚,實際上卻又讓人耳目一新的言辭。完全是小女孩的心思,但又夾帶著一股清純的氣息,決然沒有半點的矯揉造作。這句話,尤其是對于陳清揚而言,始終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意蘊,他說不出具體是怎麼個情思,也說不出刺激到自己哪根神經,但是從自己重生以來,梁靈兒說出這句話之後,陳清揚對此便再也沒了半點的免疫力。
不知道是本命使然,還是命注定,更或是天生如此!
陳清揚那雙僅僅掐住青年的脖子忽地松開,神情呆滯,似乎他已經知道了坐在車,影影綽綽又看似如膠似漆的兩人是誰。只是他再也不想冒昧迎上去探究其的緣由,並非真的不想,只是沒了那份勇氣。
就在一分鐘前還不可一世的陳清揚突然被一句話所打倒,不知究竟為何,不用說路人與旁觀者,即便是陳清揚自己也是難以琢磨個透徹。
陳清揚突然仰天大笑,笑聲談不上響徹寰宇,卻也震耳欲聾。隨後他自嘲地笑了笑,背起兩只尼龍袋,宛若是沒事人一般朝著李興的店鋪走去。沒有人敢阻攔這個殺神,人們紛紛自覺地讓路,陳清揚瞬間成為場的焦點。沒有人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逮著那位開車的青年往死里打,即便是開車濺了他一身泥水,即便是那人做錯事後連個對不起也吝嗇地未能說出口,但是他的做法又是否太過霸道?更沒有人知道為何這位不可一世的年輕人會因為一句幼稚到令人笑的「我再也不理你了」撒手。這一切都是為什麼?作為當事人的陳清揚並未給出答案。
他決絕的背影隱隱有一種大智若愚的感覺,即便是那些菜販子也突然心生一股滄桑的意蘊。這是一個怎樣的年輕人?一個頭腦簡單、四肢達到隨時隨地可以對人對弱者大打出手的癟三?還是一個高大威猛,身手不凡的青年才俊?
或許只有陳清揚自己知道,這是緣由自己背部被人狠狠偷襲的一棍,這是緣由被人暗算後心突生陰沉的一面,更是因為那個自己原本以為可以手到擒來的女人會和自己白頭偕老,卻不想在一個偶然間和前生那個叫安藍的女人一般,被人佔為己有的緣故。
他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腳步一深一淺地搖搖欲墜。他的視線像是蒙上一層污水,但是他寧願相信這是那個叫張君明的人濺到自己眼角的血水。那個說話輕柔猶如黃鸝歌鳴的女孩似乎覺了些什麼,拼命地掙月兌車那個叫崔仁杰的青年的拉扯,不顧一切地趕下車,對著那道背影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只是他的背影太過堅決,只是呆滯了一下腳步,隨後穿梭在人流之,再也沒了半點蹤影。如同傳說,飄渺,荒誕!
ps:昨天是書友「宏」的生日,當時在書評區留言,可惜我未能注意得到,實在是遺憾之極。在此特地說一聲遲到的生日快樂,祝願書友「宏」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萬事如意!也祝願所有書友能開心快樂,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