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木盒是在內室榻下搜出來的,那麼肯定是自己身邊親近的人放的,而最近這段時間,因為有孕,她格外的小心謹慎,隔三差五便會命人將殿內檢查一遍,以免有人悄悄放了毒物進來,她自己也偶爾會四下查看,尤其是內室,雖然不至于每天都將榻下細心地看過,也是隔不了多久便會命人看一眼的。
既然如此,這個木盒就不能在榻下放了很久,畢竟隨時有能會被檢查出來,因此,此物極有能是今天才放進去的!
而今天晚上,是繁枝上夜。
想通了這一點,舜華抬眸看向奕詡,恭敬道︰「陛下,妾身以查看一下此物嗎?」正所謂知己知彼,雖然還不知道是誰布的手腳,查看一下這用來陷害自己的邪物定是沒錯。
奕詡眯起眼楮,沉吟片刻方道︰「以。」
「謝陛下。」舜華膝行兩步,挪到木盒旁,只見木盒是由黃花梨木制成,樣式簡單,並無特別。而那個桃木偶人做得十分精致,上面的頭,她仔細查看一下,較為粗礪,不像是女子的,她眉頭一皺,這偶人身上纏著的頭,莫非當真是奕詡的?如果真是如此,這個陷害自己的人,用心便十分疑了。
會設計陷害自己,且能在含章殿內布這樣的手腳的,只有未央宮中的妃嬪們,但她們莫不是依附于奕詡而生,若是做個假的偶人來栽贓以此除掉自己,倒是以理解。不過當真用「厭勝之術」來射奕詡本人,就有些令她想不通了,奕詡死了對她們應該都沒有好處,那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未央宮中,同時想要自己和奕詡死的人應該不多,那麼會是誰呢?奕詡死了,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心中千絲萬縷,卻抓不出一個頭緒來,想來還是只有先從繁枝這邊下手,舜華想著便抬頭看向奕詡,鄭重道︰「陛下,妾身想請陛下將妾身的近身侍婢繁枝與墨染傳來,妾身有些話想問她們,還請陛下準許。」
奕詡眉頭深鎖,眸中神色復雜,允道︰「準。」
雖然等待的時間並不久,但對于舜華來說,卻無疑是一種煎熬。她的心中如今滿是疑問,繁枝為什麼要做這樣叛主的事,被人利誘還是受人威脅?那個指使她的人究竟會是誰?自己必須要抓住繁枝的心理弱點,才有機會讓她說出實話,否則就算自己指認了繁枝出來,她也以反咬一口。
約莫一刻鐘,繁枝與墨染皆到了宣室殿內,見到奕詡,小心翼翼地行了禮,一左一右的跪在了舜華身旁,兩人都是一副緊張擔心的模樣。想來方才秦忱等人前去搜宮時,兩人就明白自己出事了。
搜宮這樣大的動靜,整個後宮應該都听到消息了。如今未央宮中的許多人恐怕都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吧,也不知道那個真凶是不是已經在偷笑了?
在見到繁枝的一瞬間,舜華驀然想起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很有能便是今夜最重要的突破點!她心中不由生出一計!
「墨染。」舜華先叫了墨染的名字。
墨染听見舜華叫自己,連忙垂首應道︰「奴婢在。」
舜華的神色十分坦然,問道︰「這些日子你近身伺候本宮,有在內室中現什麼疑之物,你好好回想一下,尤其是這兩日?」
墨染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方回道︰「回婕妤的話,奴婢並未現任何疑之物。」
舜華又問道︰「本宮上一次吩咐你們仔細地檢查殿內是什麼時候?」
這一次墨染回答得很快,「兩日前。」
舜華微微頷首,「有細心查看過榻下?」
墨染鄭重道︰「回婕妤,都查看過了,並無任何異樣。」
在舜華問話的過程中,奕詡一直面無表情地曲指輕叩案桌,似乎也在思索著什麼。
舜華又看向右側的繁枝,喚道︰「繁枝。」
繁枝將頭垂得很低,輕聲應道︰「奴婢在。」
舜華注視著她,緩聲問道︰「今天是你上夜沒錯吧。」
繁枝的聲音很低,「是奴婢。」
舜華「恩」一聲,又問道︰「本宮待你如何?」
沒想到舜華居然會這樣問,繁枝不由微微抬頭,看了舜華一眼,只見她神情嚴肅,眸光銳利。繁枝立即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謙卑道︰「婕妤待奴婢向來很好。」
舜華不由微微冷笑,眼瞳猛地一瞪,聲音陡然凌厲,斥道︰「既然本宮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做出如此叛主之事!」
被舜華如此疾言厲色地質問,繁枝不由得渾身一顫,越垂首,聲音微微抖道︰「奴婢不知婕妤是什麼意思。」
在出言質問時,舜華便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繁枝,為的就是要看她會作何反應,若是她沉著冷靜,應對自如,自己反倒是不知該如何出招了。如今見她已然露了怯,舜華心中稍稍安穩,又打量了繁枝一眼,冷聲道︰「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殿上的那個木盒你見過?」
繁枝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藏有桃木偶人的黃花梨木盒,立即又埋下頭去,低聲道︰「回婕妤的話,奴婢沒見過這個木盒。」
舜華的聲音不緊不慢,隱隱含著一絲威嚴,「你知道,如今乃是在陛下面前,你若是敢說一句謊話,便是欺君之罪!」
繁枝的聲音帶著顫,似乎是咬牙出的,「奴婢知道,奴婢不敢有半句謊話。」
「好!」舜華的眸光銳利,一字一頓緩聲問道,「既然你說你從未見過此木盒,那你告訴本宮,為何木盒底部會有你的血跡!」
繁枝猶如被針扎了一般,猛地抬頭,怔怔看向離她約莫一丈遠的黃花梨木盒,在她的方向,只能看到木盒的頂端以及側面,根本看不到底部。就在她注視木盒的同時,感覺到奕詡凌冽的目光,不由立即垂下了頭去,回道︰「奴婢不知,奴婢從未見過此木盒。」
舜華的臉上浮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上天冥冥中也幫了自己,今日繁枝在裁剪布料時,左手不小心被剪子割傷,雖然傷口並不大,但始終也出了血。自己以此來詐她,便是要賭她是否足夠沉著,看她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當繁枝那樣驚恐地抬頭去看那個木盒時,舜華就知道,自己的計謀成功了。無論她承不承認,便是至死不認,她那一瞬間的反應已經出賣了她!相信奕詡已經看得很明白了,在含章殿內室中藏入這個「巫蠱」盒子的人,正是繁枝無疑!
繁枝的反應也間接地說明,她並非一個沉著冷靜,擅長做戲之人。若是她從最開始便包藏禍心,按她如今的表現,不能一點馬腳也沒露出來。那麼,她定是最近方才受人指使來陷害自己的。自己向來待她不薄,又許諾給她找一戶好人家,還承諾會為她配一副嫁妝。這樣的厚待,以說,她下半輩子都以安枕無憂了。對于一個像她這樣沒有太大心機城府的普通女子來說,金銀財寶遠遠沒有下半輩子的安穩來得重要。
如此看來,繁枝之所以鋌而走險,選擇叛主這條路,只能是後一種能,她是受人威脅了。
思及此,舜華嘆了口氣道︰「繁枝,本宮知道你不是一個心腸歹毒之人,會生今日之事,想來你也是受人威脅指使方才如此。如今大錯已然鑄成,若是你不供出背後主謀,這謀害陛下之罪,是株連九族!你便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舜華說完便抬頭看向端坐在殿前龍椅上的奕詡,不卑不亢道︰「啟稟陛下,妾身的話已經問完,相信事實如何,陛下已經看得很清楚了。至于究竟是誰,竟敢暗中謀害陛下,且同時算計妾身,未央宮中竟然會有如此狡詐而心懷不軌的奸人,妾身亦是十分疑惑不安。」
奕詡的臉色沉如寒冰,眸光凌然,沉吟許久,方停下敲擊案桌的手指,緩緩道︰「裴卿如今懷有身孕,久跪不宜,便先坐下吧。」
听奕詡這樣說,舜華便安了一半的心了,他雖然還未對自己完全釋疑,但已經開始相信此事絕不是表面看來的這樣簡單了。
她聞言垂眸恭敬道︰「諾。」在沈徽姑姑的攙扶下,慢慢地站起身來,因為緊張和驚惶,再加上跪了這許久,此時她的月復部隱隱墜脹,感覺不適。
想起因為在肚子里兩次受驚,一出生便先天不足的予沐,舜華咬咬唇,還是決定說出來,「啟稟陛下,妾身覺得月復中隱隱不適,似有不妥。」
奕詡的神色一變,立即向垂手侍立在身旁的秦忱命道︰「快傳太醫。」他隨即將雙手疊放在額頭,不斷按壓自己的太陽穴,似乎頭痛不適,疲憊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又開始花樣作死啦,準備存文開個幻言重生復仇向的爽文。
作為一個悲了個催的冷文作者,完全不知道讀者妹子們到底喜歡看什麼樣的文?
究竟是先開雙向暗戀的言情還是重生復仇的爽文好呢,妹子們你們比較想看哪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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