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傷的很重,我馬上送她去醫院,手術就拜托您了,院長。」掛斷電話,凌墨洵直接走上了救護車,看著滿身是血的歐陽夜夜他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安靜,雖然蒼白,但他知道,她還活著。「情況怎麼樣?」看了一眼旁邊為歐陽夜夜止血的小護士問。
「目前還無法確定,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你是什麼人?這里不允許無關人進入,趕快下去。」抬頭看一眼凌墨洵,小護士一直在檢查著歐陽夜夜的心肺情況。
「我是她丈夫。」凌墨洵那張臉,嚴肅到了恐怖的極限,深邃的眼眸中翻涌著對自己的憤怒,對歐陽夜夜的擔憂。
「……」小護士微微一怔,完全被凌墨洵的氣勢嚇到了。
救護車內,幾名小護士分別做著不同的工作,有人為歐陽夜夜止血,有人為歐陽夜夜檢查心肺情況,有人將她的情況如實的報告給手術室,忙碌迅速而井然有序。
凌墨洵坐在歐陽夜夜的身邊,緊握著她的手,真的在用力的握著,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放開,不管發生什麼事,就算歐陽夜夜不願意,他也會死抓住不放。
看著重要的人從自己的眼前**,那種感覺,比抽離了自己的生命更加絕望痛苦。
但是凌墨洵沒辦法接受,歐陽夜夜寧願犧牲自己,也不想連累他的做法,難道歐陽夜夜不知道嗎?失去了她,即便他還活著,也是行尸走肉而已。
救護車達到醫院的時候,凌墨洵渾然沒有發覺,小護士連續叫了他好幾聲,才將凌墨洵的思緒從混沌中拉扯回來。
某年,8月23日,18︰33pm。
手術室的燈,從白天一直持續亮到夜晚,里面的護士進進出出不斷,而凌墨洵隨身為技術高超的醫生,卻始終沒有進去過。
在混亂的同時,凌墨洵還很清楚,他的狀態不適合進去,他是很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救治歐陽夜夜,但是他沒辦法停止這發抖的雙手,所以他懇切的拜托給了他最信賴的羅院長。
這樣是不行的!
凌墨洵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將雙拳握緊,他必須比現在更加成熟才行,他需要更加強大的穩重和冷靜,只有擁有更加強大的精神力,他才能夠在歐陽夜夜最需要他的時候,用自己的雙手去保護她,去挽回一切。
咬著牙,凌墨洵自多年之後,又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他以為他已經改變了,事實卻並非如此,其實他依舊停留在當年,什麼都未曾改變過。
在最關鍵的時候軟弱,無法拯救別人,無法拯救自己,其實他什麼都辦不到,一直以來他都是依靠著別人活著。
驚愕的發現,讓凌墨洵重新認識了自己,他不能再止步不前,他需要更加更加的精神力、堅韌的心、波瀾不驚的穩重。
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才能保護重要的人。
歐陽夜夜受傷這件事,凌墨洵還沒有回過神告訴其他人,知道情況的,就只有當時在場的凌緋苑,以及「時尚時」的人。
凌緋苑帶著傷攔住了雲雷他們,她並不是不讓雲雷見歐陽夜夜,只是現在過來了,也見不到,而且很有可能會和凌墨洵發生沖突。
更重要的是,他們只是外人,接下來的事情,外人是絕對不可能介入其中的。
凌緋苑的傷口處理好之後,她實在是沒辦法安心待著養傷,直接披著外套從病房過來,正巧遇到了因公事過來的冷矢。
「墨洵。」凌緋苑手按著傷口,麻藥的效用已經過了,輕微的活動也會引起傷口的疼痛感。
凌墨洵緩緩的抬起頭,看了一眼更擔心他的凌緋苑。「傷怎麼樣?」深吸一口氣,一切的顫抖和不安都已消失,他很清楚自己改做什麼,該如何做。
「沒事,輕傷。」凌緋苑欣慰的搖搖頭,看著凌墨洵那充滿覺悟的雙眼,她的擔心瞬間消失了,她的弟弟在安靜的時間中,完成了自我的成長與蛻變,那種眼神,是屬于一個真正的成熟男人的眼神。「沒事的,夜夜一定會平安無事的。」這並不是安慰,而是相信。
「嗯。」凌墨洵輕聲回應著。
人會因人而改變,人會因事而蛻變,凌墨洵這一生經歷過無數,看盡這個世界的殘酷與世態炎涼,同時他也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溫暖與心與心的靠近。
過去他從歐陽夜夜那里得到了救贖,決定改變自我活下去,現在他為歐陽夜夜而蛻變為真正成熟的男人,絕不會再在歐陽夜夜需要他的時候而顫抖不已。
真是可笑啊!凌墨洵從未發現,原來他是這麼沒用的男人,他雖不認為自己無所不能,但至少可以隨時保持冷靜,到真正觸痛他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未曾發現自己的弱點,一直都是他自許甚高而已。
「說起來你為什麼會那麼及時的出現?」凌緋苑轉過身,看著一直站在一旁的冷矢問。
「警察局收到了犯罪預告函。」冷矢從西裝的內側,將那張血紅色的預告函拿了出來。「犯罪地點和時間寫的清清楚楚,唯獨目標是以暗示的方式寫明的。」預告函遞給凌緋苑。
那種血紅的顏色,看了就讓人覺得慎得慌。
凌緋苑打開預告函,內容的確和冷矢說的一樣。「銀色子彈將會奪走凌墨洵摯愛的生命。」這一句話,的確是暗示。
「銀色子彈?可笑,那些人以為他們是神嗎?貫穿魔鬼心髒的銀色子彈,也是他們有資格利用的詞語嗎。」凌墨洵冷笑著,冰冷如利刃的氣息,將周圍的溫度速降。
「大概是一種比喻吧,你在他們的面前,就宛如魔鬼一般強悍恐怖。」凌緋苑玩笑著。
「我可不記得有得罪人得罪到這種程度。」凌墨洵回想過去,得罪的人確實不少,對他懷恨在心的人確實數也數不過來,但是會做到這種程度的人,他相信不會有一人。
「總之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對方針對的不是你,而是對來最重要的人。」冷矢說出了他的看法。「案件由警方來解決,你小心點,既然已經離開了,就不要再回去,這也是為了你的夫人好。」這算是承諾,也算是提醒,他欠歐陽夜夜一份很大的人情,這件事他理應調查清楚。
「那種事我清楚。」凌墨洵的反應淡然,他會用他自身的能力,去查清楚一切。
「不管怎麼說,都多虧你了。」凌緋苑雖然不情願,卻也必須向冷矢道謝,如果沒有他及時的判斷,歐陽夜夜一定會凶多吉少。
後果不堪設想是顯而易見的,現在凌緋苑在慶幸也是顯而易見的。
某年,8月23日,20︰44pm。
長時間的手術結束後,羅院長疲憊的走了出來,他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很少經歷這種費神耗時的手術,一場手術下來,可能他需要一個星期來恢復體力
羅院長交代,子彈並沒有擊中歐陽夜夜的心髒,而是擦過了心髒與動脈相連的位置,這也是失血過多的原因,子彈停在了一個非常敏感的位置,手術摘除子彈的過程非常緊張小心。
就算是身經百戰的羅院長,也不敢貿然的伸出鑷子取走子彈,稍稍一點的顫抖,都有可能造成動脈破裂,動脈處被子彈擦中的位置,只有薄薄的一層保護著血管。
羅院長說這是奇跡,只差那麼一根頭發的距離,子彈就會進入心髒或者動脈內。
而凌墨洵說這是理所當然的幸運,因為歐陽夜夜從未傷害任何人,他的妻子是個好人,一定會被上天眷顧。
離開手術室之後,歐陽夜夜在重癥患者監護病房內,進行著二十四小時精密看護。
羅院長為歐陽夜夜提供了延語市第一人民醫院特有的套房,套房中包括重癥患者監護病房以及普通病房,為的是讓牽掛擔憂的親人能在一個不打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守護著病人。
「緋苑,你覺得那個狙擊手怎麼樣?」凌墨洵站在重癥患者監護病房窗口前,雙眼靜靜的注視著歐陽夜夜。
「非常厲害,隔著我們兩個人還能瞄準夜夜的心髒,厲害的已經不是一點點了。」凌墨洵坐在普通病chuang上,手模著她的傷口,她能感覺到那顆子彈穿透她的身體時的干脆。
「那麼厲害的狙擊手,這個世上能有幾個?」凌墨洵轉身,視線落在了冷矢的身上。
「你是讓我從狙擊手方面著手調查?」冷矢明白了凌墨洵的用意。
「我認為這是目前最快的辦法,從夜夜體內取出的子彈,可以成為輔助證據。」他絕對不會讓歐陽夜夜的傷白白受,絕對不會讓歐陽夜夜這份痛,痛的毫無價值。「如果上層對你試壓的話……」
「我就會對你的上層試壓。」凌緋苑接過凌墨洵的話,她不在乎「回不回去」,如果有需要的話,她不會再恢復過去的身份。
「你們誤會了,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都一樣擁有自己的職責和正義,只是你會幫我,讓我覺得有點意外而已。」冷矢搖搖頭,不緊不慢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