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夏染扶著安小魚在院子里走動,安小魚的腳正在好轉,墨泫說現在小動一下對她有好處。
夏染忽然不動聲色地問︰「小魚,上次你給王爺補的那件衣服,是誰拿給你的?」
安小魚詫異地看著她︰「翠兒給我的,怎麼了?」
「看來我該去找翠兒聊聊了。」夏染面上不動聲色,眼中卻閃過一道寒光,安小魚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里暗暗叫苦,前面一個花裙子的女孩坐在湖邊踢水,身後還跟了個小丫鬟,正是楚綺琴和巧兒。
「夏染……」楚綺琴看到夏染和安小魚也很尷尬,趕緊站起身,向夏染行了個禮,原本就不太有血色的臉,更加煞白。
夏染揚起下巴,傲然藐視她︰「你是不是該叫我睿王妃。」
「是……睿王妃。」楚綺琴難過地咬著嘴唇,她們曾經是好朋友,現在,是不是一直都要這樣下去?又想和墨泫在一起又希望能得到夏染的原諒,她是不是真的太貪心了。
巧兒不服氣地噘起嘴,夏染太張狂,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楚綺琴雖然嫁過人,但女人改嫁又不是史無前例,睿王都不在乎,夏染憑什麼擺架子!
她心里這樣想,臉上便露出不屑的神色,夏染看在眼里,冷冷勾了勾嘴角︰「巧兒,你這是什麼表情?可是嫌本王妃欺負你家主子?」
巧兒一扁嘴,小聲嘀咕︰「知道就好!」
「這里是睿王府,可不是你們祭司院!」夏染忽然抬高聲調,「來人,把巧兒帶到正廳去,打她五十大板長個記性。」
楚綺琴和巧兒大驚失色,楚綺琴原本以為夏染再怎麼生她的氣,也就是嘴上說說,沒想到竟然殺雞儆猴。
都靈山莊的殺手現在對夏染可是言听計從的,噌噌噌跳下來,押了巧兒就往正廳去,巧兒嚇得哇哇大哭︰「睿王妃,我錯了,王妃饒命啊。」
哭喊聲驚動了不少人,夏染當作沒听見,運起輕功奔到了最前面,楚綺琴想追也追不上她。
條凳就續,巧兒被壓在椅子上,滿院的丫鬟奴才都來了,楚綺琴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一把拉住夏染的手︰「你有什麼氣沖我來,打個奴婢算什麼!」
她到底是大小姐,在太子府都不曾受過這樣的氣,小臉已經有些怒意。
「你的意思是,你想和巧兒換著挨板子?那也不是不行。」夏染挑釁的話讓楚綺琴怔了好一會兒,終于怒道︰「好,我換!」
夏染不動聲色地瞄了安小魚一眼,已經一頭霧水的安小魚這會兒總算還有兩分清醒,立刻跑上來說︰「姑娘消消氣,有什麼話我們回屋說,何必鬧成這樣讓奴才們看笑話,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夏染成功找到個台階,立刻就坡下驢,哼了一聲扭頭就走,大山眨眨眼︰「安姑娘,巧兒還打不打了?」
「打什麼打,散了散了!」安小魚果斷揮手,朝屋外的奴才喝道,「以後你們誰再敢嚼舌頭,巧兒就是你們的榜樣!」
一群奴才鳥獸散。
安小魚走到楚綺琴面前,忽然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解釋,想來想去,終于硬著頭皮說︰「你別怪夏染,她只是需要時間來適應,她心里很在乎你的,真的很在乎。」
楚綺琴點點頭,扶起巧兒︰「你放心,以後沒事我不會出門礙她的眼,在她接受我之前,我盡量不去招惹她。」
安小魚嘆了口氣,太子妃也怪可憐的。
夏染回到房間,把大山、王猛、隻果全叫到了房間,聲音清冷地說︰「讓你們的人把王府里的丫鬟和奴婢全都盯牢了,一個盯一個,不吃飯不睡覺也要盯著,我要知道他們誰和一個白衣服的女人有聯絡!尤其是翠兒,盯牢點。」
剛進房間的安小魚正好听到夏染話,她揚揚眉毛︰「姑娘你懷疑翠兒是釘子?」
「嗯,你縫的那件袍子有女人身上的香氣,有人存心要挑撥我和王爺的關系。」夏染不動聲色地說,「但是這個釘子查得太容易我倒不安心了,怎麼看都覺得她是個替罪羊。」
安小魚恍然大悟,原來夏染剛才鬧騰一大通就是為了讓人看笑話,然後出去報信的。
「隻果!」夏染彎腰撫著大狗光亮的皮毛,柔聲說,「我要給你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噢!」隻果一臉期待地原地跳了兩跳,安小魚很受傷,她和隻果同樣腿折,受傷原本沒差幾天,隻果現在沒事狗似的,她還一瘸一拐。
「上次在白樺林我們遇到的那個白衣服女人,幫我留心她,如果她敢到我們家來撒野,馬上跟我說。」
大山和王猛也很受傷,夏染讓他們去盯丫鬟奴才,卻讓隻果去盯最厲害的聖姑。
夏染沖他們嫣然一笑︰「聖姑武功高強,她要躲開我們,我們很難找到她,隻果靠嗅覺,那女人輕功再好,身上也不可能沒味道,好了,大家幫幫忙,都去干活吧。」
安小魚跳著腳也要去盯人,被夏染拉住︰「你別去。」
安小魚不服氣︰「姑娘,我腳雖然不如隻果利索,盯個奴才還不成問題!」
「不是,我是想讓你去陪一下楚綺琴。」夏染訕訕地說,「她肯定生我氣了。」
安小魚向她凝視了兩秒︰「夏染,雖然女人爭寵姐妹翻臉的事滿地都是,但是我總覺得這種事不該發生在你和太子妃身上,既然你心里那麼在乎她,為什麼不能對她稍稍大方一點呢?就當是可憐她好了。」
夏染嘆了口氣︰「我……不是沒想過,但是我做不到,換了你,你願意和其他女人分享喜歡的人嗎?」
安小魚笑道︰「我又不是沒分享過。姑娘是命好,明媒正娶的睿王妃,王爺又寵你,你要怎麼耍賴撒潑他都由著你,換了別人,哪有這樣的條件,王爺對你真是沒的說了,別人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夏染苦笑,耍賴撒潑……她在安小魚眼里就是用這四個字來形容的,理所當然的二人世界,卻成了別人眼中渴望而不可及的羨慕,她無奈地沖安小魚擺擺手︰「你去陪楚綺琴吧,我再想想。」
安小魚嗯了一聲走人,夏染煩躁地抓起書冊,她現在要專心先把毒聖收拾了,必須轉移注意力,再想著楚綺琴她會瘋掉的,拜托墨泫的針法能管用,一定要管用。
大山和王猛各就各位,王府里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三更了墨泫還沒有回來,夏染知道這次聖姑是徹底把他給惹毛了。
忽然,房門輕輕吱嘎一聲,門外伸出一只毛爪子,朝夏染勾了勾,夏染立刻躥到門口︰「有情況?」
隻果搖搖尾巴,悄無聲息地往院子里跳,夏染眼神一凌,立刻跟過去。
月光下,一個穿綠衣服的小丫鬟正揉著眼楮似乎睡意朦朧,正是翠兒,夏染放眼望去,周圍並沒有人跟蹤,她明明下了人盯人的命令,翠兒還是重點跟蹤對象,怎麼可能沒人跟!
翠兒腳步微頓,不動聲色地往夏染的方向側了個頭,又開始向前走!
砰!夏染毫不猶豫地摔響了手中的炮仗為號,她就覺得翠兒這個釘子抓得太容易,果然有貓膩!
炮仗聲響,三十幾名殺手丟掉盯梢的目標,整齊劃一地撲向信號的聲源處,隻果弓著背擋在夏染面前,墨泫不在,夏染絕不是那女人的對手。
翠兒知道夏染已經看出她易過容,卻不急于逃跑,索性停下腳步,審視地看著她︰「睿王妃,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夏染嫵媚地笑笑︰「聖姑,你挑人的眼光也太差了,要易容可以扮成安小魚嘛,干嘛扮個丑丫頭自降身份?」
炮仗的聲音巨大,全王府都听到了,安小魚立刻躥出來,楚綺琴也急忙忙穿好衣服跟上,一群侍衛將翠兒團團圍住的場面把她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聖姑看到楚綺琴,露出詭異的笑,饒有興趣地問︰「太子妃,在睿王府的日子,還好過嗎?」
楚綺琴皺起眉頭,這絕不是翠兒!
聖姑笑得更加詭異︰「太子妃,听說你就要嫁進睿王府了,你可得謝謝我,沒有我,你還一個人在祭司院喝悶酒呢。」
「你……什麼意思!」楚綺琴的眼楮睜得大大的,這女人在作什麼亂?也喜歡墨泫嗎?
「睿王妃,你說我要不要告訴她……」聖姑故意拖長語氣,玩味地看著夏染,薛毅給她支招,反正墨泫已經認定是她搗鬼,不如說出真相,睿王府必亂。
聖姑對這種說法持保留態度,這也未免太便宜夏染了,而且有把她推出去當替罪羊的嫌疑。
「你說,我听著。」夏染不動聲色地看著聖姑,一副你說出來我就不用得罪墨泫了的表情。
聖姑微微一笑,更堅定了自己的觀點,不準備听薛毅的攛掇,她縴足輕點,朝楚綺琴撲過去,速度之快讓夏染震撼,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的速度……比墨泫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