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毅心里仿佛打翻五味瓶,夏染懷了墨泫的孩子,現在孩子沒有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悲哀,還是應該竊喜,看著她的表情,他笑不出來。
薛毅抬手替夏染擦擦眼淚,柔聲說︰「不哭了,為那個混蛋掉眼淚不值得。」
「你們都是混蛋!不要踫我!」夏染雖然中了毒渾身無力,還是倔將地扭開頭,薛毅的卑劣,讓她心寒到了極點。
「染染……」薛毅終究改下陣來,他永遠當不成墨泫那樣狠心的人,哪怕下定決心要逼夏染就犯,看到她的眼淚,他就無條件投降了,他默默替夏染扣好衣扣,躺到她身邊,抱住她的腰。
夏染轉身留給他一個背影,薛毅也是無可奈何,就這麼默默抱著。
「染染,為什麼你會喜歡他。」薛毅的聲音極小,似是在對夏染說,又是在自言自語,「我們一起走過1年,難道比不上他陪你一年嗎?他的霸道你能忍,他的女人你能忍,他每次欺負了你再道個歉你都能原諒,你知道我從前听你委屈地和我說心事,我有多難過嗎?當時我真恨自己,為什麼讓墨泫纏上了你,如果我當初執意帶你走,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夏染眨眨眼,薛毅說的這些都真的是她嗎?她真的為了墨泫什麼都能忍?
「我曾經想過,如果老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不會帶你進特工隊,不會再那樣嚴苛地訓練你。」薛毅幽幽地說,「我寧可你不會生存,那樣你就會乖乖呆在我身邊,你平凡一點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看到,不知道是不是我從前對你太嚴厲了讓你覺得我不可能給你幸福,其實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我怕我哪一點沒教好你就出了意外。」
夏染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為什麼她和師傅會弄到今天的地步,有沒有人能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夢!
「夏染,你爸媽沒有叛國,那是我騙你的。」薛毅的重磅炸彈話終于讓夏染淡定不下去,她噌地回過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薛毅悲哀地說,「他們都陣亡了,他們是被人出賣的,當時我們隊里出了叛徒,我去找隊長,讓他把陣亡改成了失蹤,我說夏染那麼小,你讓她怎麼接受一夜之間變成孤兒這種事!我還建議他把那個叛徒寫成了陣亡,希望這樣能夠控制影響面,這種事默默解決掉就好,不要弄得人心惶惶,誰知道被那家伙逃走,還殺了好多隊里的同事,你知道規矩,檔案寫好之後都是系統錄入上交的,不能改了,出事的人一多,好多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內部人干的,最後竟然變成了你父母是叛徒,夏染,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為什麼!」夏染憑空生出一股力氣,抓住薛毅的領子用力搖晃,「為什麼這話你到今天才說!我一直以為他們是壞蛋,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為什麼騙了我十年!」
「對不起……」薛毅抱歉地說,「你小的時候我怕你接受不了父母的死會傷心,你長大一點我怕你為了報仇會失去善良,再大以後我怕你會恨我騙你,總之我就是有各種借口,一開始我真的沒有想太多,但從說第一個謊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只能一道騙到黑了,越是你在乎的人,你越沒辦法說出真相。夏染,我只是想讓你快樂一點,僅此而已。」
夏染頹然松手,倒在薛毅身邊︰「既然如此,你今天干嘛要說出來,反正已經騙了我這麼久,干脆一直騙下去好了,我寧願是那樣,我會比較快樂。」
薛毅拉起夏染冰涼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今天看見你,我知道你不快樂!大概你長大了,已經過了從父母身上找快樂的年紀,需要另一種幸福,我想,有人大概和我的情況差不多吧,有的時候人的想法真的就只是一念之差,未必都是走一步看五步的陰謀,結果你越想掩飾,就越變成陰謀了,這里有很多人出于各種理由,都不想看到你幸福……」
夏染心里咯 一聲,薛毅是在暗示,墨泫對她的欺騙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嚴重?可是墨泫殺她全家、害她失憶的話,不都是薛毅說的嗎?
夏染抬眸,定定看著薛毅︰「師傅,放我走好不好?」
薛毅伸出大手蓋在夏染的眼楮上,沒有再說話,他知道這次放她走,就要永遠失去她了,他怎麼舍得放她走?但是留下來又能怎樣?想把她留下,就不該說之前那些話!
薛毅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矛盾體,明知不會有結果,卻還是要抵死糾纏,不願放手,或許是付出太多,走得太遠,回不了頭了。
山莊的另一側,安小魚用力摔掉了食盤,她第八次逃跑又被逮回來,這些人到底要鬧怎樣!說她是公主?要保護她?這樣把她關在房間里果真是最好的保護,干脆把她殺掉好了,埋到地下保護得更妥當!
「公主,你不吃東西,會餓壞身子。」盧森好言好語地說,「多少吃一點,否則皇上會心疼的。」
「我跟你說一百遍,不要跟我提皇上,他不是我哥哥!」安小魚怒吼,「我落在毒聖手上這麼多年他都不來救我,現在我找到靠山,他就跳出來變成好哥哥了!說到底,他還是我殺母仇人的兒子!他想從我這里騙到什麼?墨泫那里的情況我半點也不知道,我就是個小丫鬟而已,都靈山莊連夏染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什麼!」
盧森頭疼地看著她︰「公主,我也跟你說了一百遍,你母親對皇上有恩,當年皇太後做的事皇上也很無奈,他已經在盡力彌補了,他是四年前才知道你落在毒聖手上的,娘娘一直都在暗中保護你,那是皇上的意思!而且冥王在遙國的勢力很大,他一直在找你,皇上把你接回遙國,就很可能意味著要和冥王正面沖突,現在還不是時候。皇上不是不想對付毒聖,但毒聖的實力你懂的,娘娘也恨不得把他抽筋剝皮,之前差點就得手了,但讓那老東西逃掉,他銷聲匿跡一年,弄出個大毒巢來,躲在地下當老鼠,那里面一進去就迷路,娘娘和皇上也是無可奈何啊。」
「那你們放我走,放我走我就原諒他!」安小魚揚起下巴審視著盧森,「既然我不能回遙國,讓我離開對你們不是更好嗎?反正我從來也沒想過要當什麼公主!」
盧森搖頭︰「娘娘之前說公主潛伏在夏染身邊是為墨風打听睿王的消息,但臣這次過來才發現公主和墨泫的關系比臣想象得要密切得多,臣不能再讓公主這樣任性下去了,皇上遲早要和雲國開戰,而且開戰的時間不會太遠了。到時候睿王一定是個難纏的對手,公主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說,還很可能變成睿王手上的人質!」
安小魚心里咯 一聲,她听夏染說過沐冰凡因為墨泫挑動煙國向雲國發難,難道遙啟準備夾擊雲國得漁翁之利?她眯眼朝盧森看去︰「墨風和我們是一伙的?」
盧森听她用了我們,而不是你們,心中大喜,趕緊說道︰「公主不是喜歡墨風嗎?既然江海海已死,公主對允王的情,相信這次一定能夠得償所願。」
安小魚咬緊嘴唇,人的感情真奇怪,她曾經可以為墨風去死,無論他多麼無視她她都可以忍受,可是從他將她狠狠踹在地上那一刻開始,那份情便被封存進了無量黑洞,或許愛真的很脆弱,當對方把你傷到骨子里的時候,哀莫大于心死。
夾在雲國和遙國之間,安小魚不會左右為難!她的國家從她一出生就對她各種迫害,在夏染身上,她找到了第一份信任,在墨泫身上,她得到了第一次寬恕,在龍景天身上,她……
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快樂。
遙國不是她的家,睿王府才是她的家,睿王府里的人,才是她的親人,哪怕他們現在對她有誤會,甚至于要殺她,安小魚也從未動搖過這個認識,他們的矛盾再大那是內部矛盾,盧森對她再好終是外人!
三日後。
睿王府里,大山半帶興奮,半帶擔憂地對墨泫說道︰「主子,兄弟們守死了皇城和周邊所有的藥鋪和補品店,有線索了,城東十里地,有處偏僻的山莊,周邊時常有遙人出沒,我進去探了探,沒有看到王妃,但是看到了薛毅,我把藥渣帶回來了!」
墨泫捻起藥渣,放在鼻前一嗅,眼中迸出一道冷光,對大山說︰「帶上人,跟我走!」
大山佩服地對龍景天說︰「主子真是料事如神,怎麼想到薛毅一定會去給王妃買補藥的?」
龍景天瞪了他一眼︰「你如果想死的話,可以夸得再大聲一點。」
大山吐著舌頭︰「我去找人。」
龍景天略一思忖,扯住大山的衣袖︰「跟你的人交待一下,去撐個場面就好,墨泫不動手他們誰也不許動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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