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伊純呆了呆,唇邊勾起一抹牽強的笑,掙扎著要去升火,被遙啟攔了下來︰「你坐著,告訴朕怎麼弄就是。」
「這怎麼行……」夏伊純趕緊搖頭,「我沒傷到那種程度。」
「你坐著別動。」遙啟再次開口,已沒有了商量的語氣,夏伊純乖乖坐好,不敢動彈了。
遙啟撿來柴禾,笑眯眯地讓夏伊純教他怎麼生火,等火升起來,他臉不紅氣不喘,夏伊純倒急出一身汗,那是拿朱批的手,怎麼能干這種粗活,這樣的活只有她能干。
「有沒有暖和一點?」遙啟將夏伊純摟在懷里,夏伊純屏住呼吸,過了好半天,才僵硬地點點頭︰「好暖……」
「暖和就好。」遙啟把她摟得更緊一點,低聲說,「純兒,有件事我不能再瞞你了。」
夏伊純抬起頭。
遙啟淡淡地說︰「其實我和毒聖,這些年一直有來往,他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厲害,每次你出現他都能逃走,是因為……我在你身上下了點毒,那種毒無色無味你聞不到,而他那里有一只銀蛇,能夠嗅到毒氣。所以說,阻撓你復仇大計的其實是我,就連那個毒巢,我也出了份力。」
夏伊純不可思議地睜大眼楮,從頭到腳都在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純兒,對不起。」
「……」
「其實開始,我靠近你是因為你實在是個神奇的女人,周身經脈竟然順逆自如,劉謹的內功能練成的人少之又少,而你日後的成就必定在他之上,我驚愕地發現,所有武功在你這里竟然可以大一統,這種寶貝不僅劉謹要動心,只怕沒有人不動心!」遙啟撫了撫夏伊純的長發,「我覺得如果毒聖死了,你就不會再需要我,所以我必須得讓這個餌繼續留著。」
夏伊純將嘴唇咬出了血,他用了我,沒有用朕!既然他要騙她,為什麼不一直騙下去。
「現在我想讓他活下去,因為我要他牽制都靈的勢力,都靈未滅,他便不能死,滅掉都靈,我才有希望吞並雲國。」遙啟定定看著夏伊純,「我答應你,總有一日,我會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來擺到你面前,但不是現在,給我點時間,好嗎?」
夏伊純怔怔看著遙啟︰「皇上,我不過是你的一顆棋,你有必要同一個棋子打商量嗎?」
遙啟低頭吻了吻她的唇,「我愛跟誰打商量就跟誰打商量。」
夏伊純再次說不出話來。
「還有件事。」遙啟的眸光微沉,「安小魚是我妹妹,你答應過不殺她的!下次別再讓我發現你對她下殺手!」
「我……」夏伊純打了個哆嗦,「我沒想殺她,我本來只是听盧大哥的話想要把她帶走,可是她知道我沒有失憶,我怕……」
「我知道。」遙啟伸手撫著她的臉頰,「但是純兒,小時候她幫過你,長大了你保護她,我想知道如果你真的殺了她,會不會不安?」
淡淡的指責讓夏伊純的瞳孔倏地放大。
「我已經沒有人性了。」夏伊純的眼淚好像倒豆子一樣落下來,「皇上,從我吸干師傅內力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人性了,師傅把我救出毒巢,教我武功,我卻殺了他!」
遙啟抽搐了一下,伸手按住她的嘴︰「那事已經過去了。」
「遙啟,我不是故意要吸干他的內力的,我在師傅那里看到一本吸人內功的秘籍,偷了來練,我剛剛練成,我控制不住,當時我嚇傻了,如果我知道是那個結果,我寧可不練,真的。」
夏伊純嗚嗚哭起來︰「大師哥,我不想殺他的,可是他要殺我。我好恨夏權,他是我當朝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什麼不來救我!可娘是無辜的,她無巧不巧那個時候躥出來,結果被我嚇死了,我是禽獸,嗚嗚。」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遙啟的眉頭皺了皺,眼中閃過隱忍的疼,抬手將夏伊純按到地上,「丫頭,不要再說自己是禽獸,我的女人是禽獸,那我成什麼了。」
夏伊純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皇上,我……」
「噓!剛才不是叫我名字的嗎,怎麼又改口了!」遙啟哼了一聲,「這是雲國,被人知道我的身份,你想我死嗎?」
夏伊純這才回過神︰「皇……你為什麼會到雲國來?」
遙啟沒說話,只是輾轉地吻起夏伊純的唇,若不是听說夏家出事,他會快馬加鞭趕過來嗎!
睿王府里,龍景天抱著安小魚,讓她靠在自己懷中,安小魚現在根本坐不直,他只能這樣讓她半倚靠著,將內力送進她體內。
按墨泫的說法,如果療傷順利,這個時候他的氣息在兩人間游走應該能夠順暢了,可他卻覺得各種不順暢,氣息每轉幾圈就卡殼一次……
所以他異常煩躁。
「你能不能配合一點,要生氣以後再跟我生氣好不好?」龍景天已經不敢再發脾氣,只能用近乎哀求的語調,「有話好商量。」
安小魚的嘴動了動依舊沒聲音,龍景天看不懂唇語,急得滿頭大汗,他右手掌不敢離開安小魚背後,左手凌空一抓,將桌上的茶壺抓了過來︰「你想說什麼,寫出來。」
她現在雖然還很虛弱,但有他的內力在,動動手指應該是可以的,可安小魚卻紋絲不動……
龍景天可憐兮兮地說︰「安小魚,我知道我之前話說得不好听,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錯了還不行嗎?咱先把病治好,治好以後你才有力氣打我。」
安小魚依舊沒動彈,龍景天感覺內力卡殼得更嚴重了,每轉一圈兒就得卡一次,墨泫交待過,運功療傷絕不能有差池,否則大羅神仙也救不回安小魚。
安小魚雙目緊閉,夠了,龍景天這算什麼?同情她?這次她寧可死也不受龍景天的好,她的武功沒了,變成啞巴,活命又能怎樣,不過是個被人欺負的可憐蟲,這樣苟且地活著,不如死。
「安小魚,你這是不給自己留活路嗎!」龍景天用力晃著安小魚的肩膀,「一點小挫折就不想活了?武功廢了可以再練,墨泫說他會治好你的喉嚨,你要給他時間,你還有娘,你敢死我去殺了她!」
安小魚僵了僵,噌地睜開眼楮。
龍景天大喜,可算把這丫頭嚇住了。
安小魚定定看著龍景天,忽然眼神一凌,用力掙月兌龍景天的胳膊,整個人向地上摔倒,身上驟冷,仿佛被人丟進了冰窟窿,安小魚人未倒地,已吐出了一大口血。
想要挾她,她安小魚因為宋婧被人要挾一輩子,也該有一次反抗了。
氣息驟然停滯,讓龍景天的胸口好一陣憋悶,仿佛被萬斤大錘打在胸骨上一般,渾身麻痹,喉頭有些腥甜,熱血呼之欲出,他用力將那口血吞回肚里,強撐著躍到地上,把安小魚抓起來︰「你瘋了!」
安小魚又動動嘴唇,她的眼楮睜得大大的,只說了一個字,這次龍景天看懂了,她說的︰滾!
龍景天再次伸手抵住安小魚的後背,強行催功將內力灌進她體內,兩人的經脈流向不同,安小魚不肯要,他想把內力輸給她原本就很困難,何況剛才被安小魚一鬧,他本身也是極為損耗。
現在他的內力已經不是走一圈卡幾次了,而是每前進一寸,都很困難,可是他還是咬牙硬灌,管她願不願意,他就是這麼霸道。
安小魚的身體開始發抖,排山倒海的內力壓得她喘不過氣,被龍景天控制住的經脈開始繳械投降,他內力所及之處熱得像火,不及之處冷得像冰,她看神經病似地看著龍景天,他這樣不怕把自己也給廢了嗎!
龍景天定定看著她,用眼神告訴她這事沒的商量。
安小魚驚恐地睜大眼楮,龍景天眼眶在滲血!
噠!
血珠滴落,在地上綻開一朵紅梅,安小魚用盡全身力氣想把手抽回來,可龍景天把她抓得牢牢的,她完全動不了……
安小魚知道她剛才從床上掉下來,周身的經脈已經閉合,原本是必死的節奏,龍景天強行替她打通筋脈,這是用他的命在換她的命。
身上溫暖的面積在緩慢地增加,龍景天的手卻越來越冷,安小魚不敢再搗亂,呆呆看著他,時間一分一秒地煎熬。
左臂的溫熱在向下延伸,先是大臂,然後小臂,手腕……
熱量在指尖處閉合,安小魚只覺得渾身一顫,兩人的氣息鏈貫通,鋪天蓋地的內力在她體內瘋狂游躥,直接壓得她又噴出一口血來。
「還好嗎?」龍景天喘著氣問,安小魚這副嘴角帶血的樣雖然挫,但他知道,他算是把她從鬼門關前面搶回來了。
安小魚咬咬嘴唇,用手指沾著地上的血,畫了一顆小小的心,側頭狐疑地看著龍景天。
龍景天嘿嘿干笑兩聲︰「你想什麼啊,你上次也救過我,我不要欠人家的。」
安小魚低頭,又沾了點血,這次她寫字了︰承認,比死還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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