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霄，我分在盤龍區青山公社青山生產隊，你呢？」
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楊霄的陳燕。見楊霄到來，立即來到楊霄身邊。
「六曲河區曲街生產隊。」
楊霄回家後，楊母要求他下鄉前多陪陪父母，被禁足在了家中。直到今天要下鄉了才被放出來。
和以往一樣，楊父禁止親朋好友前往送行。
陳燕畢業後無住處，經老師同意後暫時借宿于學校的學生宿舍。
每天都要在商業局宿舍前徘徊，陳燕卻始終沒有等到楊霄的出現。
「楊霄，怎麼現在才來，我已經等了你半天，知道嗎？我天天都去商業局宿舍前等你，真怕在也見不著你了」
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陳燕眼楮發紅，聲音也有些哽咽。
「我也想去看你，可我媽不讓我出來。」
「楊霄，以後你會去看我嗎？我有點害怕。」
「甭怕，我會經常去看你的，如果有人欺負你，我打斷他的腿。」
「楊霄，到了知青點，不要動不動和別人打架啊。」
「陳燕，放心吧，你也知道，如果沒有人惹我，我是不會主動挑事的。」
「楊霄，到了生產隊你要保護好身體，听說有的知青在勞動時逞能閃了腰。
「嗯，知道了。陳燕，今天你怎麼婆婆媽媽的，不像平常的你啊。」
有點不好意思的陳燕撒嬌道︰「誰婆婆媽媽了。一會就要分別，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在見面，人家就是想和你多說說話，不行嗎。」
「行！行！行！你說！你說！我听著。」
「楊霄！我們已經離開學校了，以後叫我燕兒吧。我在家時，爺爺和鄰居都這麼叫我，听著親切。」
「唉！幾個月沒有收到爺爺的來信，也不知道爺爺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樣，身體可好。」
「楊霄！我真的好想家，想爺爺。」
長嘆一聲後，女孩的聲音又哽咽起來。
「陳燕，你爺爺他老人家不會有什麼事的，說不定明天就收到信了。」
楊霄趕快安慰悲傷的女孩。
「陳燕！要我叫你燕兒，就得先叫我哥，叫聲哥哥給我听。」
「哧！哧！討厭！我才不會叫你哥，讓你的小敏去叫吧。女孩終于被楊霄逗得破涕為笑。同時伸手在楊霄的腰間輕輕的掐了一下。」
「絲！好痛。楊霄裝模作樣的怪叫起來。」
「真的很痛嗎？我不是顧意的。」陳燕被楊霄夸張的表情給騙了。
看著對自己依依不舍，美麗的臉上全是驚慌的女孩，楊霄覺得心中的那塊柔軟被觸動了，伸手抱住了陳燕。
「我是騙你的，傻丫頭。」
「燕兒！做我的女朋友好嗎？和曲敏分手後，我才知道，我心中真正在意的是你，只是以前自己不明白。」
「楊霄…」
突然的表白把陳燕給嚇著了。
其實在初中時，陳燕就已經把這個勇敢正義，經常幫助自己的少年裝進了心中。
高中以後，更是默默地在不為人注意的地方，隨時隨地關注著這道身影，不由自主地為他的高興而高興，為他的悲傷而悲傷。
因為自己的出身的關系，陳燕從來沒有設想過成為楊霄的女友，她把心中的這份情藏在了心靈深處，深深地塵封起來。
「楊霄！不要亂開玩笑好不好，在這樣，我要生氣了。」
「燕兒！我沒有開完笑，我說的是真心話。楊霄對天發誓，今天對燕兒所說的話句句發自內心，我會對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如果有違此誓，讓我不得…。」
陳燕連忙用手捂住了楊霄的嘴。
「楊霄！不準亂說，你知道的，我出身不好會影響你的。」
「我不怕，只要你願意，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擋，一生一世在一起。」
「楊霄！不要啊。你想，如果我們相愛，楊伯伯、阿姨他們會怎麼想。」
「燕兒！這不用擔心，我爸我媽都說，我的事情由我自己作主。」
「這…！楊霄，我心中很亂，過段時間在答復你好嗎？
「好，一言為定！不過，這段時間你不能和其他男同學交往啊。」
「討厭！會有誰看得上我。」
兩人沒有注意到，不遠的地方，兩道目光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幕，身著新衣裙的曲敏一臉復雜。陪伴在她的身旁的新男友王勇同樣一言不發，不過，臉上的幸福，人人都能感受得到。
曲敏是一個聰慧果斷的女孩，她的聰慧和她的美麗不相上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什麼該放棄。
有人把追求愛情視為高尚，有人把追求利益作為幸福。在愛情和利益發生沖突時，該如何選擇，眾人褒貶不一，其實，追求愛情追求利益都是人性的具體體現，當一名花季少男或少女為愛殉情時，這世間又有誰能說得清楚是對還是錯。曲敏也只是在其中作出了自認為最正確的選擇罷了。
不過，看到楊霄和陳燕擁抱在一起，曲敏還是心中發酸，有一種難言的感覺。
「楊霄、陳燕。」
曲敏還是拉著王勇走向了楊霄和陳燕。
「小敏、王勇，你們也來了！」滿臉通紅的陳燕，趕緊推開了楊霄。
「王勇一滿臉笑意地對二人道︰我和小敏都分在桃園公社，有時間歡迎你們來玩。」
「王勇、小敏，只是下鄉後怕沒有時間。」
「楊霄，陳燕，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話不要客氣，我會請李阿姨幫你們的。」曲敏看著楊霄小聲道。
「謝了，用不著。燕兒，我們走。」時間還短，還沒有抹平楊霄心中的傷痕。
楊霄拉著陳燕轉身離開了王勇和曲敏。
「楊霄，其實我…」
想在說點什麼的曲敏張了張嘴後，最終沒有說出口。
「哼！小敏，你好心幫他們，他們居然不領情，以後不要理他們。」
身後傳來了王勇不滿的聲音。
「同學們上車了！」
人群中傳來了知青辦工作人員的呼喊聲。
「燕兒再見！」
幫助陳燕爬上汽車後，楊霄拼命地對車中陳燕揮動著雙手道別。
「楊霄再見，到了知青點後你說的事我會寫信答復你，記得給我來信，記得來看我。」
已經泣不成聲的陳燕，在車上同樣不停的揮舞著自己的手。
「楊霄上車，就差你了。」耳中傳來了同學的呼喚。
楊霄爬上車後，汽車輕輕抖了抖，隨後發動機聲響了起來。
「再見了。」
「再見。」
「孩子，保重啊，記得常來信。」
廣場內立刻一片混亂。
這時，緩緩開動的汽車上，也不知從哪輛車中傳來了低沉的歌聲和口琴聲。
「坐在貨車上；」
「兩眼淚汪汪；」
「含著熱淚離家鄉；」
‘兒要去把知青當。’
「喇叭一聲響；」
「貨車開動了；」
「讓兒回頭看看娘；」
「白發兩鬢蒼。」
「貨車啊；」
「你慢些走啊；
「十八的少年啊；」
「想念…」
發動機的轟鳴聲越來越遠，歌聲漸漸低不可聞。
廣場上，人群漸漸散去。只余天空中還沒有消散的塵土向人們數說著剛剛消失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