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飄飄，又來到，又是一年春，城中不時響起的爆竹聲，不斷提醒人們，中國的傳統節日，春節就要到了。
「燕兒，你看看貼得正不正。」
「嘻嘻，貼錯了，福字要倒著貼。」
「哦，我忘了。」
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楊霄把剛剛貼上的福字揭下來又重新貼上去。
「楊霄，我給你做了一套衣服，試試合身不。」
正在擦窗戶的陳燕放下手中的抹布，從一口舊木箱內拿出了一套新衣服。
「燕兒，不是說好了，衣服先做你的嗎，你穿的還是從赫章來時我媽給的衣服，一點也不合身，我是男人，干的又是搬運裝卸的活，衣服好壞都無所謂。」
「楊霄，你看，肩膀上的衣服都磨破了，肉都露在了外面，當然得先給你做了，穿上試試吧。」
「嗯，挺合身的，穿著吧，不要月兌下來了。」
陳燕滿意地圍著楊霄轉了幾圈，把衣服上的幾根線頭撿掉，然後又替楊霄把衣服扣上。
「燕兒，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劉爺爺給我們的布票還沒有用完，我們上街買點布給你做套新衣服吧。」
「不，我們沒有親人在身邊，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難時只能靠自己，所以要盡量節約，你知道的，爺爺去逝後，我就是靠以前的一點節余，才讀完高中的。」
提到爺爺，陳燕忍不住又傷心起來。
艱辛的生活，讓花季的少女不得不精打細算，來到上海後的陳燕，在也沒有想過花錢包裝打扮自己，不過，不施粉黛的她更顯天生麗質。
「燕兒，別難過，明天中午去看爺爺，給爺爺上墳送燈吧。」
「嗯，明天早去早回，晚上廠里要開文藝晚會，有一個劇團要來廠作慰問演出，晚會結束後，我得打掃衛生。」
「燕兒！明天我沒事，和你一道去廠里幫忙。」
「嗯！楊霄，明天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到時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得答應。」
「燕兒，我怎麼想不出，明天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現在不許問，你先回答我答應還是不答應，到時間我在給你一個驚喜。」
「答應！答應！只要燕兒不是把我給甩了，不管是什麼事我都會答應」
「嘻！嘻！就是把你甩了，明天也得答應。」
第二中午，陳燕挑了一身最新的衣服換上，又對著小鏡收拾一番，督促楊霄換上剛做好的新衣，就和楊霄一起來到公墓，待楊霄按習俗上香，點燈，擺上供果後，陳燕拉著楊霄跪到在爺爺墳前。
「爺爺，我決定了，今天就是我和楊霄成親的大喜之日，我們沒有戶口，不能辦理結婚證。我們沒有親朋好友和佳賓。也沒有人做我們結婚的見證人。鄰居們對我們已經夠好的了，春節期間，燕兒不想在麻煩他們。就請爺爺做我們結婚的見證人。爺爺！請您保佑燕兒和楊霄婚後幸福。」
「爸，媽，燕兒從小就沒有見過你們，你們沒有墳墓，連像片也沒有給燕兒留下一張，燕兒甚至想像不出你們是個什麼模樣，每當看到別人家的孩子上學有父母接送，星期天有父母陪著上公園時，燕兒經常難過得一個人躲著爺爺痛哭。今天，你們的女兒就要結婚了，可是你們可憐女兒什麼也沒有，連茶葉也找不到，女兒只能以清水代茶敬你們，爸，媽，燕兒什麼也不要，只希望爸、媽的在天之靈給燕兒一個祝福。」
說完，陳燕跪于墳前低著頭痛哭不已。
「燕兒…這？」
「楊霄，這就是我作天所說的重要事情，反正在別人的眼中我們已經同居在一起。我們今天就真正的結婚吧！結婚後各方面都要方便得多，除非你不願意？」
「燕兒，我一萬個願意。只是，這是人生的大事，如果太草率，我覺得委屈了你。」
「楊霄，只要我們真心相愛，還用得著那些禮節嗎？你心中有我就足夠了，別說了，給爺爺行禮吧。」
「爺爺，我和燕兒以後就生活在一起了，我們沒有婚禮，沒有酒宴，沒有人祝福，沒有茶也沒有酒，霄兒、燕兒就以水代茶敬您老人家吧。」
楊霄和陳燕在墓前拜了一拜。
「爸、媽，今天我和燕兒成親了，山高水遠，我和燕兒回赫章時在當面給二位老人家敬茶吧。」
楊霄陳燕又向西南方向拜了一拜。
「燕兒，我們…」
「楊霄，今後我們就是夫妻了，我只有你一個親人，希望今後你我無論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從此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
說完，陳燕彎下腰對楊霄拜了一拜。
「早在剛來上海的時候，我就對天發過誓，此生絕不負燕兒。」
楊霄也同樣對陳燕拜了一拜。
「嗯，楊霄，我相信你，發誓就不用了，我們回去吧，我還得去廠里。」
「好！燕兒，我們走。」
「楊霄，主任叫我提前去廠里，只有晚會結束後我們才能回去做飯吃了。」陳燕漂亮的臉上有些歉意。
「燕兒，晚點吃更香，我們直接去你們廠。」
「好！」
節日的服裝廠里，工廠大禮堂煥然一新，大禮堂門前還有一座用松枝扎成的綠色牌坊，牌坊上掛著辭舊迎新的橫幅，一群群月兌下單調的工作服，換上了自己喜愛服裝的女工，成群結隊的從牌坊下涌向大禮堂，成了廠里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隨著人流，楊霄陳燕也來到了大禮堂內。
「陳燕，你來了，他是誰。」
「主任，他叫楊霄，是我丈夫。」
「什麼時候結婚的？我怎麼不知道，還打算給你介紹對象呢。」
「我已經結婚了，謝謝主任。」
「陳燕，這位是劇團的團長，有什麼事他會吩咐你的。」
「你叫陳燕，嗯！長得真漂亮，你先幫著把這個道具組裝起來。」
「燕兒，讓我來。」
原本在文藝班就經常幫曲敏設計組裝道具的楊霄自然不會有什麼難度，三兩下就把道具組裝了起來。
「嗯，不錯，小伙子手腳還真利索。」
「小伙子，去把那個道具抬過來。」
「陳燕，去幫那名女演員化下妝。」
「小伙子，一會看到八路軍一撲到，就把這桶里的鞭炮點上。」
在團長的指揮下，兩人忙得團團轉。
「團長，我們有名演員腳扭了，上不了場。」一名演員一路小跑來到團長的面前。
「叫其他演員頂上。」
「不行啊，化妝又卸裝的，其他演員說時間來不及。」
「這……」
團長一時也沒了辦法。
「怎麼辦?」
眼看就快要到這名演員出場了，團長、主任急得團團轉。
看到團長、主任焦急的樣子，楊霄踫了踫陳燕。
這個角色戲不多，但有一段唱腔，學校在校演出時，因演戲的同學突然生病，陳燕曾經客串過，並得到了好評。
「團長，主任，可不可以讓她試試」
「她會嗎？」團長有些遲疑。
「上學時被抽去演過一次,應該可以的。」
「在後台試演一下，讓我們看看。」
陳燕白了楊霄一眼，無奈只好在後台一邊表演一邊輕聲唱了起來。
「啪！啪！啪！」
四周傳來了其他演員輕輕的掌聲。
「不錯，不錯，真不錯，字正腔圓，表演到位，基本功也很扎實，你們趕快帶陳燕去化妝。」
晚會順利結束了，主任走到二人面前。「陳燕，小楊！謝謝你們救場，保證了晚會的順利進行。今天辛苦了，陳燕，節後給你發兩天的加班工資。」
「謝謝主任！」
團長想了想，突然像作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對陳燕說道︰「陳燕，來我們劇團吧，以你的資質加入劇團會成為劇團的頂梁柱。」
「團長，你們劇團都在什麼地方演出啊。」
不定地方，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有演出。
「團長！謝謝你的好意，我不喜歡到處跑的生活，我不想去劇團。」
陳燕不想長時間離開楊霄，拒絕了團長的好意。
「陳燕，你要好好考慮，不要輕易拒絕，去劇團就是正式工作，這個機會太難得了。」
主任也不願看到陳燕放棄這個機會。
「團長、主任，謝謝你們好意，我已經決定了。」
「唉，你這麼好的條件，不去劇團太可惜了。」
團長見陳燕已下決心，只好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