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的第一波正面進攻終于展開了。
沒有叫罵和吵鬧,迎風招展的圖國大旗揮動下,數千士兵緩緩列陣而出,用巨盾掩護著沖車,向城樓的方向快速推進。
這次進攻是試探性進攻,陳頌本沒有抱什麼太大的指望,麗句城樓太高,遠距離放箭命中率一般,圖**很輕松的就沖過了箭雨,來到城下。麗句投下了大量的滾石和火油,但他們顯然低估了袁雄家的工匠日夜操勞趕制的巨盾驚人的防御力。
除了巨石能造成一定的威脅,火油和箭雨打在巨盾上全然無用,十多個士兵舉一面盾掩護一架沖車,就這樣緩緩向城門樓推進。
那一刻,陳頌一度以為打開城門有希望了。
但他很快就再次失望了。果然如袁璐璐所說,城門樓內部有一個可以升降巨石的機關,沖車靠近城樓的時候,麗句人就果斷把這機關放下,巨大的石頭落在地上,震得地面一片顫抖,連操作沖車的士兵都被彈了起來。
不過這並沒有阻止工兵的作業。巨石落下,圖**的工兵絲毫不感到意外,他們立刻開始著手鑿擊石塊,按照陳頌的命令盡可能多的在上面制造可以放置火藥的槽洞。
麗句人的城防非常完美。在高大的城樓上還有許多可以用來射擊的低矮孔洞,隨著戰爭的進行,麗句人扔光了石頭和火油,就開始在這些孔洞中射箭,反而對圖**造成了一定的殺傷。
「火藥安置完畢,點火,所有人立刻後撤。」
突擊隊長陳奇見火藥安置完畢,立刻向本陣打了請求撤退的信號,而陳頌也在第一時間回以準許撤退的旗語。陳奇親自點火,然後立刻下令前陣變後陣,所有的士兵有序後撤。
跟百年來所有的進攻一樣,陳頌的進攻像一條小蛇想要吃下一頭巨象一般,拼命地張嘴,也只能造成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傷痕。麗句人根本不擔心陳頌能打進來,在密集的箭雨和石塊的打擊之下,他們不相信有什麼人還能堅持繼續進攻。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眼見圖**已經漸漸撤退,平城巍峨的城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令人驚恐的爆響。
「轟隆!」
在高大的城樓上,他們听見的響聲非常悶,像雷雨天山那一側的悶雷一樣,但所有在平城的麗句士兵都感覺到腳下這座巍峨的城樓顫抖了一下。像被一個粗壯的漢子狠狠的打了一拳一般。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能讓百米高的城樓都顫抖起來?
守城的士兵面面相覷,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那個可以撼動城牆的巨人。
爆炸的硝煙散去,陳頌極目遠望,剛才的爆炸非常猛烈,給麗句人造成了不小的震撼和騷動。但爆炸的結果,卻讓陳頌有點失望。
那塊堵住城樓的巨石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石飛濺各處,整體似乎減少了五分之一的體積,連堅不可摧的城樓上都出現了肉眼清晰可見的恐怖裂痕。只要再進行十次爆破,陳頌有理由相信這座巨大的城樓都會被炸得塌陷下來。
但問題是,這次進攻陳頌為了取得盡量大的戰果,已經動用了一半的火藥,剩下的火藥在做一次突擊顯然不足以得手。既然這樣,就只能采用袁璐璐的戰術了。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晚上的總結會上,陳頌誠懇的說,「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說實話我真的沒什麼打仗的天分。因為自己的一己好惡,我把大家千里迢迢帶到了麗句,我一意孤行,很沒用。我想過很多的策略,可真的看到了平城我又緊張了,在這里,我給大家道歉。」
陳頌說著,還真站起來給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陳頌行此大禮,所有人都慌得手足無措,趕緊站起來還禮。
折羅勸道︰「侯爺不必如此,掘地道攻城的辦法還是有很高的勝率。今天我們的火藥已經給了敵人巨大的震撼,平城也不是全然堅不可摧,只要侯爺願意,我們一定能找到摧毀平城的辦法。」
眾將紛紛稱是,表示大不了就先回去,等湊夠了足夠的火藥再回來,非把平城一鍋端了不可。
陳頌搖搖頭說︰「平城自然不是堅不可摧。有了火藥這樣的神兵利器,已經沒什麼堡壘是不可攻破的了,天下沒什麼地方是我們圖**沒法到達的土地。但是,我們現在缺少時間。」
「我們出兵的時候,麗句和御風族的聯軍已經對京師展開了圍攻,陷陣將軍圖國不惜命,但她缺少一切有用的支援,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我們。我陳頌不會坐視友軍戰死,就算友軍是因為不听指揮自尋死路。我派斥候去傳達消息,現在陷陣將軍正在拼命向大魏的東方靠攏。也就是說,我們只有攻破平城,才有跟她匯合的機會。」
「我知道我這樣很任性,但是還是拜托了,拜托大家跟我在做一次冒險。如果成功了,我們就會創造一個奇跡,攻破不落的**。但如果敗了,我們就會一敗涂地,也許連回北方的機會都沒有。我不想說什麼一定能做到,今天晚上,我希望大家能有必死的決心。」
陳頌隨意的樣子,像是在說一件跟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帳內眾將無一不是追隨陳頌許久的人,卻第一次看到陳頌如此表現。
他是一個惜命的侯爺。不肯冒險,也不肯用別人的性命冒險,就算是大軍突擊,他也寧可貽誤戰機也不肯多傷自家兄弟的人命。但這次他居然要全軍拼命,看來戰事真的已經非常不容樂觀。
大多數圖**的軍官非常討厭劉靜,這次她以身犯險,讓侯爺被迫出兵給她分擔壓力。火藥的巨大威力讓大家歡呼雀躍,只要退回北方,再多準備一定的時間,有了充足的火藥,一定能撼動平城城樓,徹底扭轉戰局。但為了及時援救劉靜,侯爺卻要冒險使用別的戰術,真讓人無語至極。
但沒有一個人質疑陳頌的策略。帳內所有人,有陳頌的原陳家軍和霜寧陪嫁的哥薩爾部鐵騎,這些人都對陳頌忠心耿耿,陳頌一聲令下他們集體自殺都能辦到。剩下的圖**士兵也都是北方的漢子,就算知道事情不對,也沒有一個人主動認慫,表示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陪侯爺闖一闖。
唯一察覺到事情不會這麼惡劣的只有袁雄。不知道怎麼的,雖然陳頌說的無比悲壯,但袁雄還是感覺到了陳頌話語間的一點點戲謔。
他應該是用這樣的辦法來考察眾人的忠誠吧,嘿,真是個狡猾的家伙。
「不知道侯爺準備再用什麼手段。」袁雄問道。
「問得好,其實我很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但時間寶貴,我就不多問了。是這樣,璐璐姑娘前些日子在偵查過程中發現了一條小路,似乎可以直插平城內部,我軍也許可以利用一下這條小道,從側面突然給平城以打擊。麗句軍隊都集中在城樓上,這次進攻應該能取得不錯的效果。」
折羅差點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這個戰術怎麼一听就覺得不靠譜,而且……好像自己也做過。
袁雄也萬萬沒想到陳頌居然用這種高招,他苦笑道︰「舍妹年幼,不懂戰事,如果真有這樣的小道,肯定異常難以通行,只要麗句在那布置幾百人就足夠給我們造成巨大的創傷,而且如果是敵人的誘敵戰術,故意賣給破綻給我軍,我軍豈不是……」
霜寧和折羅襲擊驚馬城的時候,也用過類似的戰術。如果平城城牆低矮,以現在平城兵力空虛的情況,采用這種作戰方案未嘗不可,但平城的兩側都是難以行走的山地,大敵當前,他們只要稍稍加強巡邏就能很快察覺陳頌的戰術,到時候偷雞不成,圖**可要遭受毀滅性的的傷害了。
而且……為什麼是璐璐找到的這條小道?侯爺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除了袁雄激烈的反對,其他的圖**軍士雖然也不贊同這個方案,但還是堅決的選擇了服從,他們相信自家侯爺的本事,就算是冒險也一定會冒的漂亮。
見到眾人的反應,陳頌哈哈大笑,說道︰「好了,不嚇唬你們了。這戰術雖然看上去冒險,但我已經有必勝的把握,折羅當時沒法攻破驚馬城,是因為城內守軍悍勇,而且鐵板一塊,如果城內的士兵失去了戰斗力,恐怕現在霜寧已經是驚馬城的老大了。」
折羅略略有些尷尬,搔搔頭道︰「過去的事情了,侯爺還提他做什麼——您的意思是,平城里面也有我們的人,有跟當時一樣的麻藥,可以讓麗句士兵喪失戰斗力?」
陳頌邪笑道︰「不是麻藥,是人心。以前就听小薇說過,她哥哥李天順是個手腕很厲害的人,用屠刀把平城殺的鐵板一塊。可惜啊可惜,用刀殺出來的人心必然不穩,他估計現在都沒有想到,想發國難財的不只是我大魏的蔣東輝一人,在麗句,這樣的人也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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