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凝固著的是一個眉眼靈秀的女子,笑顏如花,嫵媚動人。
曾經他深情的吻過她的唇,熟識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與她有過許許多多*悱惻的夜晚,然而卻在短短的幾年里讓他再想不起清晰的模樣。
牧錦年曾在她香消玉殞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認為她的模樣將永遠刻在他的心里,直到帶進墳墓。
然而時間這把殺豬刀卻不著痕跡的刮去了心上的印記。以至于他猛然發現,自己竟再也不能完整的拼出她的音容,于是撐著傘來到這里,再重溫一眼她的樣子。
人死後究竟在哪里?有人說在墓碑里,有人說在另一個未知的世界里,其實,他們一直在有心人的心里,眼里,時時刻刻的陪伴著你。
很多不懂這個道理的人會因為愛人的故去而憂郁成疾,牧錦年就曾任性的病了,而且病了好久,他曾在雙人*上擺出她的照片,呆呆的看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也曾痴迷的認為在陰沉的海邊看到過她的影子,不顧一切的去追尋,險些葬身大海。
也曾攥著兩只親密的戒指,在黑夜里買醉。
直到有一天,忍無可忍的牧瑾璇踹開了他房間的門,燒了那張雙人*,撕了她的照片,又請來心理醫生周曉雨來治療,他才有了活下去的意識。
最後是時間來幫忙,夜以繼日的為他清洗傷口,沖水掉當年那撕心裂肺的生死別離。
生者對著冰冷的墓碑寄托哀思,卻不知逝者若能感知,他們則更希望看到的是生者心無旁篤的快樂。
墓地的另一側,顯然有人明白這個道理,白發老太用蒼老嶙峋的手掌抹去兒子照片上的雨滴,嘆了口氣。
「江凱,你放心,媽媽一定會堅強的活下去,找到我們江家的子嗣,我的孫子!」
老太太深邃的眼窩在陰天里顯得飽經滄桑,卻又充滿希寄,她忍受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痛,撐起江家的家業,為的就是等待孫子的音訊。
江凱的祭日大多數都會下雨的,老太太已經習慣了,不遠處保姆已經等在轎車旁,等待著老太太上車。
周曉雨撐著傘在墓地的另一端遠遠地望著他,前幾天還想開口問他的問題現在已然不忍再提,她雖迫切的想弄清楚她與牧錦年之間的關系,卻在看到他沉默的站在雨中望著一座墓碑出神很久時,選擇息事寧人。
記得有句歌詞是這麼寫的‘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
牧錦年從山上下來,見周曉雨撐傘在雨中呆站著,悵然若失,便擠出個浮笑來︰「想什麼呢?怎麼不上車?」
周曉雨盯著他的眼楮,眉眼含笑︰「想你的過去啊,那時瑾璇帶著去你開的會所里玩,進門就看到你玩世不恭的在沙發上,邱冉坐你腿上,真讓我這個還沒走出校門的土妞長了見識。」
牧錦年低頭跨進車里,關上車門,車廂里瞬間安靜下來,如同喧囂雨聲外的真空世界。
「那時年少輕狂。」他扯了扯嘴角,自我嘲弄。
他淡笑自嘲的樣子讓她有些失神,他現在一直似乎是這個狀態,對待任何事任何人都能淡漠以待。
周曉雨聳聳肩感嘆他的變化︰「是啊,過去的你是性格乖張的紈褲公子哥,現在的你是不近,高深莫測,冷峻神秘,性感沉穩的大總裁」
不近!?牧錦年莫可置否的挑了挑眉,腦海里浮現出那張倔強的小臉,沒有說話。
從墓地回來,兩人便驅車趕往尚志遠的家為周曉雨過生日。
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他看到韓一芊撐著把破舊的雨傘穿過人行道從他的車前經過,兩人之間僅有一米的距離。
今天的她依舊是一席深色系的衣衫,青絲挽起,露出修長的脖頸,精致白希的小臉沒有太多的表情。
牧錦年目光悠長的盯著她的側臉,心跳莫名的加快,握著方向盤的大手不自覺的加大了力度。
那天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面,今天的偶遇,他似乎很期待她的轉身,期待與她的目光交匯。
然而著急穿過人行道的韓一芊,根本沒有注意到那抹關注的目光,握著那把第一次見他時的那把破舊雨傘,目不斜視,姿態挺拔的路過他的車前。
「那個女孩子身材真好!那樣的衣服都能穿出很大牌很有氣質的感覺,真是天生的衣架!」周曉雨對著經過車前的韓一芊,發出這樣的感嘆,羨慕之情言語于表。
衣架?!牧錦年回想著大手撫上她腰肢那綿軟的觸感,緊繃的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
但是一想到她和他沒再有瓜葛的時候,眼眸一絲怒意閃過,再回過神的時候,韓一芊已經消失在人海。
侯艷茹似乎很喜歡叫牧錦年到家里吃飯,且飯桌上的話題總是圍繞著兩人轉,這讓周曉雨不免有些尷尬。
牧錦年依舊話很少的坐在飯桌上,有問必答,卻也概不多說。尚浩又去學習,沒能參加周曉雨的生日家宴。
「心心,你和錦年都老大不小了,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是否考慮考慮終身大事了。」侯艷茹貌似很隨意的問了這麼一句。
周曉雨沒想到姨媽會突然這樣問,差點被嘴里的飯噎死,臉上霎時櫻紅一片,正愁著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
一旁的牧錦年先她一步開了口︰「我們會考慮的,謝謝姨媽關心。」
沒想到牧錦年回答的這麼干脆,這讓侯艷茹大喜過望,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一旁的周曉雨更是激動的不知所措,也不敢看牧錦年的表情,紅著臉慌亂站起來︰「我、我去下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