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中計了!有人在城東那邊發現了銀鷹的蹤跡,還有,」
凌霄的聲音有一絲緊繃,
「嫂子身上的定位,也在往城東那邊趕。愨鵡曉」
男人的臉色瞬間慘白起來,這幾天縈繞心頭的想法,似要破繭而出,他本能的抗拒,卻又不由自主的懷疑,猛地掛了電、話,男人沉著臉就上了車,冷聲對司機道,
「去城東!旄」
楚桀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太懾人,司機根本不敢多問,發動引擎就要駛離,車前突然橫出一道人影,攔在了前面。
蕭楚攔住車,就去拍車門,
「桀,我跟你一起去。嶝」
男人陰冷的眸子透過玻璃看著她,蕭楚幾乎有種被他看穿的恐懼,她盡可能的是表情看起來自然,boss的命令是兩點的時候讓楚桀趕到,現在才剛剛一點,她要想辦法拖延時間。
「不用,你懷著孩子,不方便。」
男人言簡意賅,說完對司機點了點頭,示意他開車。
蕭楚猛地又敲了敲玻璃,急切道,
「銀鷹那個人不擇手段,我不放心你!」
男人眯了眯眸子,銀鷹這次行動,蕭楚不會不知道,如果說那邊想對邢涼月不利,蕭楚會不會是個可靠的籌碼•••
「上車。」
蕭楚立刻開門上車了,車子即刻就出發了。
一路上,男人一直半闔著眸子,讓人看不見他眼中的深意,蕭楚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一邊看著時間,車子開得很快,如果不是蕭楚曾經經受過這種耐力訓練,想她這樣懷孕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蕭楚心底有些哂然,楚桀對她的感情,她模不透,如果不在意她,為什麼要讓她留下孩子,如果在意她,為什麼在這些細節上根本注意不到她。
暗暗緊了緊拳頭,蕭楚突然臉色蒼白的痛吟出聲,一只手按著月復部,似乎正在遭受著什麼。
男人眼色一邊,低聲道,
「怎麼了?」
蕭楚蒼白著臉色,微微顫抖著,聲音也有些斷斷續續,
「肚,肚子疼•••」
男人神情一斂,擰著眉,低聲道,
「小趙,車子在前面停下,你送她去醫院,讓周副官去照顧著。」
「是,司令。」
蕭楚心下一驚,她只想拖延時間,可不想被打發回去。
「桀,不,不用,你讓車稍微開慢一點,你就算下去,這里也不好打車,反而更,更耽誤時間。」
蕭楚有些虛弱,不過看起來好像確實沒有很嚴重,男人抿著唇,看了一眼司機,車速立馬就降了下來,電、話這時候又響了起來,男人快速按了接听,
「城東汽修廠,嫂子已經在那里了,你在哪?」
「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到。」
「你身邊有幾個人?」
男人了一眼蕭楚,沉聲道,
「加上蕭楚,總共三個。」
「媽的,你他媽怎麼不多叫幾個人,萬一有埋伏呢!」
男人抿唇不言,剛剛他根本來不及想太多,凌霄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小心行動,老子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凌霄就開始拿裝備,桌上電、話又響了起來,他皺了皺眉,謄開手,一把抓起電、話,
「還有什麼事?」
「相救唐依依,就到xx醫院。」
凌霄瞬間睚眥欲裂,掐著拳頭,冷聲道,
「唐依依早就走了,你他媽騙誰呢!」
那邊的人哼笑一聲,不屑道,
「來不來隨你,我警告你,晚了,你兒子就要沒了。」
「你說什麼!喂!喂!」
「操!」
凌霄一把將電、話摔在牆上,看了一眼時間,猛地起身就往外跑。
邢涼月站在面包車五米遠的地方,就不再靠前,她提起戒備,低聲道,
「蕭楚,我已經來了,我們談談吧。」
「咚——咚咚——」
車子里面發出一陣敲擊聲,邢涼月嚇得後退兩步,車門並沒有打開,但是敲擊聲全沒有斷,反而更激烈了。
邢涼月皺了皺眉,大著膽子走過去,敲了敲車窗,里面立刻回應的敲了敲,邢涼月有些黑線,她可不是敲摩斯密碼,這玻璃還看不見里面的狀況,邢涼月思索了半響,才輕輕打開了車門。
「唔——唔唔——」
里面有人發出悶哼聲,邢涼月趕緊後退了兩步,借著燈光往里看去,這才發現車里有一個人被綁在後面,頭上戴著黑色面罩,嘴巴似乎被封住了,只能發出那種聲音。
邢涼月多少有些害怕,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蕭楚設的圈套,拿過手機撥號報警,去發現手機早就被屏蔽了,什麼都打不出去,邢涼月擰著眉就要往回走,突然,一個輕輕的「月」字飄入耳中,邢涼月一下子僵硬住了身子,這聲音,是從車上發出來的,難道被綁的人她認識?
不疑有他,邢涼月又重新走到了車門前,並沒有進去,只是低聲道,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里?」
「•••涼——月。」
里面沉默了半響,才微微的擠出這兩個字,邢涼月一僵,這個聲音•••不是徐君少?徐君少不是要送唐依依離開嗎,如果里面的是他,那唐依依去哪兒了?邢涼月聲音不穩道,
「徐大哥,是你嗎?」
「嗯——」
里面的人艱難的出聲,似乎沒有力氣多說,各種疑問冒出腦海,邢涼月理不清頭緒,趕緊上車去摘了那個人的面巾,入眼的卻是一張銀色面具,邢涼月頓時僵硬起來,這張面具她只見過一次,怎麼都不會忘,而現在,為什麼會在這里。
邢涼月顫抖著伸手將面具摘了下來,果真是徐君少,邢涼月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男人,沉聲道,
「你是帶面具的那個人?」
徐君少臉色有些蒼白,他輕輕搖了搖頭,艱難道,
「不•••,我不知道,我,我們在路上被劫持了,唐小姐不,不見了•••」
說完就劇烈喘息起來,邢涼月捏著拳頭,心里掠起了驚濤駭浪,她仔細的回想著那個面具男,再對比徐君少,只是越發得覺得相似,她心里不確定起來,緊握著拳頭,半響沒有動作。
徐君少動了一下,渾身沒有力氣,索性繼續保持著這個姿勢,低聲道,
「涼月,報警!」
邢涼月看著他溫潤澄澈的眼神,想起徐君少幫她的種種,突然覺得愧疚起來,她不信這個男人會害她,邢涼月在心中做了一個巨大的賭注,她伸手將徐君少手上的繩子解開。
「徐大哥,我們得先出去,這件事可能是針對我的,必須趕緊找人救唐唐。」
徐君少皺了皺眉,身上沒有一絲力氣,他搖頭道,
「我現在動不了,他們給我下了藥,你先出去報警,然後,來救我。」
「不行,誰也不知道這里會發生什麼,我先帶你出去。」
說著一把抓起那張面具扔出車外,讓後將徐君少的胳膊架在肩膀上,試圖將他往車外拖。
徐君少渾身使不上勁兒,所有的力量都加注在邢涼月身上,徐君少再瘦,也是一個一米八的男人,邢涼月那嬌小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剛把人駕到車門口,邢涼月就有些月兌力了。
她喘著氣,讓徐君少靠著車門坐下,輕聲問道,
「徐大哥,你怎麼樣?」
徐君少白著臉搖頭,
「你有沒有水?」
邢涼月一听,趕緊拉開她的包,將里面的東西全都倒出來,從地上撿起杯子,打開喂給徐君少,得到了水的滋潤,徐君少臉色稍微好看了點,眼角無意間撇到地上的一份文件,他輕輕皺了皺眉,
「涼月,那個文件你還要嗎?」
邢涼月這才注意到,她把打印的那些東西倒到地上了,她迅速的將那些文件撿起來,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
「徐大哥,你會德文嗎?」
徐君少點點頭,邢涼月猶豫了一下,將那個文件給他,
「那你幫我看看這是不是親子鑒定?」
這話一說,徐君少的表情就凝重起來,他拿著文件迅速的翻閱了一下,眉頭越皺越深,然後沉聲道,
「這是你從哪里來的?」
「我——」
「桀,你看前面不是有人?」
邢涼月正要回答,後面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呼,邢涼月的心頓時往下一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一轉身,庫房外面的光亮中模糊的透出兩個身影,緊接著刺眼的燈光突然往邢涼月這邊照來,突然的明亮,讓她情不自禁的迷住眼,然後就察覺有人向他們走來。
楚桀緊繃著臉,一步步往邢涼月走去,明亮的燈光照到了地上銀色反光的面具,也照到了徐君少手中那張熟悉的文件,一個又一個的證據,向他說著眼前這個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是怎麼欺騙他的,憤怒,失望,嫉妒,將他的心沖炸的千瘡百孔!
適應著光線睜開眼,邢涼月看到男人冰冷的臉龐,直勾勾的看著她,那雙她所熟悉的眸子,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寒冰,讓人打心眼兒里不寒而栗。
而行兩月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射到了他身後的女人身上,憤怒道,
「蕭楚,你把唐依依弄哪兒去了?」
蕭楚垂著眼後退兩步,緊緊的抓著楚桀的胳膊,似乎很忌諱她,邢涼月卻沒時間想太多,松開徐君少就走過去一把抓住蕭楚,怒道,
「說,唐依依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蕭楚蒼白著臉色,搖搖頭,眼神求救的看向楚桀,後者就那麼冷冷的看著邢涼月,低聲道,
「放開她。」
「是她約我在這里的,我今天是要送唐依依走的,現在人不見了,不是她做的還會有誰!」
邢涼月盯著楚桀,憤怒的力道將蕭楚的胳膊都抓出一拳紅痕。
「蕭楚今天一天都跟我在一起,怎麼會約你出來?」
男人低沉的話讓邢涼月身體一僵,不可置信道,
「你信她不信我?」
「那張面具是誰的,那個文件怎麼解釋,蕭楚約你出來,目的是什麼!」
男人突然暴呵出聲,聲音里都是濃濃的失望跟疲憊,邢涼月緩緩地松開手,看著楚桀一字一句道,
「今天的話,如果我有一個字在撒謊,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男人的心猛地一顫,雙眼死死的盯著邢涼月,後者自嘲的一笑,將蕭楚推進他的懷里,疲憊道,
「楚桀,離婚吧,我們之間感情已經被磨光了。」
話落,轉身走到徐君少身邊將他攙起,低聲道,
「徐大哥,我帶你出去。」
男人滿心的憤怒,被邢涼月一句「離婚」逼到了頂端,他大步走過去,一把從邢涼月手中將徐君少拉出來,沉聲道,
「他不能走,我要帶他回去調查。」
「你憑什麼,徐大哥犯了什麼罪!」
「那個面具為什麼會在這里,你為什麼把文件交給他,每一樣,他都沒有月兌罪的理由!」
男人臉色很冷,沒有人看到他背在身後的手在輕輕顫抖著,邢涼月那句「離婚」讓他怕了,這些拙劣的借口,只是想留住邢涼月!
「你簡直是個混蛋,是非不分,徐大哥如果是凶手,會在這里等你來抓?」
「我只相信眼楮看到的。」
邢涼月被他氣笑了,轉頭看見不遠處站著的蕭楚,不禁怒火中燒,猛地走過去勒住蕭楚的脖子,一字一句道,
「放了徐大哥,我就放了你情人跟你孩子,不然一尸兩命等著你收!」
男人瞳孔一縮,暴呵道,
「媽的,你在做什麼!」
邢涼月紅著眼道,
「我說放開他!」
說著手臂又加大了力道,蕭楚的臉色頓時被憋得通紅。
男人凶狠的看著邢涼月,拳頭握得咯咯作響,然後猛地將徐君少推在地上,冷聲道,
「放開她!」
銀鷹還是沒有出現,蕭楚不能出事!
「呵——」
邢涼月冷笑一聲松開手,嘲諷道,
「楚司令真會心疼人。」
蕭楚立刻跑過去緊緊的抱住楚桀,眼淚嘩嘩的往下掉,男人卻看都不看,那雙眸子想淬了血一樣,死死的看著邢涼月。
邢涼月別開眼,走過去,將徐君少扶起,剛起身,就聞到了一股焦味,邢涼月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蕭楚突然慘叫一聲,軟軟的倒下,男人順手接住了她,皺眉道,
「怎麼了?」
「孩子,肚子,痛——」
蕭楚咬著唇,臉色慘白一片,額上的汗珠也開始往下掉,楚桀看見她褲子上有血跡慢慢暈染開了,立刻彎腰將人抱起。
「等等,你先讓人把我們弄出去,這里似乎著火了。」
邢涼月皺著眉,心里有些慌慌的,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男人頓住步子,冷冷道,
「邢涼月,你非要讓她徹底流產才高興嗎?」
邢涼月猛地一僵,他覺得是她要害蕭楚?沒等她再說話,楚桀就抱著蕭楚出去了,邢涼月慢慢收緊了拳頭,心里說不出是失望還是絕望。
「咳咳——涼,涼月,趕緊走,這里不能呆了。」
徐君少臉色煞白,那股焦煙味,越來越濃,這里到處都是易燃物,實在是太危險了。
邢涼月回過神,點點頭,拖著徐君少就往外走,剛走了不到五十米,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邢涼月還沒回神,就被身後的人撲到在地,她下意識的護住了月復部•••
楚桀一言不發的將蕭楚抱了出來,小趙立馬打開車門將她放了進去,蕭楚一下子拉住楚桀的手,低聲懇求道,
「桀,你陪我去好不好?」
男人緊了緊拳頭,心還落在里面那個女人身上,明明所有的證據都在告訴他她背叛了他,可他還是稀罕她,愛恨不得!
「小趙,送她去醫院。」
男人掰開她的手,收斂起表情,關上了車門。
蕭楚皺起眉頭,明明已經要成功了,為什麼心里總有一種恐慌。
「呲——」
一聲刺耳的剎車,將男人的注意力牽引過去,一輛藍色的寶馬停在了身後,邢涼勛一臉著急的從車上下來了,看見楚桀身上的血跡,就緊張起來,
「是不是涼月出事了?」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皺眉搖頭,
「不是她的,她還在里面。」
邢涼勛先是松了口氣,又緊張道,
「到底怎麼回事,涼月打電、話讓我過來,說她要是出不來讓我報警,出了什麼事,這麼嚴重?」
「她讓你報警?」
男人的聲音突然拔高,有什麼念頭從腦海中閃過,他還沒來得及抓住,就听里面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他瞳孔一縮,發瘋一樣的往里跑去。
「徐,徐大哥?」
邢涼月感覺肩膀上又濕熱的液體淌過,心頓時揪了起來,車間里到處都是火,一片一片的將這里染紅,空氣中都是濃烈刺鼻的黑煙,幾乎看不見路,她翻身將徐君少扶坐起來,小聲的叫著,心里卻止不住的發抖。
「咳——」
徐君少咳了一聲,緩緩的睜開眼,看見邢涼月微微勾了勾唇角,輕聲道,
「你受傷沒?」
「沒,沒事。」
邢涼月說著就哽咽起來,徐君少背上都是傷,濕漉漉的一片,那都是為了護她,這樣的情誼,她怎麼償還得起。
「那就好。」
徐君少想笑,不過背上的傷,讓他禁不住皺眉,
「別哭,趕緊走,這里馬上就要爆炸了,快走!」
「不,要走一起走!」
邢涼月說著就夾起他,吃力的躲著火,往門口走去,火勢越來越凶,邢涼月覺得皮肉都要被燒透了,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小月復也鬧騰起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想到楚桀走之前的話,她就覺得無限淒涼。
屋頂上的梁有些已經開始倒塌,砸下來濺起的火花燒在身上,疼得鑽心,邢涼月覺得空氣也越來越稀薄,每吸一口氣,鼻腔里都是疼的,死亡的氣息在一點點逼近。
「涼月,快,放開我,不然我們•••都得死。」
「不,我不能放開。」
邢涼月啞著聲音,手卻更緊了。
徐君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很滿足,至少這一刻,在她心里是永恆的。
「涼月,你,你出去,叫人救我,你不是一個人,你有寶寶,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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