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凌霄的神色,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才道,
「西邊那塊空地,我跟她爸準備開春招人蓋起來,給她們姐妹倆留著,你們以後回來住也方便。」
凌霄笑了笑,沒說話。
陳素雲心虛,就不再提這件事,很快就走到了一個房間門口,她推開門走進去,道泗,
「小康他爸,依依處的對象來看你來了,趕緊起來。」
床上的動了動,這才醒過來,蒼老的聲音,輕聲道,
「依依的對象?那依依回來了沒。」
「沒有,唐」
陳素雲瞧了瞧旁邊站站著的凌霄,將旁邊的一把椅子搬過來,道,
「凌先生,您先坐這里吧,我去給你們沏壺茶。」
凌霄點點頭,淡淡道,
「伯母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凌霄吧。」
陳素雲點了點頭,笑道,
「城市里的人就是有禮貌,你跟依依在一起,是她的福氣。」
凌霄皺了皺眉,很不喜歡她的這種說法,卻沒有再說什麼,待陳素雲出去後,凌霄才走過去,坐下道,
「伯父,您好,我是凌霄,依依的男朋友。」
唐耀文也看出來凌霄身份不凡,舉止言行都不像是一般家庭里出來的人,想到他跟依依在一起,心里不免有些擔憂。
「你好。」
唐耀文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凌霄則是靜靜地打量著這個唐依依曾經生活過的家里的擺設,家具很舊,樣式也很簡單,上面暗紅色的漆,掉的有些斑駁,年份似乎已經很久遠了,凌霄看著心里有些沉重,他低聲道,
「依依,她就是在這里長大的嗎?」
唐耀文一愣,自己觀察著這個人的神色,在他的眼神里,看見了不加掩飾的心疼,他並不陌生,當年他對唐依依的母親也是這個樣子,想起往事,不免嘆息,正要說什麼,門突然被大力推開了,一個十五六歲的體格稍胖的少年,粗聲粗氣道,
「爸,不是說今天陪我去看電腦嗎,我都等了一上午了!再晚去一會兒,那個機型都賣光了!」
說完這才瞧見家里來了客人,少年似乎沒見過想凌霄這樣的打扮正統的人,愣了一下,就皺眉道,
「你是誰啊?」
「小康,不許這麼沒禮貌!」
唐耀文冷著臉和嗤一聲,然後介紹道,
「凌霄,這個事依依的弟弟,唐小康,」
然後又指著凌霄道,
「這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你叫凌大哥就行了。」
唐小康的臉色在唐耀文提到唐依依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不過礙于唐耀文在,還是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凌大哥」。
凌霄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下,並沒有多說什麼,不一會兒,陳素雲就沏好茶端了進來,看見唐小康,忙道,
「怎麼才回來,餓不餓?」
唐小康看了她一眼,悶聲道,
「爸不是說今天要跟我一塊去買電腦嗎,我放學就一直在那里等著,誰知道他根本沒去。」
語氣里的埋怨一點不少,唐耀文有些尷尬,道,
「下午吧,家里有客人。」
唐小康白了一眼凌霄,賭氣道,
「什麼都是你女兒的重要!」
說著推開陳素雲踹門離開了,陳素雲放下杯子,道,
「我出去看看去。」
陳素雲一出去,唐耀文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看了一眼凌霄,嘆了口氣,道,
「讓你看笑話了。」
凌霄搖了搖頭的,道,
「這是依依同父異母的弟弟?」
「是的,小孩子,不太懂事,說話沒個分寸。」
凌霄垂了垂眸子,思索了一陣,才道,
「伯父,依依是多大開始自己出去的。」
唐耀文臉色微微一僵,試探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凌霄也不隱瞞,淡淡道,
「多少听到過一些,不過我想親耳听听您怎麼說,依依她,不太情願跟我提以前的事,但是我覺得,兩個人既然在一起就要坦誠,我希望依依在我面前是純粹的,毫無保留的。」
唐耀文握著杯子,許久沒有說話,他看著凌霄似乎在思索他這句話的可信度,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輕輕嘆了口氣,道,
「依依小時候很苦,是我沒有照顧好她們姐妹倆••••••」
凌霄不動聲色道,
「她以前的男友是叫陳謙?」
唐耀文點點頭道,
「陳謙跟依依小時候是同學,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四個字,讓凌霄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實在是不喜歡的緊。
tang「陳家在清河鎮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我們家這種情況,怎麼可能入得了陳家的眼,所以我一直不喜歡依依跟陳謙在一起,可是依依性子倔強,從來不肯听我的話,直到發生了那件事,才跟陳謙徹底斷絕了關系。」
唐耀文去重就輕,三言兩語帶過,凌霄卻听出了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緩緩道,
「伯父是說,依依將那人告進監獄的事?」
唐耀文一驚,月兌口道,
「依依連這個也跟你說了?」
凌霄垂下眸子,放下杯子,緩緩道,
「提了一下,她心里很難過,我就沒有多問,伯父,我現在想問問您,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唐耀文看著他這麼鄭重的樣子,心里越發肯定這個人對依依應該是喜歡的,因為他的眼神里的痛惜跟憤怒,幾乎遮掩不住。
唐耀文重重的嘆了口氣,發泄似的將杯子的茶一飲而盡,品嘗著口中茶味的澀然,他苦聲道,
「依依的妹妹,十二歲的時候,被檢查出來患有白血病,那時候家里困難,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錢給她看病,依依心疼她妹妹,瞞著我高中沒有畢業就在外面兼職,依依小時候,學習特別好,就想著去給別人做家教,有人在她們學校門口貼廣告,而且價格不低,依依那時候太心急,就那麼單純的信了,誰知道••••••」
說到這里,唐耀文的眼眶已經發紅了,
「那個畜、生,他毀了依依的一輩子!」
說著雙手的都在顫抖,一個五十多歲的莊稼漢子,竟然心疼的直掉眼淚,唐依依是他這輩子嘴引以為傲的孩子,卻那麼小的年紀就被人毀了一生,做父親的他能不恨嗎!
凌霄的呼吸陡然加重,他沒想到事實竟然是這個樣子,來這里之前,他確實想過唐依依的父親會為了維護他說一些違心的話,可是真正看見一個蒼老的父親掉下眼淚時,他什麼都信了,他沒想到唐依依身上竟然背負了這麼多,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唐依依對性、事那麼抗拒,想到自己以前禽、獸般的行徑,凌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後來呢,那個人現在呢!陳謙知道嗎!」
凌霄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在顫抖,他恨不得現在就找到那個混蛋,親手廢了他!
「清河鎮民風保守,依依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發生了這種事,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鎮子,依依就像是過街老鼠,被人在後面指著脊梁骨說她不貞,你知道我這個做父親的什麼感受嗎,我第二天就去找那個禽、獸,卻不想依依去警局報了案,以強。奸未成年的罪名,經那個畜、生告上了法庭。」
說到這里,他嘲諷的笑了一下,
「案子是告贏了,可是依依的名聲卻徹底毀了,我不知道她跟陳謙之間發生了什麼,那天之後,陳謙再也沒有來找過她,依依在家里帶了半個月,一個人鎖在房間里誰也不見,然後在一天晚上悄悄離開了。」
說到這里,這個老實的莊稼漢子擦了擦濕潤的眼角,繼續道,
「我怕依依想不開,在附近找了整整一個星期,最後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說不上學了,開始工作了,之後一走就是七八年,從來沒有回來過,」
說道這里,頓了頓,臉上擠出一絲憨厚的笑容,
「這一次,她能讓你回來看我們,我真的很高興,依依受的苦太多,我真的希望以後能有一個人來疼她愛她,有沒有錢不重要,只要對她好,別在意她以前的事就行••••••」
凌霄笑了,這個笑容卻十分苦澀,他握緊拳頭道,
「我怎麼會介意以前,我只是心疼,心疼我們為什麼沒有早點遇見••••••」為什麼沒有在正確的時間遇見,讓他給唐依依一段值得眷戀,跟托付一生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