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曉抓住阿樹的衣襟,用力到指關節泛白,身子也痛得弓了起來,「頭好痛!」程曉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此時額頭上密布了一層層的汗珠,身子也微微的抽搐著,「不,不對……不是這樣的。」程曉語無倫次的自說自話,渾身抽搐,「我知道了!是它!那個人首蛇身的怪物!」程曉霍然睜開眼,一把推開抱著他的阿樹,腳步踉踉蹌蹌的下了床,一下子撲到那個露出一角的瑩白骨片旁,伸手抓住它道,「是它!它想要我的命!」
毛巾拖拽之下已經被掀掉,程曉緊緊握著瑩白的骨片,手掌間落下猩紅的血液,而他則跟完全感覺不到痛似的,只是越攥越緊,並且眼中折射出懾人的光芒。
阿樹急忙跟過來想要阻止他,見他似乎情緒過于激動,只好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在其中一個穴位按了一下,這才順利的讓他渾身軟了下來,骨片也掉落在了一旁。
白皙的手掌與五指上均有著深可露骨的傷口,阿樹覺得心間如同被狠狠的刺了一刀,痛得他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公子……我會保護你。」知道程曉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阿樹一手覆在程曉的額頭輕輕撫弄,一手攬著他的腰將他抱在懷里,想要讓他平復下來。
程曉深喘幾口氣,無力的靠在阿樹懷里,過了很久才回過神道︰「這個骨片,是蛇鱗。」
阿樹道︰「什麼?」
「是那個怪物身上的東西。」程曉五指用力扣住阿樹的掌心,身子微微顫栗著,「很可怕。似乎很早就認識,可是想不起來……而且那種東西,真的存在嗎?」程曉的眼中充斥著迷茫,臉色白的嚇人,「為什麼會選上我……」痛苦的閉上眼楮,程曉嘴唇抖抖索索間,溢出幾個破碎的字詞,「我……不想……一點都不想卷進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為什麼要選上他?什麼陰謀,什麼命中注定,這些和他有什麼鬼關系?!他為什麼要窩在一只僵尸的懷里發抖!
程曉狠狠的咬住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崩潰暴走。
口中似乎帶了一絲腥甜,還沒反應過來的空檔,兩片沁涼的柔軟便覆了上來。
程曉嚇了一大跳,立刻就去推拒身前的人,一邊推一邊睜開眼楮怒瞪著他。
阿樹此時竟也是睜著眼楮的。兩人近在咫尺的距離,甚至能在對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樣子。
似乎很不滿程曉此時的抗拒和眼中赤|luo|luo的恨意,阿樹惡意的在程曉唇畔輕輕咬了一口,旋即立刻趁著程曉驚訝的空檔,迅疾而肆意的滑進了他的口中,不遺余力的盡情挑逗著程曉的女敕舌,翻卷著他的舌根,不斷吞咽著他口中的甘甜。
程曉一時間忘了反應,這只僵尸……竟然在吻他!而且還是舌吻!
絕對的舌吻!
程曉真想一口咬下去,將這只僵尸的舌頭給咬掉。
如果之前在棺材里發生的一切,在浴室里發生的一切,是因為他的神志不清和肢體意外,那麼現在算是什麼?
完全清醒、自主的,肆意親吻他,並且用那樣炙熱而又迷戀的眼神凝視著他,這該是什麼樣的情況?覺得前兩次沒有責怪他,是以為自己對他有意思嗎?再或許是,以為自己好欺負?
程曉雙眉倒豎,口中悶哼了一聲,驟然伸出雙手用盡全身力氣的將阿樹推開,旋即一邊坐在地上向後挪去,一邊又惱又怒的看著他道︰「滾開!」
阿樹眼神幽暗了很多,雙唇緊抿,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按在自己屈著的膝蓋上,意味不明的盯著程曉。
程曉對于這樣不動聲色的阿樹有一絲忌憚,緊張之下,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下一秒就想起身往外面跑去。
阿樹如同一只豹子一般,只是一個動作就將一米多遠的程曉結結實實的撲在了身下,幽暗的眼神盯著他道︰「公子,你是我的。」
程曉被這句話驚得肝膽欲裂︰「混蛋!放手!我不是你口中的公子!更不是惡心的同性戀!」一邊伸手去推壓在自己身上的家伙,一邊怒聲罵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你他媽的這次給我听好了!我程曉雖然沒什麼戰斗力,但也不是軟了吧唧的娘娘腔!想上了老子,門都沒有!老子喜歡的是女人!女人!你听懂了沒有?!」
阿樹臉色一沉,右手五指立刻攥緊了程曉的肩膀︰「那個韓若若?」
程曉被阿樹這一下捏得當真是痛徹心扉,不由呲牙咧嘴道︰「是又怎麼樣?!我就是喜歡她!自古英雄愛美人,就算老子不是英雄,但也是個男人!喜歡美女不是很正常嗎?!」
「我不允許!」阿樹低吼一聲,眼中的灼灼怒火幾乎將程曉燃燒殆盡。
「 ……你以為你是誰?」程曉想起這幾天的驚嚇與受傷,咬牙狠心道,「全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是現在這個模樣?!你這個掃把星!放開我!」想起自己差點被那個怪物吃掉,程曉心中一陣心酸,他娘的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在外面被鬼追,在家里被僵尸壓,現在弄得工作沒工作,對象沒對象,還要去查什麼狗屁真相,還要看著這只時不時獸性大發的僵尸不要去害人!當他程曉是保姆還是三陪啊!他媽的他容易嗎!啊!
想著想著,也不知是怎麼了,程曉竟然止不住的落了淚,一邊用鮮血淋灕的右手擋在眼前,一邊不斷的在心中咒罵著,幾乎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爆發了出來。
見到程曉落淚,阿樹身上的戾氣一瞬間便消逝殆盡。更是在冷靜下來之後輕輕握住了程曉的右手,然後一點點用舌頭親吻他的傷口,動作細致而溫柔。
程曉想要甩開他,但他的手勁太大,自己鬧了半晌,也哭了半晌,根本甩不開他的鉗制,于是罵罵咧咧道︰「你他媽的放開我!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阿樹充耳不聞的繼續舌忝著,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程曉還想繼續發飆,阿樹忽然頓了一下,抬眼看著他的額頭,眼中的神色越來越嚴肅。
程曉以為阿樹在耍什麼花樣,立刻就伸出閑著的左手去推他,結果被他一把握住道︰「我明白了。」
程曉一臉怒意︰「你他媽的明白什麼了?」總不至于明白了怎麼上老子吧?程曉忍不住在心中咬牙切齒。
阿樹視線微微下移,看著程曉明顯惱怒的樣子,眉眼微暖︰「公子為什麼會生這麼大氣?公子自己明白嗎?」
程曉一愣,旋即又是一臉怒意——敢情老子生氣還需要理由了?還需要說個明白了?
不等程曉發飆,阿樹立刻道︰「公子,那個骨片吸走了你的第二魄。你現在還有兩魂五魄。」
「你在說什麼?」程曉眉毛又豎了起來,「你當我是傻子嗎?你騙鬼啊?!」
阿樹一翻身,拉著程曉坐起身子,雙臂一環,將他緊緊禁錮在懷里,伏在他耳畔輕聲解釋道︰「公子,我沒有騙你。你之前在電梯里昏倒,我帶你回來之後,就發現你的靈魂狀態很不穩定。後來竟然莫名其妙的少了一魂一魄。人生來就有三魂七魄,三魂是天魂、地魂和人魂,你人魂被人抽取,所以現在身體很虛弱;七魄主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你現在少了兩魄,怒、哀、懼、惡、欲佔了主位,所以才這樣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會兒痴,一會兒怒。」
程曉不听阿樹的解釋還好,一听他說自己現在被怒、哀、懼、惡、欲五大負面情緒影響,不由得心頭火起,一邊冷笑,一邊惡狠狠的抓著阿樹的雙手,直把他手上抓的血痕累累,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見程曉這樣惱怒,阿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話觸怒了此時情緒不穩的他,于是暖聲叫了一聲︰「公子……」
程曉抓撓的動作頓了一頓,咬了下唇,旋即更加用力的狠抓阿樹手腕上的luo|露部位。
「公子……」阿樹也沒有阻止程曉的意思,只是微不可查的輕嘆了一聲道,「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阿樹眉頭微皺,慢慢的組織語言解釋︰「你們說我是僵尸,雖然我不太明白它的含義。但我大致的也能猜到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在你們印象中,僵尸是什麼樣的?但我自己的狀況我很清楚。我的存在形態雖然異于常人,但身體和靈魂都是完整的,除了有道行,可以吸食靈氣、怨氣,我與正常人並沒有區別。而傷害公子的那個東西,應該是靈體。說白了也就是你們口中的惡鬼,惡鬼比孤魂強大很多,已經修成了實體。這種修成實體的鬼魂,道行都很高。很多術士為了區分普通鬼魂和強大鬼魂的區別,會將他們分成生魂、孤魂,然後便是惡鬼、惡靈、牲畜。」
阿樹頓了一頓,繼續道︰「除了修成了實體的,其他的鬼魂只是一種意念體。意念比較強的,可以左右人類的思想和舉止行為。現在公子的身上沾染了很多怨煞之氣,即便我將這些怨煞之氣吸走,但因為源頭沒有消除,他們還是隨時可以根據公子的氣息和靈魂印記繼續對付公子。甚至,因為我和他們的存在形態不同,這導致我很難消滅他們。因為我能吞噬的,只有修成實體的惡鬼以上的存在,一般的生魂和孤魂,我反而沒有辦法。」看了看懷中漸漸安靜下來的程曉,阿樹嘆息道,「你現在的魂魄不全,別說是孤魂了,就算只是剛死不久的生魂,或者游蕩在世間的游魂都可以把你的魂牽走,讓你不明不白的做一個替死鬼。」
掙扎了這麼久,程曉也累了,阿樹的話也漸漸的听進去了一些。
于是,程曉深呼吸了幾口氣,壓著心中莫名的怒火道︰「那我該怎麼辦?等死嗎?」
阿樹搖頭︰「告訴我給你鑰匙的那兩個人長什麼樣?我們找他們幫忙。」那把鑰匙阿樹反復看了很多遍,直到現在才大致明白了這把鑰匙的作用。
程曉抖了□子,看著扔了兩米遠的骨片道︰「看不出樣子,整個身上都是血,肢體也是歪歪扭扭的,就好像被分尸之後,又胡亂安裝上去的一樣……」頓了一會兒,程曉唇色發白,「很惡心,也很殘忍。」
阿樹低頭看著程曉,對于程曉七魄去了兩魄之後還能保持純善,眼中透出說不出的情緒。
當年的公子,也是這樣。
即便時光流逝,千年已過,但他的公子依然未變。沒有了家國子民的羈絆,他現在是如此的肆意自由,是他心目中幻想了無數遍的公子。
不強大,卻能深深的吸引住每個人的目光。
他要,永永遠遠的守護他,絕不放手。
程曉仰頭看向阿樹,疑聲道︰「為什麼你可以對付厲害的鬼魂,道行淺的卻不可以?」
阿樹怔了一下,如果程曉現在是三魂七魄俱全的狀態,估計不會問他這樣的問題,更不會用如此可愛的表情問他。
阿樹道︰「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就比如一棵樹和空氣;樹是實體存在的,而空氣是看不見、模不著的。我能感應靈體的存在,卻不能擺布他們。而修成惡鬼之後,鬼體一般就具有實體狀態了,只要我的道行足夠,就完全可以在惡鬼實體虛化前將其滅掉。這也是在白樺林的時候我對付那個惡鬼的辦法。」
「那如果遇到沒有實體的小鬼怎麼辦?」
阿樹緊了緊抱著程曉的胳膊︰「我會保護公子。」
阿樹沒有說的是,如果僵尸想要對付沒有實體的鬼體,唯一的辦法就是借用法器、靈器之類的東西將它控制住,然後再一口氣將其消滅或者吞噬。但是法器和靈器,對于僵尸,有著同樣的傷害。
程曉一邊听著阿樹講話,一邊打了個呵欠,旋即便昏昏睡了過去。
阿樹見他睡著了,這才皺著眉頭在他額頭印下一吻,然後咬破自己的中指,將自己的血印在了程曉的額頭正中。
之前被程曉抓出血痕的雙手和手腕,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傷痕就消失了。旋即,阿樹又在程曉右手的傷口處吻了吻,直到傷口徹底的消失,這才將程曉抱到床上休息。
失去了一魂兩魄,嗜睡只是其中的一個征兆而已。
阿樹站在床前,沉默的看著程曉。
「嘟嘟嘟——」
程曉單調而沉悶的手機鈴音響起,阿樹看了沉睡的程曉一眼,立刻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一會兒。
他記得公子都是按綠色的那個鍵,所以他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模仿程曉的動作按下了綠色鍵。
「喂?」話筒中傳出一個聲音,頗有一些熟悉。
阿樹回了一句︰「你好。」
對方似乎愣了一下,聲音也冷了一些︰「我是歐陽誠。程曉的出租屋這里發生命案,你讓他趕快回來一趟,我有事問他。」
阿樹微微挑了下眉,還不待說什麼,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阿樹看了會兒手機,正打算把它放回原位,一回頭便看到程曉已經坐起了身子,此時正直直的看著他道︰「帶我回家。」
眼前的程曉目光呆滯,聲音空洞,根本就不是程曉本人。
阿樹驚了一驚,旋即眸子一沉,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我可以幫你報仇,但你必須立刻從他身上滾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第二更哦~
很多的bug和蟲子,回頭捉出來哈~~
辣椒知道親們等得辛苦,辣椒也好想多碼一點字啦~
不過碼字就像母雞下蛋,首先呢,咱要有卵;然後呢,還要有營養;再然後呢,還要等它變大;再再然後呢,還要等它殼子變硬、免得生下的時候變形或者摔破;最後的最後……就是,下蛋!啊咧,好艱辛有木有!
23333~
抽風的辣椒已經舉鍋蓋逃走~~~